七·十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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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说什么”

将宋茯苓送回太傅府后,没多久闻声又翻回来,禀退下人和宋茯苓说起在火海里看见的场面。

“你说益”宋茯苓险险收声“他胯下无物”

“没错。”当时的场面非常混乱,谢渺只被人罩了件绸袍便架出来,浑身上下都还淌着水。如果他不曾下意识用手遮挡下身,闻声还不会留意到这等细节。

宋茯苓眉心紧皱“此事事关重大,哥你确定没有看错”

闻声目力惊人,自然将这番动静看得一清二楚“没有。”

“此事”宋茯苓长吸了口气,推着轮子往窗边走了一截,震惊至极。

他倒不是怀疑闻声话里的真实性,只是单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这一瞬间宋茯苓想到了很多,忍不住自言自语“这不对,这不对从来没有听说过益王受袭的事,怎么就断了命根子”

闻声沉吟片刻道“如果不是受袭呢”

“不是受袭还能是什”话音戛然而止,宋茯苓眨了眨眼,猜测道“难不成是受刑”

闻声“多半是如此。”

想要确定一个怀疑究竟有几分可信,在调查清楚之前,便看它和逻辑有几分自洽。

益王府中无子,泡浴不喜旁人靠近,无根之人基本上没跑。

又见他对太子谢巡隐怀不轨,除此之外,亲王府上无嗣又岂会只有一个正妃庆帝作为益王的亲哥哥怎么也不会坐视不管。

不闻不问的理由只有一个,庆帝知道内情,而且这件事还是他亲自所为

这番梳理让宋茯苓起了一身冷汗,他想起朝臣面前温文尔雅的庆帝,总是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样子,没想到竟然会对自己的亲弟弟露出如此狠辣的一面。

为什么多半是为了“安心”二字。

他忽然庆幸方才在会馆,闻声想也没想就打消了他覆国的念头。真正坐上那个位置,谁也无法保证哥哥还会对他毫无芥蒂。

如今这样就很好,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宋茯苓连权臣都不想做,沉冤昭雪之后跟着哥哥归隐田园,也不失为一种好退路

想得有些远了,宋茯苓疑惑的神色退去不少,终于回到正题“如此说来,这兄弟俩并不如看起来的和睦。遭受这等奇耻大辱,他竟然还能隐忍不发”

闻声点头“可见之前上元节你并没有看错,他多半对太子心存怨恨,不止太子。”

宋茯苓还有一点想不通“寻常人受下如此大辱大多忍不下这口气,可他在圣上面前却恭顺了十多年,不恨是不可能的,他究竟在等什么”

闻声从沉思中回神“是真不在意还是伺机而动,这件事还需要更细致的查探,他常去的花船会馆须得尽数叫人去看,尤其是近身伺候的女伎。”

“我知道。”宋茯苓应下“这件事就交给我。”

闻声忽然想到“太子那儿得多上点心,万一谢渺对太子出手,你定要保住太子。”

“为何”宋茯苓不解,太子若真被益王所害,岂不是正应了报应

“往后翻案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闻声道,“获取他的信任,多一条退路。”

总不能说太子已经对你有所防备,如果继续这样不冷不热下去,被厌弃只怕近在眼前,还何谈翻案

宋茯苓闻言想了想,答应道“好。”

兄弟二人在屋里夜话,另一边自以为惹了麻烦的两人却久久不敢回府。

从西桥离开之后,姬寒并没有带着小扶桑回到侯府,别说什么敢不敢的,他就是喜欢游船,恨不得一辈子不下去。

“姬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回家”逼仄的空间里响起小扶桑略带困倦的声音,她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这么晚不回爹该等急了。”

“嘘”姬寒示意她噤声,自己回答得也小心翼翼“现在回去多半可能被打,你困了就先睡。”

方才河上的惊鸿一瞥,他隐约看见闻声的身影,谁知道这人今晚也会来西桥谁知道那烟花放得好好的,怎么他一过去就不受控制飞到人院子里去

也不知道闻声看见船上的动静没有,姬寒才不愿意冒着重新做人的风险回去侯府。

“那我们能不能出去睡”小扶桑试探道“柜子里感觉好闷啊”

姬寒闻言悄悄打开了一条缝,微弱的灯光从缝隙里洒进来,隐约看见里头蜷缩在一起的一大一小“这样就好了,没事没事你先睡。”

小扶桑“”

见她似乎不高兴,姬寒试着拍起她的头“睡哦”

也是实在太困才没有精力和这人争辩,慢慢的小扶桑终于还是在姬寒生疏至极的哄拍中睡去。

没过多久柜子里彻底陷入安静,姬寒却丝毫不敢放松,死死盯着缝隙之外,柜子正对着门,若是有人进来他肯定第一时间能发现。

刚开始他还很有精力,中途换了几个姿势,临近天亮又恢复到躺坐。

然而不论姿势怎么换,他的眼神还是牢牢望着门口的方向。

屋子里被晨光照亮之后,房门上终于传来令姬寒精神一振的异响

咚咚。

睡意登时跑了个干净,姬寒立起耳朵贴在柜门上,很快听见有人说话“姬公子,姬公子天已经亮了,咱们这船也是时候回码头休整了。”

是船上的管事。

姬寒唯恐有诈,并没有吱声,却听那管事又叫了几声,见没人答应便推门来看,房间里被褥床榻都还整整齐齐,一副早就不在的样子。

那管事有些糊涂“哎难道敲错房了”说罢关门离开,问起了其他人。

姬寒收回耳朵颇有些纳闷儿,怎么好像闻声真没有找过来难道昨天他压根就没看见自己,一切都是他多想了

“他该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姬寒想到自己熬着整晚没睡,躲在柜子里扭曲成什么样心里就一阵窝火。

他忍不住想骂人,却又忌惮吵醒怀里的小扶桑硬生生忍住。可他是什么忍辱负重的人吗

忍了半天终究没忍住,抬手堵住小扶桑的耳朵,呸了一声“妈的,狗男人闻声”

复延侯府。

姬寒口中的狗男人闻声本人并不是没有发现,而是压根没想找姬寒的麻烦,说起来能探取益王的秘密还多亏了那把火。

虽然觉得这两人彻夜未归确实过分了,可闻声也没有多余精力去找,因为此刻那些挤上门的媒婆和官家夫人实在让他自顾不暇。

今日一大早,日道经上有一个传言在市井中传开。

传言说京中新贵复延侯嬴奭后宅空虚,一个近身伺候的人也无,只因为在江州时遇上过一位渔家女,两人相亲相爱相濡以沫。

那渔家女一朝身死,只留下一位小娘子在侯爷身边,侯爷伤心至极每日仅凭旧日回忆聊以慰藉,实乃天下少有的痴心人

传言绘声绘色,仿佛闻声和渔家女相亲相爱时他们就在现场。

总之,闻声已经被市井传成了个用情极深忠贞不渝的圣人,以至于一大早门槛都快被拉郎的媒婆踏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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