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不留情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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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皇宫大门前,严府的两位大人都很尴尬。

“伊儿,咱们回去再说,别在这儿堵着,多丢人呐。”

云颂伊满脸的哀伤:“大伯父,救济灾民,有什么好丢人的,伊儿这也是实在没法子了,不然也不会来这里找二位伯父。”

“可是各房拿出一万两,我们这也拿不出来啊,这么些年,你也知道伯父们每年的俸禄才多少”

“两位伯父,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您们的庄子铺子,都开遍京城了,听说还有个米铺子,如今更是买着天价米,斗米斗金,怎么会连区区一万两也拿不出来?”云颂伊声音不小,刚下朝后便有不少大人脚步缓了下来往这儿瞧,严家素来以治家严谨出名,少有出丑的时候,如今看看,也不失为一桩乐事。

严家老大听着她这话,面色有些尴尬,斗米斗金都是奸商干的事儿,可他们家嗯

“可是这一万两”严家老二实在肉疼。

云颂伊想了想,又道:“若是实在拿不出一万两,那我回去跟祖父说说,看能不能只拿五千两”

严家两位大人面面相觑,看着越来越多的大人往这里投来目光,还是严家的老大做了决定:“好好好,这五千两我去开口跟你大伯母和二伯母说。”

“谢谢两位伯父。”云颂伊暗自高兴,面上却依旧一副感激万分的样子:“那伊儿就不跟着二位伯父回去了,山上还有些事儿没处理完,伊儿先回去处理,就等着二位伯父送钱过来了。”

两位大人也是不好再说什么,上有严老大人卡着。下又有这么个刁钻的丫头堵着,这钱是不出也得出了,而且从一万两变为五千两,他们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云颂伊看着两个伯父急急忙忙回府了,这才高兴的准备去相府找楚姒,不过人还没走远,就见有人匆匆而来:“小姐,云府出事儿了。”

“云府出事?”云颂伊面色白了白,虽然娘亲已经和离,可自己到底是云家的人,名字也还在云家的族谱上:“你慢些说,怎么回事?”

“云大人为了自己那个吃人肉的儿子,暗地里杀害了不少人,加之这些年贪污受贿,竟一下子被人捅了出来,太子已经去拿人了,说是说是要抄家!”那小厮忙道。

“抄家!”云颂伊睁大了眼睛,抄家可以说是很严重的罪名了:“那有没有说云府的人会怎么样?”

那小厮摇摇头:“不知道,太子现在正在查抄呢,不知道还会不会搜出别的东西来。”

云颂伊吓得有些蒙了,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抄家灭族,她以前是想也没想过的:“怎么办怎么办”云颂伊有些慌了,可第一时间除了楚姒,谁也没想到:“快,准备马车去相府!”

楚姒回到楚府也是一夜未眠,云府的事情是她主导的,云尚书是逍遥王暗处的羽翼,自然要剪了,但就她送去的这些证据,应该除了云大人,其他人不会受到牵连。

春枝从外面急急进来:“小姐,老爷来了。”

楚姒没想到竟是楚秉松先来:“请他进来。”楚姒起身,回头嘱咐着绿檀:“你去大门口守着,一会儿伊儿来了,你引着她从后门进来,直接在西厢房等我。”

“好。”绿檀刚刚才匆忙赶回来,便立即点点头。

楚姒又看了看小福儿:“你也跟着绿檀去,先炖些安神汤给她。”

“是。”小福儿应了声,赶忙下去让傅大娘炖汤了。

见都安排好了,楚姒这才让人准备了热茶,进了花厅。

楚秉松刚到,身上的披风还未解,浑身的寒气,似乎花厅里即便是熏着炭火盆子,也依旧寒冷的紧。

“父亲。”楚姒垂下眼帘行了礼。

出楚秉松转过头来看着她,早已不是当年那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自她从山上回来以后,便锐利的像把刀。虽说府中发生的这么多事都不见她参与,可似乎每一件又都跟她脱不了干系一般。

“你”楚秉松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跟楚姒的关系早已恶化,如今来讨好,他实在开不了口:“我已经命人重新去休憩你母亲的坟墓了,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再将你母亲迁入祖坟当中。”

楚姒淡淡看着他,心中觉得讽刺。当初母亲被他杀死的时候。他怎么不曾有这份心呢?而后将母亲的坟墓也安置在荒郊野外,孤坟一座。

“不必了,母亲既已入土为安,便不要再打搅的好,只要生人安宁就可以。”楚姒淡淡道。

楚秉松听着她这话,没来由的有些气:“这就是你跟父亲说话的态度?”

“父亲想要什么态度?卑躬屈膝、曲意迎合还是唯唯诺诺?”楚姒讽刺的扬起唇角:“当年那个楚姒已经死了,父亲,如今的楚姒就是你面前这幅样子,改不了了。”

楚姒提步,直接越过楚秉松,在首座坐下,让人泡了茶:“父亲过来喝些茶吧,上好的碧螺春,安平侯府才送来的。”

“你就是仗着安平侯府才敢如此放肆吗!”

“是!”楚姒冷冷盯着他,如同当初他这般冷漠的望着自己一般:“父亲借的又是什么势,敢把母亲的坟墓丢弃在祖坟外,变成孤坟一座,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呢?不也是仗了母亲与将军府断了关系,无人过问吗!”

望着越发猖狂的楚姒,楚秉松忽然愣住:“你你”

“父亲莫气。”楚姒又将方才的怒气完美的掩饰了起来,淡淡笑着:“审时度势,量力而为,借势而动,这个道理女儿跟您学的很好,如果父亲真这般不满意,可以毁了安平侯府试试,这样女儿就借不了势了。”

楚秉松看着明嘲暗讽的楚姒,铁青了一张脸:“我竟不知你嘴下这般不饶人,你可别忘了,你还有大半年才能嫁过去了,这大半年会发生什么”

“发生什么?死吗,还是名节尽毁?”楚姒淡淡看着楚秉松:“父亲,我怎么也是你的骨血啊,您该是做不出这等事儿吧。”

楚秉松哑然,半晌,才开了口:“我这次来不是跟你争的,你也不要再跟我耍什么威风,我告诉你,你安安分分的在府里待着,可以平平安安到出嫁,否则,出了什么事,可不要怪我这个父亲。

“父亲尽可放心,我一定会安安分分待着的,不过您另外几个女儿安不安分,我可就不知道了。”楚姒端起一旁的茶杯,浅浅品了一口。

楚秉松见她如此态度,微微咬牙,哼了一声,转头离开,不过脚还没踏出房门,便听到楚姒幽幽问道:“当年的事儿,除了如今的母亲,您、朱管家,还有谁参与了呢?”

楚秉松浑身一颤,身也没回,只故作冷漠道:“你在说什么?”

“父亲不知道?”楚姒问道。

楚秉松微微咬牙:“你好好待在府里,不要听信外面的谣言,如今见不得我们丞相府风光,想尽办法要毁了我毁了丞相府的歹人多了,你既然自诩聪明,那就好好看看清楚。”说罢,一刻也不再多留,快速提步离去。

待楚秉松走了,楚姒方才绷着的情绪才全部崩塌。生父口口声声要威胁利用她,这是多么的讽刺啊。

绿芽站在一旁,方才她的心一直是吊着的,生怕楚秉松会做出什么来。

“小姐,您没事儿吧。”绿芽心疼道。

楚姒微微松出心口的郁气,道:“没事,去看看伊儿吧,我担心这次,她会恨我。”楚姒淡淡说着。

绿芽忙道:“那咱们不告诉云小姐不就是了?”

楚姒微微摇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她会知道,打断云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人是我。若是让被人告诉她,难免她会被有心人蛊惑,所以,倒不如我现在告诉她,也好过以后出事。”

楚姒踏出房门,外面的天空似乎更加灰暗了一些,风已经呼呼的吹着,冻的人连心都在发抖。

楚姒到的时候,云颂伊已经红了双眼,一见到她过来,便立马扑了上来,抱着她呜呜的哭了起来:“姒儿姐姐,我该怎么办。”

“云府出了云大人,其他人不会有事。”楚姒淡淡说着。

云颂伊松开她,却一直拉着她的手:“可是可是”云颂伊哭得说不上话,楚姒知道,云尚书不管怎么说,也是她的血脉至亲,就算这么多年她不肯回云府,可心里还是把云府当做她的根的。

“你先冷静些,我先跟你说一件事。”楚姒淡淡拂开她的手,语气又生疏了几分。

云颂伊不解:“姒儿姐姐,你怎么了”

楚姒看着她,实在不忍心,可担心往后有心人利用这件事,她会伤得更深,便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她。

云颂伊听完,直接愣住了。

“是你?”她声音微微颤抖着,绿檀紧张的看着楚姒,又看看她:“云小姐,云大人也是”

云颂伊死死咬着嘴唇,扭头就跑了。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绿檀不解。

楚姒看了她一眼:“跟上去,顺便通知郑雲。”

绿檀忙颔首,跟了出去。

楚姒见她走了,这才有些无力的往后靠了些,揉揉眉心:“绿芽,你说我做错了吗?”楚姒有些茫然了,她一心报仇,可锋芒太利。总是容易伤到旁人。现在是颂伊,那往后呢,会不会是她身边最亲近的这几个丫环,会不会是安平侯府?

“小姐,云大人本就坏事做尽,他该死,您这样做,也只是为民除害了而已,您也别太自责了。”绿芽道:“云小姐如今陷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难免承受不住,等冷静下来就不会有事儿了。”

楚姒淡淡往外看去,灰败的院子似乎也成了没有希望的颜色:“你去守着吧,不要让人来打搅了,我去歇会儿,一个时辰以后来叫我。”楚姒忽然觉得困倦袭来,直接便进了厢房的房间,倒在床上便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到了睡梦中,她似乎又将前世的事情重看了一遍,被做成人彘的母亲和自己。被满门抄斩的杨家人,还有芙儿

梦很沉,沉到楚姒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梦里回荡的是自己苦苦的哀求和芙儿凄厉的哭声,还有他们的笑,胜利的嘲讽,以及从他们嘴里冒出来的一句句剜她血肉的冷漠话语,什么亲情,什么爱情,全都是虚的,他们所有人都把自己当做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最后无用了,便弃之如敝缕,还要将她羞辱之死!

“该死,你们都该死!”楚姒大声喊着,却是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小姐,您终于醒了!”绿芽更咽着扑过来。

楚姒坐起身来,四下看了看:“天黑了吗?”

绿芽点点头:“奴婢本是等您睡了一个时辰去叫您的,可您怎么都醒不过来。后来又给您叫了大夫,大夫只说您是郁结于心,所以才气血不通,给您扎了针喂了药,您一直都没醒。”

楚姒看了看四周:“谁把我抱回来的?”之前睡在厢房,如今却是在自己的床上。

“是林世子”

“他?”

“嗯,不过别人都不知道。”绿芽忙道:“您现在没事儿了吗?您做梦的时候”绿芽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楚姒皱眉问道。

绿芽微微咬唇:“你做梦的时候,一直在喊逍遥王的名字,方才您醒来以后,世子爷便悄悄离开了。”

楚姒微微皱眉,她喊赵训炎的名字,是因为想杀了他。

“现在什么时辰了?”楚姒问道。

“已经是二更天了。”绿芽道。

楚姒心猛地提起:“那杨府呢,杨老将军怎么样了!”楚姒忙问道。

“您放心,没事。”绿芽见她面色微白,忙道:“今儿云尚书府被抄家以后,杨老将军的事儿便暂时被搁置了,不过奴婢听人说,太子抓到了不少奸细,有在粥棚下毒的。还有传播谣言的,不少都招供了,照这个形势,杨将军很快也会被洗脱嫌疑的,所以您不用担心。”

楚姒听罢,这才点点头,往后靠在了床榻上:“绿檀回来了吗?”

“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外头呢,许是在跟世子爷说话。”绿芽道。

楚姒想了想,还是道:“你去将绿檀叫进来吧,我有话跟她说。”

“好。”绿芽颔首,转头出去了,不一会儿绿檀便进来了,楚姒往她身后看了看,见只有她一人,略落寞的垂下了眼帘:“伊儿怎么样?”

“她亲眼去见了太子将云大人带走了,至于云府的人,则是全部贬为庶民,不过好在他们还算有一处老宅子。如今全去老宅子了。”绿檀一五一十道,说罢,又悄悄凑过来:“小姐,你做什么梦啦,我看世子爷好像很受伤的样子。”

楚姒淡淡瞧了她一眼:“郑雲过去了吗?”

“过去了,我是等到郑将军来了,我才离开的,他们现在约莫在京华楼后面的小湖边呢,我看云小姐一时半会儿的还缓不过劲来。”绿檀思忖道:“这次对她的打击应该是挺大的,她从小被严老大人捧在手心,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楚姒微微颔首,也能理解。

“行了,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先下去歇着吧,叫大家都回去歇着,不用来伺候了。”楚姒道。

绿檀嘿嘿笑着:“您放心吧,我们可是识趣的很,林世子一来,绿芽就早早让院里的丫鬟婆子们都下去歇着了。春枝跟小福儿知道没您事儿,也都下去休息了。”

楚姒看她笑得奇怪,道:“你倒是机灵。”

绿檀只当听不出楚姒是在说反话,嘿嘿笑着离开了,不多时,楚姒便听到了房门关上的声音。

楚姒疲惫的靠在床榻上,梦里的画面真实的她到现在都怀疑自己的四肢是不是还在自己身上。房间里又些许寒风钻进来,吹动得烛火也时不时要摇摆一下。烛火映照着床帘上挂着的香囊微微摇动,长长的流苏如同鬼魅的影子,一下一下跳跃着前进。

“看什么出神呢?又在想逍遥王?”一道男声传来,带着浓浓的醋意。

楚姒听到这声音,脸微动,只觉得喉头有些更咽:“你没走?”

“我走了,今晚睡哪儿?你不能这么偏心,才睡了我,就去记挂别的男人,还要把我扫地出门。”林清愚很是委屈,摘了面具放在一侧,等身上暖和了。这才走了过来。

楚姒看着他,眼神温柔,哪里有半分生气的样子,不由笑道:“堂堂林世子,还怕找不到一个栖身之所?”

“栖身之所容易找,可是睡在哪里也不如睡在你身边踏实。”林清愚在床沿坐下,看着她苍白的脸,抬手便捏了捏:“下次做梦,记得喊林清愚这样,就算是外人听见了,我也有面子。”

楚姒被他逗得笑出声来,林清愚则趁热打铁:“我可以睡上来吗?外面怪冷的,我今儿穿的少,都冻坏了。”林清愚瞅着楚姒道。

“那你为何不多穿些。”楚姒睨着他。

林清愚笑了笑,自觉地去一旁洗漱,洗漱完便翻身上床,乖乖的躺在了最里边,瞅着还靠坐在一侧的楚姒,笑开:“穿少点,风一吹,那不就是潇洒飘逸了么,你瞧瞧赵训炎,大氅棉衣,笨重的很。”

楚姒见他句句话跟赵训炎过不去,道:“回头你着了风寒,可就管不着我做梦喊着谁了。”

林清愚弯起眼睛来:“我要生病了,你还不得天天照顾”

“立马把你扔回侯府”

“你不想嫁给我了对不对。”林清愚很是委屈,楚姒又乐了。

两人说了半晌,楚姒方才心里的郁闷也一扫而空,好半晌才歇了下来。

林清愚轻易灭了蜡烛,将楚姒揽在怀中,轻轻吻了她的侧脸,柔声道:“今天我吓坏了。”

“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林清愚温柔说着:“你的事我不问,也不查,但我听你说过不少梦话,隐约猜到一些,便也理解你为何这么恨你父亲,这么恨楚府,这么恨逍遥王。”

“这是我的仇,我想自己报。”楚姒淡淡道。

林清愚将她揽得更紧了些:“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也要为太子铺路,所以对付逍遥王,本也在我的计划之列。”

楚姒听着他的话,安心的闭上了眼睛:“谢谢你”

“以后觉得感谢,就亲我一下,亲哪儿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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