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1 / 2）

乌绮月抽回手，侧了侧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叮——

电梯门开，裴离出了门，走了两步后，停下。他回首望着还在电梯里的人，问：“不走？”

乌绮月回神，跟上他的脚步出了这栋楼。

她受了惊吓，吓的不轻。直到现在耳朵还有些红，手指无意识的蜷缩。

“在这等我会儿。”裴离丢下这句话就进了一家店。乌绮月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

这是一处公园，没什么人往来，她望着前方一朵摇摇欲坠的花朵发呆，脖子低的累了，她又仰起头靠着木椅的椅背。

闭上眼，阳光窸窸窣窣从叶子间坠了下来，在她皙白的脸上留下斑驳的印记，她单手搭在额上，挡了些阳光。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这个时候，她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裴离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她微启的唇上。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她搭在额上的手心里。手里一沉，乌绮月握住，直起腰。

她看了眼，是杯奶茶。

“谢谢。”

裴离在她身边坐下。

这一刻，有些尴尬。二人一时都有些无话，毕竟乌绮月没料到自己会碰到他，裴离也一样。

他们两个的关系不算好，以前甚至有些剑拔弩张。

毕竟曾经闹的整个学校都知道的那件事风评不算好，还被传成校园里的“绯闻情侣”，当事人当然不高兴。

只不过，命运有时开的玩笑真的让人匪夷。就像他们又成了同学，还成了同桌。

“怎么回事。”裴离不喜欢弯弯绕，单刀直入的问。

乌绮月不则声。

半晌后，淡淡道：“刚刚谢谢你帮我，但这与你无关，是我个人私……”

“因为没钱交集训费？”裴离忽然打断她。

乌绮月手一僵，扭头看向他。

“所以你就去了那种地方？”

裴离看人的时候，有个习惯。

他喜欢拿眼角扫一下人，不正眼看，只是轻飘飘的将视线落在你身上，又轻飘飘挪走。总让人感觉这个人很傲，傲到仿佛全世界都不放在眼里。

他因为这种眼神不知道被高年级的人堵了多少次，虽然没一次成功堵到过。

相反，他是个下手非常狠的人。吃亏的往往不是他，是别人。

从刚刚那一脚就能看出来。

但是现在，乌绮月的面色也一样冷了下来。

裴离不太会和女生交流，也不会控制语气。硬邦邦的直来直去，等话说出口见乌绮月的脸色变了他才后知后觉这句话的歧义。

那种地方，哪种地方？

“离章天天远一点。”他拿了乌绮月手里的奶茶，给她插上吸管又还给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遮掩一下刚刚的轻微冒犯。

乌绮月没有跟他争什么，是她考虑不周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出来的，但手心里的温热暖的她的手指蜷缩了几下。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觉得有些累了，靠在椅子上轻轻地说：“我没办法了，才去找的她。”

裴离是唯一和她过去有交集的人。虽然不过短短的几个月。

“你不会懂得。”吸管放在唇边，她浅浅抿了一口。

奶茶是甜的。

很香。

舌尖卷着珍珠，软软弹弹，她知道裴离家庭条件很好，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所以她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儿。你这辈子估计都不会知道。”

她没抱怨，甚至有了些开玩笑的意味在里头。

这种语气很难得，面对裴离时更难得。

裴离看了她一眼，也没辩驳什么。

反正她也不知道，他现在就是没钱。钱都被当爹的给冻了。

两个人没说几句话乌绮月就要走了，裴离也没留。

等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越走越远，裴离又回到长椅上。

长腿交叠时而左腿在上，时而在下。

风吹的他额发轻扬，挺直的鼻梁刀削一般。清淡的唇抿了又抿，终于拨出一个电话。

半晌后，他问：“有钱吗？”

因为是周末，乌绮月径直去了林老师家。

林老师的这间大舞房里三面都是镜子，乌绮月不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见自己。

“来，走走走走，哎好，给我个眼神，这里，这里！”

林老师打了个响指，手指控制着手机里的音乐。

“不行不行，刚刚那个眼神不行。”她按了暂停键，乌绮月弯着腰喘着气。

“你要捧着腰上的丝巾，要有舍不得的情愫在里面。这是《乡愁无边》，是要体现出乡愁，怎么回事啊月月，今天状态不对，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乌绮月跳了整整一下午，外头天都黑了，林老师还不放过她。

“这种情绪不对昂，待会儿再来一次。到时候上了考场你要还是这种状态别说京大了，就是普通的s大你都上不去。”

“那再来一遍吧林老师。”她喘着气要求。

“不来了，你今天也跳够久了，在里面听听音乐待会儿出来吃饭。状态不对就休息休息，感受一下音乐给你的点，你刚刚那个样呀，那感情一点也不是思乡，倒像是思春。”

乌绮月眨眨眼瞧着林老师，似乎还没从这句话里反应过来。

林老师扑哧一声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吓的。”

“但月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考场上真的发挥失利了你怎么办。”

“不会的。”乌绮月说，“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我是说如果。”

“那我就再读一年，我一定要上京大。”

“志气倒是不小。”林老师笑着道，“我听说，郑老师不让你上她的课了？”

“您知道了啊？”

“我怎么不知道，好像不止你，还有另一个也被她赶出去了？”

乌绮月想起来那件事就想翻白眼，她跟林老师说了这事，听的林老师笑的直颤。

“老郑也是，你们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大姑娘了，还把你们当小孩儿看呢。那小孩儿压压胯什么的是没事，这么大人了还互相压胯多尴尬。”

乌绮月连连点头，她心说不仅是性别尴尬，是裴离就更不乐意，没有为什么。

当然，这话是不可能告诉林老师的。

“行了，一会儿出来吃饭，待会儿老师有个朋友要来，你洗个澡出来。”

“恩。”

乌绮月趴在地板上给自己拉筋放松，地板凉凉的，她身上滚烫。

额上挂着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女孩儿双腿绷得笔直，脚尖绷住时能挨着地，过了会儿，她颓然的闭起眼睛，心中纠结不已。怎么办……要不要跟林老师开口。

可是，她真的欠林老师太多了。

洗完澡，头发还没干，就听见客厅里有人声传来。

黑发垂在腰间，时不时的有水珠滴落。

此时天气已经凉了许多，她没有带多少秋衣在林老师家，目前只有夏装。

她穿了条牛仔短裤，上头是一件宽大的t恤。

t恤大到盖过她的臀，挡住短裤时就像没穿下衣一样。

客厅里传来说话声。

“哎，林子，你也别难过，你已经尽到最大的努力了。时代不同，现在的年轻人不爱看舞剧，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走进剧场看那些古典艺术了。他们喜欢的都是什么摇滚，朋克，看的都是什么演唱会，不怪他们，也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