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憾与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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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那个他哥哥准备结婚了!”顾大敏痛苦失声。

顾小敏摇摇头,她也清楚她姐姐的长相,以前姐姐还能收住她的那份心,有自知之明,可,自从见到那个男人姐姐以为自己的缘分到了,唉,自作多情,没想到我们姐妹都生活在自己编织的一个梦里,越编越厚实,慢慢把自己套了进去,无法挣脱。即使这样,顾小敏也不想放弃她的这个梦。

“姐姐,俺去给您问问家云哥,他刚刚是不是拿话糊弄你呀!”顾小敏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屋子,她直奔二楼家云住的那间屋子。

“去哪?小敏,衣服晾上再走!”母亲在身后喊她,她没有听到,她的脚步慌乱又忐忑,激动又羞涩。

“家云哥!俺可以进去吗?”顾小敏抬起手轻轻敲敲眼前的门。

“二妹吗?有事吗?俺门开着呢!你进来吧!”在家云心里顾小敏就是妹妹。

顾小敏迟迟翼翼迈进了家云的屋子,她眼前一亮。

这间屋子比孔阅先在这儿住时干净多了。一张大床挨着窗户南北放着,上面铺的盖的虽然有补丁也叠得整整齐齐;大床北面用一块厚厚的、补丁摞补丁的布帘隔出一个厨房;靠北墙根一个煤炉子,煤炉子没火;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家具,一把破椅子靠墙放着,还有一个四方的茶几,茶几上有几个扣着的茶碗;再往里有两个很大的樟木箱,上面也有一床被褥,似乎有人曾在这儿落脚。

“家云哥!”顾小敏紧紧张张又喊了一声。

“二妹,有话你就说!”家云抬了一下眼角,声音亲切,“坐吧!”

“俺不坐了,俺,一个月前,晚上,俺看到一个小女孩……”顾小敏不知为什么要说这一些话,她有点口吃。

“小女孩?!”家云站直了身体,他看着眼前顾小敏害羞的样子,“二妹,你想说什么,你尽管说就是,怎么还扭扭捏捏的?”

“她被日本人追赶进了莲花巷,俺帮助了她,后来她走了,俺不放心,俺就远远地跟着她,俺看到她走进了柳巷子北面的一个小楼里,俺知道她安全了……”

“英子?!”家云在心里默默喊着英子的名字,怎么没听英子说起过呀,那天?哪天?一个多月前刘缵花还活着,英子为什么被鬼子追?难道她去发传单被鬼子发现了?她没有直接回柳巷子而窜进了莲花巷……

“二妹,你是一个好姑娘!那天你无论看到什么?做了什么都不要说出去,好吗?”家云比较冷静,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以后你也要注意安全!”

“嗯、俺没说,俺会注意的……”听了家云的嘱咐,顾小敏心里乐了,家云还是挺关心她的。”

“二妹,给大姐说一声,房租,下个月俺给她补上!”

“不用了,俺替您交了,您不要跟外人说呀!”

“你?!”家云大吃一惊,他心里真的很感激好心的顾小敏。

“那天,俺帮佣的主家老先生给了俺一点小费,俺就交给了俺姐,俺说这是您那天离开时留下的……家云哥,无论您走到哪儿,无论您什么时候回来,这间房子俺一定给您留着,这儿永远是您回青岛的落脚地!”

顾小敏的这一些话感动了家云,家云沉默不语。

“俺走了,您有事就喊一声,也可以把钥匙放到窗台外面,俺会给您洗洗床单被罩,打扫打扫卫生……”顾小敏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离开了。

家云默默站在原地,这是叶静牺牲后第二个如此关心他的女孩,他激动、他感动。

五月的天气有了许多的热,街上多了穿裙子的女孩,也有了更多穿旗袍长衫的年轻人,那都是有钱人;穷人还是补丁摞补丁的小衫,加一条免裆裤,再加一双露着前脚指的鞋子。英子的衣服虽然缝补得很精细,短小的裤子变成了七寸裤,磨损的裤脚一圈喇叭花,绣的精美。英子有三个春秋没有添加新衣服了,冬天的棉袄是舅母年后从老家带来的,她一直放着,每当她想家,想娘,想舅母,她就把棉袄拿出来看看,她不舍得穿。英子的包裹里还有一件漂亮的裙子,那是叶小姐活着时给她买的,她不敢看它,更不敢穿它,她怕想起叶小姐,她怕她做梦梦到叶小姐责怪她没有照顾好叶家。

英子的脚步出现在公园的长廊里,她像落队的一只小羊羔,公园里的路灯撕扯着她瘦小的身影,那个身影孤独又瘦弱,她垂着头,竖着耳朵,她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她耳边似乎永远有二胡声,那种声音没有磨灭,还有三哥家云的声音醇厚又热忱,还有家兴与新修的足迹,来无影去无踪。

正在这时,不远处小路上飘来一个细长的身形,这个身形苗条又扭捏,是一个女人。恍惚之间,英子把来人当成了她舅母刘缵花,舅母和两个月前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更瘦了,头发还是矮矮地梳在脑后,竖着的鼓鼓的发髻像一个大大椭圆的茶壶盖;耳旁还有两缕碎发,长长地扫在她的前襟上;黑底白色花纹的偏襟夹袄紧紧包裹着她瘦弱的身体,下身是一条青色免裆裤,肥大的裤子穿在她身上好像是穿着裙子。

“舅母!”英子抬起脚步向那个身影扑过去。

当英子的目光落在那个女人脸上时,她看清了,这是一张二十几岁的脸,那么俊,俊秀的媚眼轻挑,细长的眉毛,还有一个樱桃小嘴,这个人英子没有见过,英子愣愣地站在那儿,她为自己的鲁莽而羞怯。

“你是英子吗?”女人轻轻一声问吓了英子一跳。

“您是?!”英子抬起张皇失措的眼神看着对方的小嘴。

“俺叫清凤,是三哥的妹妹!”女人语气轻柔,却带着一点伤感。

“三哥?!他去哪儿了?”英子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他们离开了青岛,跟着宋先生一起走了!”清凤叹了口气,“俺来找朱家老大,看看他是否安全回了家?”

“他怎么了?”英子有点紧张。

“没什么,俺今天来找他,有点事儿问问他。”清凤的话语里似乎没有隐瞒,她一边说,她一边慢慢走进长廊里,她一边慢慢坐下,她向英子招招手,“英子,过来咱们姐俩聊聊!”清凤似乎与英子早就认识。

“您认识俺?”英子盯着清凤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清凤点点头,“从三哥嘴里认识你的!”清凤嘴里带着伤感。

“宋先生好吗?”英子又问。

“他很好!”清凤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明亮的光。

“他们都好?”

清凤点点头,“都好!英子,以后,以后俺来照顾新新!”

清凤的话让英子大吃一惊,她慌乱地摇头。

“这是三哥的托付!只是,现在俺还有事情要去做……”

英子一激灵,她满脑子问号,难道三哥家云出事了吗?

“为了掩护青保的人带着宋先生撤离,我们好多姐妹牺牲了!”清凤用她的双手抱着脸,她埋下头去,她哭了。

“姐妹?!”英子不明白清凤嘴里话的意思,她更不知怎么安慰眼前痛哭流涕的清凤,她沉默。

“还有三哥家云!他不应该死,他已经跟着青保的人上了车……朱家老大看到那个场面就瘫了……为了救朱家老大,三哥他再次跳下了车,他就那样淹没在鬼子的机枪下……俺亲眼目睹他倒下去,是家兴又把三哥拖上了车……只有朱家老大知道他的具体情况,毕竟他离着三哥最近,俺只想听朱老大给俺说实话……”清凤在哭。

风带起了悲伤掩盖了黑夜。

清凤痛苦的诉说让英子满脸泪。

“三哥不会死!”英子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俺,俺要去找宋先生他们,俺要打鬼子,俺要替三哥报仇!”

“英子,你不要冲动,俺,俺不对,俺不该跟你说这一些,俺心里透不过气,没人诉说,俺三哥,俺的那一些姐妹……”清凤的声音更加伤悲。

英子看着清凤痛苦的脸,这张脸被泪水覆盖,被风扯乱了一头秀发,被黑暗摧残的悲悲切切、凌乱不堪。

“三哥不会死,俺也是这么想的,他头一天从俺那儿离开时嘱咐俺要活着,拜托俺把新新养大成人!……那个,三哥知道叶小姐牺牲后,他本来想把新新留在俺的身边,英子,你也许不知道俺们是做什么的,俺住在妓院里,那个地方无法让一个孩子健康成长。”

朱老大的脚步在长廊下停了下来,他看到了清凤和英子坐在一起,两个女孩在哭泣,他默默垂下了头。

“俺相信家云不会死!”朱家老大语气里带着自责,“过几天,俺去一趟崂山打听一下,清凤姑娘您不要伤心!”

清凤抬起泪眼瞄了一眼朱家老大,她慢慢站起身,她声音严厉又低沉,“你,为什么你平日里说话还有钢铁味,怎么那个时候软蛋了?为什么?你没看到俺的姐妹们吗,她们为了让青保的车顺利离开,她们做了什么?她们用她们的身体阻挡了鬼子的机枪,而你,你吓得在地上爬,在爬……”

“俺看到了,看到了,俺错了!”朱家老大在清凤面前垂着头像一个犯错误的孩子。

“我们已经把死看淡,不是我们死就是鬼子死,大不了同归于尽,我们已经看透了,只有死才能换来生,就像三哥为了你的生而去牺牲他自己!”清凤一边痛苦流泪,一边严厉地指责朱老大。

英子抬头看看情绪激动的清凤,她再看看垂着头的朱家老大,她从清凤嘴里明白了一切,她似乎看到了那个激烈的场面,她看到了那一些女人一个个倒在鬼子的机枪下,她看到了三哥家云为了掩护朱家老大而倒在了血泊里。她想,清凤嘴里话是正确的,只有牺牲生命才能换来生,不是鬼子死就是自己死,用一个人的死换取更多人的生,值得!大不了与鬼子同归于尽。

“希望你不要做叛徒!”清凤嘴里喃喃着。

清凤最后一句话让朱家老大抬起了头,“俺,俺那天也做好了与鬼子同归于尽的准备,俺不想被鬼子抓进宪兵队,可是俺第一次看到那种场面,当时,俺的确软蛋了,但,俺绝不会出卖你们的任何同志,相信俺今天的话,以后无论怎么样,不会像昨天那样,俺一定替大家报仇!”

“以后,以后,没有以后,最好你不要再接触我们所有的同志,今天这是俺来提醒您,朱家大少爷,以后不要再添乱了!”清凤一边说着,她一边又低头看看英子,“英子,再见,好好照顾自己!”她扔下这句话,她一扭身向前面的小路走下去,一会儿她的身影就不见了。

朱家老大半张着嘴巴,他还想解释什么,他看着清凤消失的背影,他结结巴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英子默默走开了,她为家云难过。

“英子,你不相信俺?”朱家老大追着英子的背影,“你听俺解释一下!”

英子心里没有恨朱老大,朱老大与日本鬼子比,英子更狠日本鬼子,是日本鬼子把她身边的一个个亲人杀害了。英子心里的仇恨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她想变成火凤凰拖着火焰烧尽遮住星月的厚厚的黑雾。

第二天休息日,英子找到了朱家老大。

“那天,你说你手里有什么?”英子一句没有头绪的话问愣了朱老大。

英子又问,“那天你说要自杀,用什么自杀?用什么与鬼子同归于尽?”

“是手榴弹!”朱老大摇摇头,“他们不相信俺的话!”

“手榴弹还有吗?”英子低声问。

朱老大一愣,他马上摇摇头。

“你撒谎!”英子狠狠瞪着朱老大那张比女人还白的脸,她想起了她舅母刘缵花的话,嘴上不长毛的男人不要相信。

朱家老大又摇摇头,“真的没有!”

“那天的呢?”英子继续追问。

“这?!”朱老大迟疑了一下,“那天俺扔出去了,没有打开盖子就扔出去了,所以鬼子向俺疯狂扫射,家云救了俺……”

英子皱着眉头,她想,朱老大嘴里的话也许是真的,那个情况下,他也许很害怕,那种害怕她经历过。

看着英子离开的背影,朱老大叹息着,“俺朱老大还不如一个小丫头!”

“你在叨咕什么呢?”身后传来了朱老头的问话,“听说宋先生和那一些爱国学生被青保的人救走了,那天死了好多人?那天还有好多女人死了,她们是好样的,这一些日子,青岛好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她们的牺牲惊醒了好多人!听说那家妓院的女人都被市民藏了起来?有这事吗?如果她们到咱们这儿寻求帮助,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朱老头的话音还没落,朱老大已经推起自行车走了,他火急火燎地走了,他想起了清凤,那天,他怎么能稀里糊涂把清凤放走了呢?日本鬼子到处在抓妓院的女人,她一定很危险。

朱老大骑着他的自行车在台东路上转悠,他希望能碰到清凤,可是他转了几圈也没有见清凤的影子,太阳已经接近了中午,朱老大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栈桥附近,他推着自行车沿着海边慢悠悠走着,他的目光在海面上搜寻,他知道清凤喜欢家云,他怕清凤因为家云死了而做出什么傻事。

他慢悠悠走到了江苏路的基督教堂旁边,他有意无意抬起头,他眼前突然一亮,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阳光下一闪,一个身穿黑袍的修女迈上了通往教堂的台阶,阳光下那个修女的脸色那么俊秀又凝重,她神情小心翼翼,她一步一回头,她胳膊上挂着一个小小竹篮。

清凤!朱老大心里一惊一喜,他急忙用脚支撑着自行车,他抬起头,张开嘴,他想喊,他又摇摇头,他急忙把自行车停放在台阶下,他刚刚放下自行车,从不远处传来了摩托车声音,那声音划破了街道上的宁静,朱老大一激灵,很显然,那一些鬼子已经寻找到了教堂。

朱老大扔下自行车,他抬起脚丫往通往教堂的台阶上蹿,很快,他气喘吁吁追上了清凤,他伸出大手拉起清凤的胳膊,“跟俺走!”

清凤一愣,她一转身,朱家老大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听听,鬼子来了!快脱掉这身黑袍子!”

清凤也听到了不远处的摩托车声音,还有大皮鞋砸在马路牙子上的清脆又激烈的声音,她顾不得多想,她急忙脱掉身上的黑袍放进竹篮里,她一抬手把竹篮轻轻放进了她身后的浓密的树丛里,她似乎没有多想,她跟着朱老大直奔山下。

朱老大骑着自行车载着清凤穿小巷,走小路,他们很快来到了威海路,他们又穿过威海路直奔登州路,他们到了柳巷子。

“你带俺去哪儿?”清凤低声问。

“去我家不方便,你去叶家当英子舅母吧!”朱老大使劲蹬着他脚下的自行车。

“朱老大,你这是带的哪家女孩呀?”马来福看到了朱家老大自行车后座上坐着的清凤。

“这是英子舅母!”朱老大一边回答马来福,他一边压低声音悄悄嘱咐清凤,“把你的脸藏起来!”

“奥,是俺眼花吆,看着谁都是大姑娘!哈哈”马来福嘻嘻笑着,他的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动。

“您是想媳妇了!”朱老大故意与马来福开玩笑。

“朱老大,上次俺给你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啦?”

马来福与朱家老大有什么事儿?清凤皱皱眉头。

“到了叶家你自己进去吧!”朱老大把自行车停在了叶家院门口外面,他向院里喊,“英子,你舅母回来了!”

英子正在楼上编凤凰扣子,楼下院门外传来了朱家老大的呼喊声,英子皱皱眉头,舅母已经牺牲快两个月了,这件事朱老大也知道呀,今儿朱老大嘴里话什么意思?英子一边皱着眉头猜测着,她一边喊来了新丽新新,“你们不要乱说话!俺出去看看!”

“舅母回来了!俺去看看!”新新不知道刘缵花牺牲的事儿,他满脸兴奋,他准备跟着英子下楼。

“不许看,不许说,不许到院门口!”英子向新丽递了一个眼神,新丽急忙抓住新新的细胳膊又把他拽回了书房。

英子扔下手里的针线下楼,黄丫头窜到她脚边又跳又蹦。英子急忙奔到院门口,她一抬头,院门口外面站着一个漂亮女人,这个女人不是清凤姑娘吗?

朱老大看着英子的眼睛,压低声音说,“还不快开门?”

“奥,舅母回来了!”英子急忙向清凤打着招呼,“新新天天念叨舅母呢!”

朱老大放下清凤急忙转身迎着马来福走去。

“您想当俺老丈人,嘿嘿,俺老爹说,您姑娘挺好的,可惜是哑巴!”朱老大一边推着自行车走近马来福,他一边笑着说。

“如果不是哑巴,俺也不会找你呀!”马来福也不客气,“哪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你?你这个花花公子也不照照镜子?”

“嘻嘻嘻您把姑娘给俺,不怕您姑娘受委屈?”朱老大嘿嘿一笑。

“唉,俺也知道你为人不坏,花点就花点吧,哪个男人不花呀,是不是?有合适的,有看上俺这个麻子脸的,俺也愿意再找个老来伴呀!”马来福一边不好意思地偷瞄着朱老大,他一边嘿嘿一笑,“那个叶家舅母很能干,俺每次看到她就很喜欢,又是俺掖县老乡,有时间你给撮合撮合!”

朱老大心里说,刘缵花已经死了快两个月了,你这个老色鬼去阴间找她吧,朱老大心里这么想,他没有说出口,他知道马来福长得的确不咋地,但心眼不坏,没必要咒人家,他只哈哈一笑,“有机会俺帮您照一眼!俺回家了,晚上还要上夜班呢!再会!老丈人!”

朱老大最后一句称呼把马来福喊高兴了,他心里很喜欢朱家老大,朱老大虽然油头粉面,却非常孝顺,如果有一天姑娘嫁给他,自己老了还有个照顾的,他自然心满意足。

英子把清凤拉进了一楼客厅,她想问,发生了什么?清凤摇摇头没有说话,英子也没敢问。

英子给清凤倒了一碗水,她一边递给清凤,她一边看着清凤的眼睛,“俺先去给新丽新新说说,以后您住在这儿,让他们暂时喊您舅母,好不好?”

清凤点点头。

“俺舅母在青岛有居住证,良民证她带出了城,您最好不要出去!”英子嘴里的话很成熟,成熟的让清凤反而像一个孩子。清凤又点点头。

英子上了楼,她把新丽和新新拉到眼前,她认真看着新丽新新的眼睛说,“楼下的人不是舅母!但,你们和我必须喊她舅母,是鬼子要抓她,只有咱们把她当舅母,她就不会死,明白吗?”

新丽新新严肃地点点头。

“俺找舅母曾穿过的衣服给她换上,以后她就住在叶家,你们记住无论谁问她,都说她是咱们舅母!”英子有点不放心新新,她严肃地看着新新懵懂无知的眼睛,“鬼子到处抓人、杀人,知道吗?”

新新使劲点点头,“记住了,英子姐,你说什么话俺都记住了,以后楼下女人就是咱们舅母,舅母名字叫刘氏!”

英子笑了,其实新丽和新新不知道舅母刘缵花的真名,他们也问过刘缵花,刘缵花告诉他们她没有名字,在老家时老家人都喊她刘氏。

清凤暂时住在了叶家,她很快与叶家三个孩子融为一体,她也没想到她怎么会这么喜欢孩子?英子对她照顾得周到细微,让她感动的同时又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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