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chapter10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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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3

        从当林舒男朋友的那一天开始,  陈观南对她的纵容就是无限的。他也从未对自己的选择有过任何怀疑。

        陈观南的生活从始至终循规蹈矩,目标不偏不倚的,但是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她桀骜不驯,  剑走偏锋,  光芒太耀眼了,  把他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都盖过去了,他什么都看不见。

        她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可以仅凭自己心意做事的人,  也有勇气只从心选择。

        他没有捅破的窗户纸,  被林舒干了。

        哪怕他很清楚日后肯定少不了在林舒这里吃苦头,  但是他甘之如饴。

        陈观南下楼前先回自己房间洗了澡,重新煮了一碗面端到她房间敲门,  “你直接进来啊。”林舒听到敲门声不假思索地喊道。

        她披散着头发,  坐在椅子里晃着腿,正在画画。陈观南走到她身边旋开台灯,  “不开灯会影响视力。”

        林舒把颜料笔随手丢开,抬起一条腿踩在椅子上,  “只是补几笔颜色而已,  我不画了。”

        台灯照亮角落里的油画,  陈观南看清楚画上是什么。一个穿着球衣的少年,  高瘦颀长,  留着干净的短发,  锋利的眉眼,  如果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漫画少年也就算了。

        但是画里的少年歪头用肩膀上的布料擦汗时,  手肘抬起,  小臂上有一道摔伤的疤痕,  和他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

        画上的少年不是他又是谁?

        他沉默的几秒里林舒已经划拉着椅子往后退了,  满意地看着他愣怔的表情,耳朵也红了,他下意识抬手掩饰。

        林舒问:“我画的好吗?”

        “吃东西吧。”陈观南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急速打断她的问话,林舒从八岁开始学画画,虽然没有当成专业,也有十年之久,画工了得。不仅神形具像,就连他手腕上的桡骨和青筋,锁骨,膝盖的轮廓,小腿的线条画的都无比清晰。

        十九岁的陈观南没有谈过恋爱,除了林舒,甚至没有和几个女孩子说过话,哪受得了这个阵仗。

        但他又是一个极为细心的人,该注意到的,不该注意到的,他都看清楚了。

        从这个视角上来看,林舒是个上帝,掌控了一切。

        少年的羞耻感和悸动如雨后春笋般一起迸发出来,双核大脑根本无法处理这一切,他再一次快速移开目光,不看画,也不看女生的脸,说道:“吃面,要糊了。”

        林舒越是看到他害羞越是得寸进尺,“你没有回答我。”

        陈观南重申:“你吃不吃?不吃我倒掉了。”

        林舒“啧”了一声,语气里尽显自己的不满,“半个小时前,还说当我的男朋友就要听我的话。”

        陈观南从炽黄的灯光里抬眸瞧她一眼,用很凶的语气斥责她:“我是你的男朋友,没打算给你当狗。”

        林舒却说:“我狗毛过敏,不会养狗的。但是我对人不过敏,尤其是长得好看,脾气不好,却听我话的男孩子特别不过敏。”

        “你到底吃不吃?”陈观南来来回回就是那一句话,让林舒吃饭堵住她的嘴。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一陈观南的失败而告终,他承认画的挺像的,林舒又问哪里像。陈观南说看得到的地方都很像,肌肉线条,五官,眉毛,甚至眼神都和他别无二致。

        林舒却遗憾地说:“我能画的也只有这些了,只是个皮毛而已。”

        陈观南说:“画皮画骨难画心,你才几岁。”

        “我要画你的心干什么,干脆当家写作去了好了。”林舒笑得极为放肆,眼神坦白地盯着他:“画你的身体就好啦,你什么时候给我当裸模?”

        这话让陈观南没法接。

        林舒见他已经换了身衣服,一件白色的t恤和灰色的运动长裤,属于少年的嶙峋骨骼在布料里撑着,十分挺拔。

        她笑着说:“总有一天,我会撩开你的衣服。”

        陈观南拉过书桌旁的椅子坐在她对面,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你还是个姑娘吗?”怎么和他想象中的清纯,羞涩,腼腆不一样。

        林舒收拢膝盖,缩进他分开的膝盖前的空隙里,隔着运动裤,两人的膝盖有意无意地会碰到,她振振有词,“陈观南你少来,班上的男生分享片子的时候你没见过吗?我不相信。你见到了不会好奇女生的身体么,我对你的好奇,就像你对知识的渴望,我对书店里漫画书的喜欢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这个解释足够坦荡,陈观南释怀了,他摸了摸林舒的头发,公主总归是有道理的。

        那一碗面还是陈观南喂给林舒吃的,因为她的手脏了,又不想去洗,她一边给画着色,一边时不时歪一下头吃他递过来的东西。

        少年少女恪守了规矩,在房门口分别,离开前陈观南叮嘱她去洗手刷牙再睡觉。

        林舒的那幅画被陈观南要了过来,一直放在他房间的衣柜里。林舒的房间不安全,保姆总是进来给她打扫卫生,父母也偶尔会进来,但是陈观南的房间鲜少有人去。

        直到他们结婚,那幅画跟着他搬进两个人的新婚公寓里。32岁那一年搬进他们的别墅里,然后就是离婚的那一年,跟着他搬去新家。

        他是个物欲很低又节俭的人,因此看不出长情。

        少年时期的那一段恋爱如陈观南所预料,总是在提心吊胆和惊惶刺激中度过,并非是父母反对他们,而是因为年纪太小,又一起住在家里,距离拉的太近,他们总是有些顾及。

        陈观南知道,林舒也知道,因此亲密没有表现出来过。

        这个“提心吊胆”只在陈观南那里奏效。

        林舒是个做事不计后果的,时常被妈妈痛斥,都是陈观南帮忙担着,帮她挨了骂。

        但是半夜,林舒又会去敲陈观南房间的门,明面上是关心他,暗地里则行的是占便宜之实,父母在隔壁房间睡觉,林舒把兼职回来的陈观南反手压在房间门上,假模假样地说:“对不起哦。”

        陈观南说:“你少来,回房间睡你的觉我就省心了。”

        林舒说:“我不回去,不可以和你一起睡觉吗。”

        很多次看到她有得寸进尺的苗头,陈观南都不和她作对,一边听之任之,让她尽快失去戏弄的兴趣,一边又仔细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生怕把长辈吵醒了。

        林舒可以当小孩子,但是他不行。

        但是那次她玩笑开的过头了,陈观南摸清楚她的胆量到哪里,大话可以说多高。他靠着门边不动,手臂从她脖颈后面绕过,一把扯住她的长发,迫使她的脖子往后仰去。

        拽她头发的次数不少,但并不会疼,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姿势,林舒来不及反应,就被陈观南托着大腿抱起来,丢到床上去。

        脑袋还被磕着了,在床垫上弹了弹,眼看着男生压下来,他把自己的t恤脱了甩到地板上,单膝跪在她身边,俯身低头询问她:“和我一起睡,是哪种睡?”

        林舒:“……”

        陈观南说:“胆子不是很大吗?男生的睡可不是盖着被子纯聊天,你行吗?”

        林舒不行,她只是享受陈观南被她撩的脸通红,吃瘪的感觉。

        陈观南说:“你以为亲我两下,就当你男朋友,这么简单?”

        反正林舒觉得挺简单的,两次的实验就成功了,她茫然地点点头。

        陈观南:“事儿这么简单能做成,你怎么不去考清华?”

        林舒:“……”

        怎么,攻略你比考清华还难吗?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林舒爸爸起床给她妈妈倒水,瞧见他门缝里还亮着灯,老林同志便过来敲了敲门,“观南,还没睡?”

        陈观南握着林舒的头发,扭头回答:“我待会就睡。”

        老林同志耳朵贴近木门,仔细分辨着里面的声音,静得出奇,往常陈观南熬夜的时候总是有写字刷刷的声音,或者敲击键盘。

        他有点搞不懂了,就没走开,又在那站了站。

        林舒快憋死了,想翻身起来,脚要沾地时被他扯来被子盖在脑袋上,他的食指压在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果然很快,爸爸又问:“你在干什么呢?”

        陈观南说:“看书。”

        爸爸说:“早点上床,别熬太晚了,又没学习任务,趁暑假多休息休息。”

        “您去睡吧。”陈观南声音沉稳地道。

        老林同志端着水杯进了自己房间。听见关门的声音,林舒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大口喘气,额头被闷出汗来,刚要开口,便听到走廊再次传来爸爸的声音。

        “……”

        两人皆吓了一跳。

        老林同志去而复返,又道:“观南,明早我们俩很早就得出去,你记得叫小舒起床,送她去画室,知道吗?”

        “知道了。”

        老林:“她要是不听话,你可以揍她,就说是我的命令。”

        “嗯,我记住了。”

        确认了老林不会再出来时,陈观南从林舒身上起来,枕头被他俩都扯变形了,几片鹅毛飞出来,白噗噗地落在棕红色的地板上。

        林舒不仅全身冒汗,从脖子到脸颊都是红的,她捡起地上陈观南的衣服擦汗,不满地指责道:“爸爸在外面又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你也太谨慎了吧。”

        陈观南笑了一声回答:“是没有这个必要。”

        “那你还用被子捂我?”林舒瞪他。

        “嗯。”他把衣服拿过来穿上,倒是也坦诚,“看你嚣张的样子不爽,故意吓唬你。”

        “……”

        陈观南学坏了。

        林舒反应过来,爬起来站在床上,捡起一个枕头朝他脑袋上招呼,于是少年浓黑的头发顿时沾满了鹅毛。

        他一把把枕头抢过来,丢的远远的,又拽住林舒的胳膊,压在自己腿上,隔着被子,狠狠地拍打她的臀部。

        并不痛,但这一行为着实把她吓到了,陈观南对她做的远远比她的挑衅更加羞耻。林舒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你打我干什么?”

        陈观南松开她,“你爸的命令,给你点教训。”

        谁让他把这个命令以这种方式提前了?

        ……

        从十九岁到二十二岁之间的恋爱几乎是他们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性格南辕北辙的两人,因为不涉及人生决策,也无需为大事负责,他们鲜少有大的冲突。

        陈观南一直纵容着林舒,只偶尔像个没压抑住自己天性的狼,给她一点厉害瞧瞧。

        最长的一次分别是在22岁那年,林舒去英国读研,陈观南却要工作。

        对于年轻的林舒来说,一年半的分别就是天塌下来了,没有再比这更严重的事,但他们还是坚持下来了。

        异地恋都能挺过来,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如今回头去看,到底是她年轻了。

        童话故事书写不到婚后,就是因为真正的结局不容易美好,她想要的完美人生,童话故事里不能实现,陈观南也给不了她。

        陈观南并不能做到听她的话。

        他不是狗,是狼。

        午夜之后的别墅更显冷清,下起了雨,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诡异的声音,她轻轻抖了一下起身穿上睡袍去关窗户。

        被雨水打湿了手腕,凉凉的。

        总之,她现在还生着他的气,他自作主张,刚愎自用,蛮不讲理……他只记住了自己要他听话,从始至终都认为她不想支持他的事业,她害怕的是这个吗?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对一个人的气可以生好几年。

        关好窗子后,她回到卧室,把手机放在客厅,自然也错过了陈观南发来的消息,叮嘱她明早出门记得多穿一件衣服。

        第二天上早班,林舒六点就出门了。刚到台里的一楼,就碰到同样神情恹恹的叶校,其实光从眼神和状态里判断不出她心情的好坏,但是跟叶校相处久了的人就会知道,但凡她心情有些不好,就会面无表情,不说话也不笑,眼神直直的。

        林舒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干什么丧着脸,不想当台长了。”

        叶校看见她眼神有些奇怪。“舒姐,你来上班?”

        林舒说:“不然呢?”

        她看见叶校的灰色衬衫上多了几根白色的毛发,像是猫毛,“你养猫了?”

        这说到了叶校的痛点,她微微叹了口气,“嗯,昨天小猫生病了,我带去医院,陪了她一整天。”

        林舒笑笑:“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养猫呢,能不能对小动物负责点啊。”

        叶校也不想这样的,本来就没有打算给自己养,这不是顾燕清出国了么,她如实陈述事实,“等他回来就好了。”

        林舒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叶校摇摇头,想起什么来,“对了,陈老师的——”

        林舒赶紧摆摆手,“行了,别说我不想听的内容,赶着上班,回头见吧。”

        叶校说:“舒姐回见。”

        这一天在台里上班  ,林舒虽然没有见到陈观南但也实属常事,她并不知道陈观南已经离职,叶校要说的也正是这件事。

        一连几天,她都没有见到陈观南。

        而陈观南正在医院里做检查,大伤虽已经痊愈,可还要接受心理治疗。

        这是一个繁琐而漫长的过程。

        两个人再见面是在周末,父母家里。

        从他一回国就回来过一次,出国的小半年把林舒的爸妈担心死了,整日寝食难安。林舒妈妈对他也有些生气,但终究是个传统的老人,除了生气更多的是心疼。

        他到家时林舒妈妈正在做饭,围裙都没解开,忙着问他怎么瘦了这么多,最近胃口如何,外国的饭合不合胃口。

        陈观南陪林舒妈妈进厨房,耐心回答,他最近过得挺好的,生活节奏和国内差不多。

        林舒妈妈不信,冷着脸说,那个地方打仗啊怎么可能和国内差不多,零几年的时候你爸出差去过,说生活水平差很多了,这么多年经济都还不增长。

        陈观南笑笑说:“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林舒妈妈又忐忑地问:“这次在家里能待很久吧?”

        林舒爸爸道:“观南这次回来职位肯定升上去了,他这个职级还需要出去电视台是没人了吗。”

        母亲向他求证,陈观南给了一放心的微笑,“嗯,不出去了。”

        又说:“爸妈,我已经从电视台辞职,去当老师。”

        虽然他拒绝走仕途令人意外,但这对长辈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消息,当老师比当记者安全多了。

        陈观南和林舒两人对于二老来说永远是孩子,但说到底他们也快四十岁了,是这个社会的中流砥柱,而他们已经进入颐养天年的阶段,某些事实不能不认清。

        他们的想法已经无法决策年轻人。

        晚饭之后,林舒妈妈要求陈观南晚上留宿,反正目前在休假阶段,没什么要忙的。陈观南拗不过老人,只能答应。

        老人很早就休息了,陈观南洗完澡也才不过十点,他回到过去的房间看了会书,被林舒爸爸叫出来,“观南,你来帮我修一修这个手机。”

        “什么问题?”他问。

        林舒爸爸道:“接电话没声音。”

        手机刚到陈观南手里,就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女儿”,陈观南点开接通按钮,并无声音,对面是谁不言而喻。

        他尝试着设置了几下,依然没有声音,估计是听筒坏了,“明天早上我拿去店里修,先睡觉吧。”

        “哦。”林舒爸爸乖乖点了头。

        待老两口回了卧室,陈观南拿着自己的手机走到楼下,给林舒回了一点电话,接通后他的耳边和电话里都传来汽车的声音。

        林舒问:“什么事?”

        陈观南笑了笑:“没事,你在开车?”

        “嗯,已经到家了。”

        陈观南穿着睡衣坐在沙发里,对林舒说:“那你先停车吧,回头再说。”

        林舒急匆匆把车停进车库,心说陈观南是什么毛病,打了电话又不说。别墅一楼的灯还亮着,她有点奇怪父母怎么还在,刚推开们就看见男人端坐在沙发里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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