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柿树凤袍 只见年轻的新皇正搂着身侧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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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驾崩,  文武百官照例要服丧二十七天,举国上下共哀,一月内不许嫁娶。

国不可一日无主,大行皇帝驾崩当日,  太子灵前即位,  而登基大典则设在一月之后。

因着还有一段时日正式登基,  宋寒之便没有急着搬出东宫。

这些年他鲜少在宫里久住,  即使是这些日子,他也未能闲下来仔细欣赏东宫的一草一木,  如今马上就要离开了,他反而莫名生出一丝不舍来,站在廊下对着一棵柿子树出神。

这是幼时他和父皇一起种下的,  二十年的光景,如今已经枝繁叶茂,只是当今这个时节果实尚未成熟,满树皆是一片青色,远没有成熟时看上去繁华与热闹。

“夫君……”一身白衣的娇小姑娘站在门口,扶着门框担忧地看着前头同样一身缟素的高大身影。

前些日子皇上驾崩的消息突然传遍各宫,即使东宫向来冷清,  此等大事,里头的人不想知道也难。

彼时皇后也正好在东宫,她正乐呵呵地与姜雪蚕商量婚服的纹样,  外头的小太监却突然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跪下说:“娘娘,  皇上驾崩了。”

姜雪蚕记得清楚,  当时皇后娘娘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手里的绣片也落了地。

就在前一刻,皇后娘娘还笑说手里缝制的嫁衣比当初她大婚时那件要漂亮多了,  还说想把它拿给皇上瞧瞧,也想听听皇上的评价。

可惜,皇上来不及见到那件尚未完工的婚服,也来不及给出评价了。

姜雪蚕想,皇后娘娘是不是永远也见不到他的夫君,听不到夫君的声音,看不见他的笑了?

想到此处,她的鼻头莫名酸涩,眼眶也愈加滚烫,一大颗泪珠随之从眼角滑落。                        

                            

许是眼前人听到了她细微的抽泣声,收回思绪转过身来。

“怎么了?”

眼见着小姑娘哭得愈加梨花带雨,宋寒之不明所以,凑近两步,捧起她的小脸,用指肚轻轻拂去她腮边泪珠,可惜这法子似乎不如从前有用,一颗颗晶莹仍是不断落下,有些落在他指尖,滚烫即刻化为冰凉。

宋寒之这些日子不是忙着处理政务就是守在大行皇帝灵前,奔波劳碌,身形明显消瘦不少,声音也带着几分沙哑与疲惫。

姜雪蚕之所以哭得更厉害,便是因为听到了他沙哑的嗓音,她知道夫君最近很累,明明想安慰他、逗他笑的,不知为何,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脑子里满是皇后娘娘当时得知皇上驾崩时失落难过的神情。

她和夫君,他们将来也会这样吗?

“夫君”,她突然抓住眼前人愈加瘦削的手腕,眼角泪珠肆意滚落,语气里是明显的哭腔,“我不想和你分开。”

从前一直是宋寒之患得患失,生怕一个不留神,眼前人便弃他而去。

这是他第一回  从眼前这小姑娘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也是第一回如此清晰地知晓她的心声,他很开心。

“我们不会分开的”,宋寒之将她拥中,动作很轻,仿佛此刻在他怀中的是一件无价珍宝,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比方才轻快许多,却倾注了无尽爱意,“我们才刚刚开始。”

许久,怀中人情绪才渐渐安定下来,抽泣声也渐渐消失,安静地靠在他温暖的胸膛里,又过了一会,她才抹了把眼泪,扬起小脸,指了指前头那棵柿子树,眼里有了笑意:“夫君,我也想在那儿种一棵小树。”                        

                            

她其实听皇后娘娘说过,东宫院子里有一棵长势最猛、最为枝繁叶茂的柿子树,那是夫君幼时和他的爹爹一起种下的,已有二十年之久。

“经常见夫君站在廊下望着那棵柿子树,想必这树对夫君来说很重要,种树之人应当也很重要。”

她提裙下了台阶,走到那棵树前,抚了抚干枯的树皮,而后扭过头看向宋寒之,眉眼弯弯,语气俏皮:“我也想成为夫君心里重要的人。”

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她没有那么贪心,她知道往后夫君要把心分成许多瓣,要装着整个天下,也要装着万千子民,还要装着他的母亲、他的弟弟。

至于留给她的……她低下头,发现脚下刚好是一片树荫,若是夫君心里也能为她留下这么一小片树荫就好了。

“想种什么树?”

宋寒之也跟着下了台阶,走到她身边,将她带出那一小片树荫,温声道:“秋风刺骨,还是不要站在阴凉处,小心得风寒。”

离了那片树荫,阳光打在身上,暖意也跟着袭来,姜雪蚕抬起头,入目皆是温暖灿烂的景色,半晌,她收回目光,对上身边人清澈的双眼,嘴角也跟着慢慢扯出一个灿烂的弧度。

“种一棵桑树吧,夫君,就是我之前绣给你的那棵。”

宋寒之想起那块一直藏在怀中的帕子,又想起此刻踏在脚下的那双鞋垫,微微失笑,回了声“好”。

因着时节不对,他们把这事延后到了明年三月。

姜雪蚕还特地将这事一字一字写到了纸上,装进了信封里,她笑着解释说,自己记性不好,怕到时候就忘了。

她写了两份,一份留给自己,一份给了宋寒之。                        

                            

其实宋寒之记性很好,承诺的事从来不会忘记,可当那人笑意盈盈地把信封塞到他手里时,他还是乖乖收下了。

时间过得很快,眼见着就到了宋寒之登基的日子。

这天,玉泰端着龙袍垂着脑袋进了东宫,恭恭敬敬跪到宋寒之面前,将龙袍奉上。

两个小太监将龙袍小心翼翼地拾起、展开,恭敬地等候新皇的吩咐。

宋寒之身形挺拔,负手站在榻前,目光如炬,气势威严。

玄色长袍自他面前缓缓铺展开,他垂下眸子,目光从领口到衣襟一一扫过,最后停在那绣着鎏金龙纹的袖口上。

他和大行皇帝不同,大行皇帝喜好奢华,龙袍从面料到绣工都是顶尖,袖口和衣襟处都点缀着珍珠和宝石,颜色也是鲜艳夺目的金色。

宋寒之自知如今虽算上国运昌隆,百姓也尚能安居乐业,但奢靡之风还是应尽量杜绝,他便从这件龙袍开始,掐头去尾只留了几处鎏金龙纹,珍珠与宝石一律去掉,在绣工上倒仍是严格要求,趁机也遣散了一批偷工减料的懒散之徒。

“皇上,吉时要过了,还请您尽快更衣。”玉泰飞快瞟了面前这位新帝一眼,小声提醒了句。

宋寒之收回目光,伸开双臂,任那两个小太监为他更衣。

玄色龙袍加身,更衬得他面庞如玉,不怒自威。

“玉泰啊,”他垂眸摆弄着袖口,语气带着几分凉薄,“你在父皇身边侍候多年,劳苦功高,想必也累了,朕今日许你告老还乡,你觉得如何?”

玉泰为他整理袍子的双手瞬间顿住,反应过来后立马跪趴在宋寒之脚下。

“皇上,奴才跟在大行皇帝身边多年,一心伺候大行皇帝,对皇家忠心耿耿,如今皇上您即位,奴才也想继续效忠您,为您当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玉泰不停地磕着头,声音也在不停颤抖。                        

                            

谁知宋寒之听后竟笑出声来,悠悠道:“朕不用你替朕去趟什么火海,也用不着当牛做马,不过,朕记得御马菀里确实缺个喂马的奴才,玉泰公公劳碌多年,不如去那儿喂喂马,歇一歇吧。”

没等玉泰再出声,他便大步向前,迈过门槛走了出去。

屋内,玉泰紧紧握着拂尘,脸色惨白,他其实一早就猜到新皇即位后一定不会放过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他当了一辈子位高权重的大太监,如今却沦落到要去御马菀喂马,那地方又脏又臭,甚至还没冷宫舒坦,若是御马出了什么差错,罪责恐怕第一个就要找上他。

他如今只盼着梅太妃和二王爷能为他想想法子,让他免受这份苦。

然而此时的梅太妃和二王爷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

新帝即位后,几位兄弟也都按例封为了王爷,先帝的嫔妃们也都封为了太妃,但梅妃和二皇子的册封礼却比别人的要简陋许多。

要说步骤,倒是一个也没少,且步步谨慎规矩,叫人挑不出错来,可问题就出在细枝末节处,比如隔壁迎春宫的徐太妃册封时得了东珠十二颗,两人明明位分相同,到了梅太妃这儿,却只有十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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