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恩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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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什么时候起来了”阿胡回来时看见寝殿亮着灯,一推开门,只见姬丹不知何时已披衣下床,坐在灯下,手里似乎正拿着针线缝缝补补。

“左右睡不着,便起来试着学点针线活儿,结果发现自己实在笨手笨脚,折腾半天也只弄出这么个四不像。”姬丹唉声叹气,又一脸苦闷与无奈。

阿胡凑近一瞧,但见一块月白色的布帛上用丝线绣了个长长的、弯弯曲曲宛若蜈蚣似的爬虫,淡金色的身子透着微微的黑,乍看之下有点渗人,针脚粗细不均,一看就是初学者的手笔。

“贵人打算绣什么”对那布帛瞅了好一会儿,阿胡也猜不出那究竟是个啥。

“我想绣一条腾云驾雾、翱翔九天的龙”姬丹边说边翻出桌案上几本关于各式图案绣法的书籍,“你看,连这方面的书我都找好了。可研究了很久仍不得要领,明明是照着这个图样和步骤来的,却绣成这个样子阿胡,我是不是太笨了,根本不是这块料啊你一定要说真话,莫要哄我”

阿胡不禁回想起这半个月以来,姬丹没事便捧着一卷书看得认真,有时候还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让进去。她一直觉得对方在暗地里悄悄忙活什么,却怎么也没想到是在学刺绣,而且想绣的是一条龙

想到这,阿胡立马反应过来“原来贵人想为王上亲手制一样绣品啊奴婢还以为,您打算自己为尚未出生的小公子做衣服呢。”

听了她的话,姬丹如水般柔和温情的眸光里流露出一丝惭愧和歉疚,情不自禁地抚上仍一如既往平坦的小腹“宫里技艺精湛的绣工比比皆是,我目前的手艺还是算了吧等我水平练得高了点,再为孩子缝制新衣。”

“所以贵人就拿王上的东西来练手”阿胡笑着接过布帛,捏了几下针脚,“贵人应是从未做过针线活吧”

姬丹老老实实点头承认,别说刺绣,她之前连穿针引线、缝补衣服都没碰过。

“难怪,这几本书是给有一定基础的绣娘看的,并不适合刚入门的人像贵人这样从未接触过女红的,一开始时最需要手把手地教。”

“你太抬举我了,就我这水平连门的边儿都还没摸到呢”事实证明,姬丹最大的优点就是勤学好问,而且非常有自知之明,“阿胡,你的手艺想必不错,能不能教教我”

阿胡言笑晏晏“贵人说笑了奴婢虽学过刺绣,但学的时间并不长,只会一些简单的花样。说到宫中刺绣技艺最高的,那还要数杜七子呢”

“反正你教我总归是绰绰有余的诶,你怎么了”看到阿胡在走神,姬丹唤了她一声。

说到杜七子,阿胡便秀眉微蹙,情不自禁想起之前在阿房宫外的情景,随即意识到还没来得及把此事告诉姬丹。

“差点忘了告诉您,刚才王上来过”

姬丹怔愣了一下,然后讷讷道“什么时候的事”

难道自己睡得那么死吗,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大约一盏茶之前。”

阿胡一说完,姬丹笑着摇了摇头“那时我早醒了。”

“王上在宫门处,并未进来,只传了奴婢出去问话”阿胡微微顿了顿,接着又似强调般地加了句,“所问之事无不皆是关乎贵人的身体。”

姬丹的眸光闪了闪,手中的针线不小心划过指尖,刺痛感让她心神一荡,双眸终究还是低垂下来“他没有进宫门,便不算来过。”

“可王上始终是挂念着贵人您的贵人难道不也正是因为牵挂王上才心神不宁吗奴婢不明白,既然心中都装着彼此,还有什么话不能摊开来说呢贵人可知,再深的情谊也未必抵得过时光消磨,何况在这后宫中从不缺少新欢旧爱的戏码王上今夜去了杜七子那里,贵人若再迟疑下去,一切或许就真的晚了”

阿胡从未这么对姬丹说过话,同一向大大咧咧、甚至没大没小的青莞相比,她绝对称得上是一位合格的贴身侍女,细心而恭敬地随侍于主子左右,保持着最合适的距离,不会太近到让人有逾矩之感,也不会令人感到太过疏远,总是能在最合适的时机做最合适的事,从不多嘴多舌,然而对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以及面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有时候她比姬丹还要深谙其道可正是这样一个平日里谨言慎行、能少说绝不多讲一个字的人,却在此刻甘愿冒着逾越的风险,只为提醒姬丹尽早醒悟过来,惜取眼前人。

果然,姬丹在听到嬴政留宿在杜七子处时,右手的指节不由自主弯曲着攥紧,直到掌心传来明显的疼痛才神思勉强回转过来“杜七子体贴温柔,王上去她那里不是很正常么何况无论王上去哪位宫妃的住处留宿,不都一样么”

樊少使从冷宫放出来了,然而自那夜之后,嬴政便再没宠幸过她。

同样是留宿一夜,杜七子受了许多赏赐不说,次日便升了良人的位分,一下子成了宫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但事实上,并没有多少宫妃眼红妒忌她,一则她平日里言谈举止亲切和善,为人宽宏大量,因而人缘极佳;二则自王上那天临幸兰舍之后,此后的日子里每晚都会去各宫留宿,不少入宫后久未承宠、甚至都没见过嬴政几次面的后妃因此沾了光。

后宫就是这样,君王独宠一人,那人便成了众矢之的;君王雨露均沾,便是一片祥和安泰。

然而在这一片祥和之中,端华宫是个特例。

嬴政冷落了阿房宫的新宠,轮流宠幸别的后妃,却像是独独忘了苦夏。

弦月看不过去了,忍不住替自家主子鸣不平“原以为樊少使复宠会对夫人形成威胁,没想到那个杜七子倒是个厉害角色,不声不响就提了位分也不知道那女人跟王上吹了什么枕边风,弄得王上这么长时间都没留宿在夫人这里,还摆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哄得其他宫妃团团转,真会装模作样,以前当真是小看她了”

苦夏晚膳后便一直摆弄着香料盒子,眉目安然,弦月的抱怨似乎并未影响到她“别一口一个杜七子,人家现在是杜良人了。”

“夫人难道真的打算听之任之吗”

“七子又如何,良人又如何哪怕她杜心兰与我平起平坐,只要她坐不到王后的位置,她的儿子就不可能是扶苏的威胁。”苦夏望着梳妆盒最低层里的一支凤穿芍药的步摇,这步摇乃是当年赵太后所赠,当初赵太后曾有立她为后的打算,还一度想撮合她和嬴政。

而为了给嬴政留下一个好印象,她特意戴了一支成色稍逊的蓝田玉簪子,这支精美的步摇则被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

时隔多年,她从未像如今这般渴求有朝一日能够带上这凤头步摇不,不仅仅是这步摇,她还要穿上凤袍,戴上凤冠,死后供奉于宗庙,合葬于陵寝。

只有这样,只有自己成为了王后,扶苏才能稳登太子之位

所以即使现在的她当不了王后,只要别人坐不上王后的宝座,她都可以接受。

这也是她最后的底线。

听苦夏这么说,弦月勉强松了口气“区区一个女医出身,不过依附于夫人您才在这宫中站稳脚跟。她的儿子还想争太子之位做梦呢”

苦夏亦暗自冷笑是啊,杜心兰不配,阿房宫那位就更不配了。

小杜升职了,鸡蛋失宠了,阿胡郁闷了,苦夏魔障了,存稿莫得了,作者要疯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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