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任（修）（2 / 2）

见少女自顾自喝着酒不理它，它绞尽脑汁说道，

“本丸山清水秀，风景宜人，四季皆可变幻！”它再三看向她，而她已经醉得闭上了眼，它急得团团转，嘴一秃噜：

“本丸里有刀剑付丧神呀！付丧神们都是男性，都、都长得很好看，很养眼的！——咦？”

狐之助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赶紧住了口，悄悄拿余光瞥她。

果不其然，少女的眼睛睁开了，她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哇哦”，眼眸里满满都是戏谑，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狐之助。”

“不、不是！”狐之助都快哭了，“我、我的意思不是……”

无论它怎么辩解，在少女恶劣的嘲弄中都显得那么苍白，它咬了咬牙，祭出最后的杀手锏，

“您担任审神者的话，有机会回到您的家乡！”

话音刚落，少女脸上的笑意与醉意消散得干干净净，她面无表情，漆黑的瞳孔牢牢地盯着狐之助，直让它忍不住浑身发抖，几乎要维持不住理智转身逃窜。

“看在你逗我开心的份上，”少女再次掐住了它的后颈，将它拎到自己的面前，唇角的弧度冰冷，“给我一个让你活命的理由。”

带着凉意的手指摩挲着它的后颈皮，带起一串鸡皮疙瘩。若它的回答不令她满意，下一刻就可能刺穿它的脖子！

因为骤近的距离，周围萦绕的淡淡的酒香味再一次浓郁起来，熏得狐之助本就出于惊恐状态的脑袋更加混沌，它语无伦次，

“您到达条件的话，可以离开本丸……我是说，审神者要去维护历史，可能会到您的家乡，哦您不可以随意出去……”

……它在说什么玩意儿？！

狐之助绝望地闭上眼，暗自祈祷她出手利落点，给它一个痛快。

却感受到后颈的力道撤去，它胆战心惊地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便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朝少女看去——

只见她失神地看着手中的酒葫芦，眼神晦暗不明。

狐之助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移到酒葫芦上。

这只酒葫芦颇大，浅黄色葫芦身线型流畅，表面上刻画着不知名的纹路，中间凹处系着用红绳串起的佛珠，葫芦底部呈锯齿状，似有缝隙隐约透出红光。

仿佛是察觉到狐之助的视线，少女顿了顿，转头看它。

狐之助一个机灵，闭上眼试图求饶，“对对对、对不起——！”

“协议拿来。”

“不要杀……诶？”狐之助停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它刚刚听到了什么？

“我说，协议拿来。”

少女没有介意狐之助的迟钝，而是耐心地再次重复了一遍，“成为审神者的话，是要签协议的吧。”

“好！好的！我这就去给您拿来！”狐之助只觉得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带着亢奋的心情消失在房间。

待它离开后，少女瘫在了床上，碾灭指尖微弱的灵光，闭着眼睛，思绪无边无际，好似想了很多，又好似什么都没想。

狐之助返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少女。它嘴里叼着重新拟好的协议，犹豫着不知是否要上前将她唤醒。

少女察觉到它的到来，睁开双眼，向狐之助招招手示意它过来。狐之助连忙殷殷地将协议放在她的手上。

她颇为嫌弃地捏住协议的一个角落，将之拎起来看，迅速提炼出重点。

“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我能够暂时离开本丸。而我将本丸的评级上升之后，就可以自由了？”

“是的。”狐之助解释道，“刀剑付丧神们在歼灭溯行军后能够得到其溢散的灵力，等到刀剑极化或者消灭溯行军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本丸的评级将会大幅度上升。”

“而您暂时离开本丸时，将由我全权陪同。”

“你？”

少女看了狐之助一眼，不知狐之助从中体会到了什么含义，它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不要小看我呀！”

它挺起小胸脯，又怂又骄傲，“我很厉害的。”

“哦。”

少女收回目光，对它的话不置可否。

“总之，”狐之助暗自憋气，对她又无可奈何，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如果您同意的话，在协议上面留下您的印记就好。”

“等等，”少女的指尖点着协议，问道，“若我不想做了呢？”

“只有等您本丸的评级上升到最高，您才可以抵消您的罪行，恢复自由身。”

狐之助瑟缩着身子，以为她会发怒，却见她神情平静，看它拿眼偷瞧她，敛下眼帘，语调懒散，还带着些许醉意：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很像暴君？”

“没、没有。”狐之助抖了抖，暗自嘀咕您可不就是暴君么。

少女不再管狐之助，视线转向协议最后一栏，没有选择写名字，而是将灵力聚集于指尖，按下，在纸上留下一道散发着微蓝光芒的印记。

瞬间，契约的力量在少女与协议之间涌现，那蕴含伟力的纸张漂浮起来，星星点点的蓝芒萦绕在他们周围，似一个半透明的巨茧，将他们包裹，动荡的灵力使少女及腰的长发与白色的衣摆散开漂浮，哗哗作响。

当一切重归于平静，狐之助松了一口气，尾巴一卷，将一个方形器物甩到少女的手上。

“这是时空转换器，可助您到达您的本丸。”狐之助脸上的笑容真心多了，“祝您一切顺利。”

“嗯？”少女察觉到它的意思，随口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吗？”

“不、不了。”狐之助的笑容僵住，忙不迭推拒，“我只在传达时之政府的命令和陪同您离开本丸时才出现，现在不用了。”

“是么？”少女微阖的眼略略睁大，盯着狐之助越来越心虚的脸，起身抬手迅速捉住狐之助想要逃离的尾巴，将它倒拎起来，睁眼说瞎话，“原来你想和我一起呀。”

“呜呜，我不想——”狐之助在半空之中挣扎，四只爪子胡乱挥舞着，却又无处着力，片刻之后便放弃了，软软地垂着，颇有些生无可念的意味。

“哎呀，这么迫不及待呀，那我这就带你走叭。”

少女面带微笑，朝着另一只手上的时空转换器注入灵力，这个方块便自行解体，浮在半空之中闪着微弱的蓝光，显出一道光门。

她迈步走进去，转瞬间视野一亮，她抬头，难得有些错愕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天空阴暗低沉，本丸外面的鸟居破破烂烂，大门被拆了一半，悬挂在门上正中的牌匾被利器划的看不清楚字眼，歪歪斜斜将掉未掉。向里望去，草木稀疏，土地荒芜，隐约可见散落的残垣断壁。

少女抬头看了看眼前破败的本丸与里面逐渐向这里围过来的黑气弥漫的家伙，又看了看脚边装死的狐之助，无比清晰地认识到：

——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