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幻境迷情(1 / 2)
青蔓桡虚宫八个石壶旁,林婉低下头去,慢慢地给水媚儿施了两针,轻轻旋动,水媚儿眼睛轻轻动了动,神态倒是安详。
林婉将银针拔起,装入针囊内,转头对站在一旁的火小邪笑道:“水媚儿已经挺过来了!随时都会苏醒,她真是不简单!水家人的意志力真是五行中数一数二的!”
火小邪喜道:“那太好了!水媚儿没事就好。林婉,你这边怎么样了?”
林婉说道:“有些进展,但还差得很远,我只解出一味,这一味和人血有些类似。”
田问也在站一旁,沉声说道:“人血?”
林婉说道:“不是指一般的人血啊,我是说有一点点类似,现在还不能判断呢。”
火小邪问道:“人血还能做一味药吗?”
林婉柔声说道:“有时候是可以的。别问了,现在还说不好呢!你可不要误会。”
火小邪说道:“没误会啊,我是说我血多,真要用人血,用我的就行了。哈哈,想当年我用我的血,可是破解了奈何墙的。林婉,你要用血就说啊。”
林婉轻轻一笑,低头不答,竟有些高兴,可林婉侧过头来,微微吸了一下,表情骤然间严肃,再吸了几口气,唰地站起身,厉声道:“不好!有非常异常的气味!我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气味!”
火小邪、田问、潘子、乔大、乔二都被林婉突然间这样说话惊得一愣,火小邪抢先问道:“怎么了?是瘴气又要来了?”
林婉尖声道:“不是的!是比瘴气严重得多!我虽说从来没有闻到过这股气味,但我知道绝对厉害。”
林婉说完,火小邪耳朵不自觉地一竖,低低的嘤嘤嘤的怪叫声,似乎从一旁飘出。
火小邪叫道:“有声音,有声音,嘤嘤嘤的声音,那边!”火小邪说着,向一旁指去。
林婉答道:“不管是什么,我觉得这里已经不能停留,我们驮着水媚儿,先藏到外面去!大家快来帮我!”
众人没有犹豫,火小邪、潘子抢上一步,将水媚儿从地上扶起,扶在火小邪背上。
林婉带着大家,就要向一侧墙壁跑去,可是刚跑了几步,就听到沙沙沙的声音传来,几条藤蔓如同青蛇一样猛然从墙壁上的空隙中射出,在空中探了探,无力地垂掉在地。
大家看得一愣,潘子骂道:“什么玩意!是树藤啊?”
林婉沉重地喘息起来,娇声喊道:“不好了,我们无法离开这里了,青蔓桡虚宫中有不知名的东西操纵藤蔓攻击!这里有裂山根主脉灵气保护,外面的东西进不来。我们退后,坐到八个石壶中央!”
众人不敢怠慢,向后退到八个石壶中央,紧张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果然如林婉所说,这个空洞中的四面墙壁,处处都有粗细不一的藤蔓射出,但一触到外面,就会软塌塌地垂下,失去活力。
火小邪叫道:“这些藤蔓怎么都会动!”
林婉紧咬嘴唇,说道:“只可能是木媻发作的原因!我们被木媻困住了!”
火小邪惊道:“那怎么办?木媻怎么会发作了?我们已经避开它了啊!”
林婉紧锁双眉,说道:“有人惊动了木媻!有人要来了!是陌生人!”
火小邪只听耳边唰的一响,抬头一看,只见一条绳索从高处空隙中点射而出,一把三爪钩夹住侧旁的裂山根,一个人几乎忙不择路一般跃了出来,一荡而去。
唰唰唰唰,越来越多的牵引着绳索的三爪钩从各处射出,有的抓到裂山根,钩子兵随后荡出来的,也有三爪钩没有抓住,后面的钩子兵却继续狂奔,直坠而下,摔得无法站立。
再听得高处一声狂喝,两道绳索电射而出,两条人影跳出,其中有一个大汉用胳膊夹着一条大狗,跳将出来,随之一荡,一脚蹬在侧旁的裂山根上,收了绳索,径直从一丈高的地方跳下。
这大汉就是张四爷,张四爷跳将下来,丢下黑风,将手一盘,收了三爪钩,再往上一甩,抓住裂山根,大叫道:“周先生!跳!”
只见一个消瘦的身影在空中翻了个身,凭空抓住了绳索,在空中滴溜一转,拉得绳索一沉,再往下跳,已不足一丈,平安落地。
这样不顾一切跳下来的人,一共十三人,就是张四爷、周先生和钩子兵。
张四爷、周先生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把人收拢,就听黑风汪汪汪兴奋异常地大叫,向着空地八个石壶跑来。
张四爷他们扭头一看,也是愣了,八个石壶中央,正站着几个男女青年,同样打量着他们。
张四爷沉声道:“冤家路窄!终于碰面了!”
火小邪他们看到张四爷等人从高空跳下,都是严阵以待。等到张四爷他们全部下来,火小邪仔细一看,低声自言自语道:“张四爷?”
潘子同样低声说道:“火小邪,是张四爷和周先生!”
张四爷这个人,火小邪本是极恨的,但在山西时,张四爷、周先生被水家逼得几乎走投无路,在破庙中偶遇,听了周先生一番讲述,才觉得张四爷的身世也很可怜,火小邪他们四个小兄弟伙同黑三鞭偷了张四爷的性命之物玲珑镜,逼得张四爷浪迹天涯追寻,实在是不应该。所以火小邪对张四爷此人,已无太多记恨。
今日在这里碰面,避无可避,火小邪不禁百感交集,奉天发生的一切几乎就在眼前。
张四爷、周先生他们惊魂未定,见此地已有几人,反而一下子认不出火小邪他们。眼看刚刚逃过木媻疯狂的袭击,来到暂时安全之处,却碰到等候在此的几个人,黑风又兴冲冲地跑过去相认,张四爷立即断定,必是黑风和自己一直追觅的贼人!张四爷、周先生不敢大意,厉喝几声,唤了钩子兵聚过来,布下攻守兼备的阵势,与火小邪他们呈对峙之态。
黑风哪里管这些,它苦苦寻找火小邪、潘子等人,终于得见,高兴得忘乎所以,汪汪大叫着笔直冲到火小邪近前。
火小邪一眼便认出是黑风,心头一乐,叫道:“黑风!”
黑风已经跑至,双足站立,两个大爪子搭上火小邪的肩头,大舌头伸出呼哧呼哧在火小邪脸上乱舔一气。火小邪叫道:“黑风,别舔别舔!”
潘子也高兴地叫道:“黑风,你这家伙!”
黑风一扭头见了潘子,松了火小邪,又扑过来与潘子玩闹,大尾巴摆得如同风扇一般,呼呼生风。
张四爷这边看着,低骂一句:“三嚼子这个白眼狼!可是我从小养大了你!”
周先生说道:“张四爷,黑风靠近的那两个小子眼熟的很啊!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山西?”
张四爷定睛一看,也认出了火小邪和潘子,喃喃道:“火小邪?潘子?怎么是他们?他们不是火家人。那他们身旁站着的三男一女是谁?躺在地上的女子又是谁?”
周先生说道:“如果只是火小邪、潘子,还不是问题,可剩下的这几人大意不得!特别是那个英俊的男子和穿翠绿衣服,齐耳短发的丫头,绝不是普通人。”周先生说的正是田问、林婉。
这边黑风和火小邪、潘子亲热一番,又去向乔大、乔二、田问、林婉问好,虽说没有扑上去乱舔,却也粘粘乎乎地赖在脚边,不住乱蹭大家的腿脚。
林婉摸了摸黑风的脑袋,说道:“黑风,乖狗狗,我知道如果是你,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田问咧嘴轻笑一声,一言不发。乔大、乔二则蹲在黑风身边,叫嚷道:“黑风,让我们抱一抱!”
张四爷大吼道:“三嚼子,滚回来!你好大的胆子!”
黑风听了张四爷的叫唤,回头看了一眼,颇为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跑回去。
潘子拍了拍黑风的脑袋,说道:“黑风,你不用回去,你爹我罩着你。”说着潘子上前一步,冲着张四爷他们大叫道:“来人可是张四爷、周先生?我是潘子,我们在山西见过一面,你们可记得我?”
张四爷沉声道:“小子,我记得你!你身旁的可是火小邪?”
潘子答道:“就是火小邪,喂,张四爷,周先生,我们好几年没见了啊,没想到在这里碰面了!敢情你们一直跟着我们哪?”
张四爷叫道:“呵呵,你们能来,我们当然也能来。火小邪、潘子,你们身旁的那几位朋友是谁?通报名号!”
潘子低骂一声:“这个张四爷还是三年前山西那副高人一等的臭模样!懒得和你计较。”
潘子骂归骂,还是一脸笑意,指着乔大、乔二说道:“这两个棒槌,一个叫乔大脑袋,一个叫乔二爪子,你们也许见过,他们是东北四大盗中的两位,现在是我和火小邪的徒弟!棒槌们,还不问好!”
周先生一愣,低声道:“什么?乔大、乔二?这两人名头可不小,是他们的徒弟?”
张四爷也是纳闷,眉头紧锁。
乔大、乔二抱拳傻笑,冲着张四爷他们嚷道:“张四爷、周先生,久仰大名了啊,哈哈哈!”
潘子继续介绍道:“这位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才高八斗,料事如神,表情木讷,不苟言笑的俊男,名叫田问!”潘子这样贫嘴,也不知是夸还是损。
田问毫无表情,只是略一抱拳,依旧站的笔直。
张四爷问周先生:“田问?周先生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周先生说道:“没有。此人恐怕是这些人里最厉害的,以田字为姓,为土行姓氏。”
潘子继续张牙舞爪的介绍道:“张四爷、周先生,下面隆重介绍我身边的这位千娇百媚、倾国倾城、美艳不可方物、温柔善良体贴、聪明贤惠端庄的美女!她叫林婉!树林的林,委婉的婉!”
林婉轻笑道:“潘子,你真会瞎说。”
林婉略上前一步,盈盈一拜,说道:“小女子林婉,见过张四爷、周先生!早就听闻御风神捕的威名,今日一见,不胜荣幸。”
张四爷、周先生对林婉这个女子,倒有几分喜欢,两人对视一眼,反而更觉得纳闷。
周先生低声道:“姓林?这是木行的姓氏。”
张四爷说道:“如果潘子这小子说的是真的,这几个人倒不像火家的贼人,这个事情有些蹊跷了。”
张四爷说是这么说,目光还是盯着躺在地上的水媚儿,高声道:“几位朋友,幸会了!最后再问一句,躺在地上的女子是谁?”
潘子换出一副沉重的表情,说道:“她是我们的伙伴,叫水媚儿,中了毒,还没有苏醒。”
周先生低声道:“水媚儿?这该是水行了。”
张四爷叫道:“就你们几个人吗?这里还有没有别人?”
潘子答道:“除了我们,还能有谁啊?张四爷,咱们算是熟人,既然我们碰面了,别这么严肃行不?坐下来聊一聊你们刚才碰见什么事情,如何啊?放心放心,我们不想打架,你们肯定也不想吧!”
张四爷低念道:“这个叫潘子的臭小子,油嘴滑舌,一副贼人嘴脸,难以信他。”
周先生同样低声道:“我们现在处于未知的境地,他们这些人显然比我们熟悉这里的情况。先不管信不信他说的,我们先稳守阵法,他们不动手,我们也不要妄动,该告诉他们的,我们不妨直说。”
张四爷轻轻点头,赞同了周先生的说法,抬头喊道:“暂且信你们一次!但你们不要过来,我们也不过去!彼此相安无事!”
这边林婉再上前一步,脆声道:“张四爷、周先生,你们在外面碰见什么了?可否详细告知?”
张四爷哼道:“外面有无数发疯的藤蔓追赶着我们,要夺我们的性命,我们一路逃离,便到了这里!”
林婉啊了一声,又问:“你们可是触动了什么怪异的事物?比如一个如同蚕茧似的藤球?”
张四爷低声与周先生说道:“这个姓林的丫头,知道的不少啊。”
周先生点头道:“他们走在我们前面,此地又是木旺之地,这丫头姓林,只怕与这里关系颇大。依我看,他们绝对不是故意在这里等我们,而是一直困在此地,不知出路。”
张四爷对林婉喊道:“姑娘!你说得一点不错!就是因为我们不慎触动了一个藤蔓绕成的发光圆球,才会引起藤蔓追人的怪事。姑娘,你既然能猜到,能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吗?”
林婉呀了一声,环视火小邪、潘子、田问等人一眼,说道:“是木媻!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现在我们寸步难行,如果解不开青蔓桡虚宫的八壶药阵,哪里也去不了了。”
火小邪侧头一望,墙壁上无数藤蔓的尖端还在不断探出,密密麻麻如同蠕虫一般,只是一探出头,就会缩了回去。火小邪担心道:“木媻会攻进这里吗?”
林婉说道:“我也说不准,但木媻的威力之大,我们木家的木蛊寨都能陷落,这里恐怕同样是撑不住多久。”
林婉对张四爷他们喊道:“张四爷、周先生,到底怎么回事,我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这里暂时还算安全,但不知道能支撑多久。我们不会为难你们,希望你们也不要乱跑乱动,如果我能找到出路,我们还都有活命的机会。”
潘子凑到林婉身边,低语道:“林婉,那个周先生还行,可那个张四爷就有些霸道了。他们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占我们的便宜,敢情把我们当贼抓,当傻子玩呢!他们追到这里,还把木媻惹火了,惹了个大麻烦给我们,我们还给他们擦屁股?不是我疑神疑鬼的啊,我觉得林婉你使点什么迷药,把他们全部麻翻掉,再把他们全部绑成粽子,系成一串,省得他们乱来。”潘子一扭头,对火小邪说道,“火小邪,你觉得我想的对不对?”
火小邪说道:“张四爷、周先生、钩子兵,都是厉害的角色,火家的堂主都不愿轻易与他们冲突。我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结阵了,轻易不会让我们靠近。钩子兵擅长远攻,不容易近身,万一林婉不成功,让他们察觉,打起来了,我倒不怕,就是水媚儿还没醒,若伤了我们自己人,就划不来了。田问大哥,你看呢?”
田问沉声道:“不宜冲突。”
张四爷、周先生同样简单商量了一番是不是要提前发难,得出的结论与田问一致,张四爷喊道:“火小邪、潘子,几位朋友,虽说你们是贼,我是抓贼的,但火小邪、潘子在山西救过我们一次,算得上有点交情,只要你们不暗算我们,我们也绝不动你们分毫,彼此可以相安无事,一同想办法离开这里。我奉天张四,一向说话是一言九鼎,承诺只要说出,驷马难追!火小邪,我知道你也是个守信重诺之人,你来代表他们回答,可否如此!”
火小邪微微一愣,转头看向大家,田问、林婉都投来赞同的目光,潘子虽说不太乐意,但也低声哼哼道:“我听你的。”
火小邪念了声好,对张四爷说道:“张四爷,那就依你的办,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张四爷哈哈笑道:“好!痛快!火小邪,若不是我们在这种不尴不尬的地方见面,我倒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与你好好地喝上几杯。”
双方都应了,达成互不侵犯的协议,稍微放松了一些,两群人彼此相隔四丈,都坐下休息。一个钩子兵摔成重伤,一条腿已经废了,钩渐上前,一块块骨头捏正,再上夹棍系紧,这钩子兵强悍,紧咬着牙关强忍,一声不吭。
张四爷一点人数,长叹一声,进到青蔓桡虚宫的钩子兵有二十二人,眼下算上重伤的,只剩下十三人了,死伤过半,还是败在莫名的植物藤蔓袭击之下,又能怪得了谁?钩子兵们无不神伤,死的人中不乏亲生兄弟的,几个钩子兵忍不住,偷偷地抹泪。
张四爷、周先生心如刀绞,反而一句彼此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和钩子兵一起默哀许久,才算慢慢回过劲来。黑风听不到张四爷叫唤它,就一直待在火小邪那边,乐不知返。也难怪黑风更加喜欢火小邪他们,火小邪将黑风当伙伴一样看待,黑风在净火谷的三年,天天开心,自由自在,不用撕咬伤人,不知比跟随张四爷、周先生快乐多少倍。
张四爷打量了火小邪几眼,并不想叫回黑风,只是对周先生低声道:“这个叫火小邪的小子,在奉天见到他的时候,还只是一个下五铃的小毛贼,一点都不入流。时隔几年,他的气势已有成名大盗之风,还能收东北四大盗中的乔大、乔二为弟子,真是刮目相看啊!如果他立誓再不当贼,我倒有心思让他加入御风神捕。”
周先生说道:“火小邪从我们初见,就觉得他不简单。他在山西被火家逐出,与那个广东道上神秘异常的甲丁乙为伍,想必这几年颇多奇遇,贼术精进。我也有意吸纳他成为御风神捕,可全看他的想法了。”
张四爷说道:“他们几个人中,火小邪尽管颇有威望,但领头的好像不是他,而是叫田问的那个小子。周先生,你看他们会是什么人?会是五行贼王的人吗?”
周先生说道:“我看就是。田问是土家,林婉是木家,昏迷的那个水媚儿是水家,火小邪不是火家人,但气质胜似火家人,至于那个潘子,十足一个奸商嘴脸,可能是金家。呵呵,这样一看,这里可是五行贼人齐聚了!只不过,这些人看着年纪尚小,不像是五行世家中贼王级别的人物。”
张四爷哼道:“那也怪了,这五个人怎么凑在一块,来这个地宫盗鼎?莫非是贼王们默许纵容?或者另有阴谋?”
张四爷和火小邪他们分坐两旁,并不互相问话,气氛颇为凝重。
而林婉重新取了石壶中的液体,加快速度尝味,就这样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仍然不得其解。
田问不住观望四周,也显出几分焦虑,在林婉略有停顿之时,田问沉声问道:“如何了?”
林婉秀眉紧锁,低声道:“现在只能确定人血为一剂主味!但普通的血液绝对不行,青蔓桡虚宫变异颇巨,诸多因素都要考虑,太难了!”
火小邪接着问道:“如果木媻攻进来,我们紧守在此,能守住多久?”
林婉说道:“木媻发作起来的厉害之处,连木家人也不清楚,要是木媻能化开裂山根主脉的灵障功进来,这种威力,我们就算把张四爷他们集结在此,也是守无可守。”
火小邪说道:“那我们在引发一次瘴气,会不会有效?”
林婉说道:“我想过这个问题,但木媻显然是寄生于裂山根之上,瘴气来了,我们势必全部昏厥,而能不能伤害到木媻,就难说了!所以不能乱试!”
这下火小邪也没有了办法,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林婉破解出八壶药阵所缺药剂上了。
林婉说道:“不要问了!我继续,你们不要与我说话,以免我分心。”
众人知道此事重大,都点头应了,心里都有几分沉重。
张四爷、周先生看到林婉端坐在地,神情严肃地不断吸吮手指,火小邪他们静坐四周,不发一言,也猜到林婉是在想办法。张四爷他们领教过木媻的厉害,眼下四周被藤蔓层层围住,性命全在林婉手中,也不敢大声喧哗,唯恐打扰了林婉。
空地中一片寂静,只听得外围藤蔓移动的沙沙沙声不绝,很是骇人。
火小邪一直打量着外界的动静,他耳聪目明,细微的声响变化也能感知。火小邪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沙沙声居然在慢慢降低,好像藤蔓的移动开始变缓。
火小邪不敢大意,再听了几耳,能够确定此事,心头淡淡一喜,转头对田问低声道:“田问大哥,我听见沙沙声正在减小,好像藤蔓的侵入要停下来了。”
田问并无高兴的表情,低声道:“你继续。”
火小邪嗯了一声,继续聆听,沙沙声减低的速度越来越快,骤然之间,一切归于静默,连不断从墙壁空隙中探入的藤蔓动作,也都完全停了下来。
这沙沙声完全一停,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连张四爷、周先生都彼此对望一眼,低声疑道:“停了?莫非我们安全了?”
林婉手中一顿,也抬起头来,低念道:“木媻不动了?”
火小邪喜道:“真的没有声音了!是不是木媻进不来这里,就放弃了?”
林婉反而愁道:“不会这么容易,植物的耐心和韧劲,是所有生物中最强的,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我感觉很不妙……”
火小邪说道:“可是连藤蔓都不动了啊,我们……”火小邪刚说到这里,就听到耳边飘来隐隐的嘤嘤声,似乎从远到近,飞快地赶来。
火小邪眼睛瞪圆,叫道:“有嘤嘤的声音从远处来了!”话刚说完,潘子也叫道:“是!是!是嘤嘤嘤嘤的声音!好难听!”
嘤嘤声越来越大,很快就所有人都能听得见。
张四爷、周先生、钩子兵们一听到这个声音,全身汗毛倒竖,纷纷拿出利刀,站了起来。
林婉惊声道:“是木媻的主灵过来了!”
嘤嘤声几乎震耳欲聋,把这个空间填得满满的,数道白色的光芒从墙壁裂山根的缝隙中射入,一团几人高矮的模糊光球已经来到了墙外。这团光球好像一只怪兽的独眼,正从缝隙中窥探着空地里的猎物。
火小邪后背冰凉,若是有形有质的东西,他都不怕,可来到这里的东西,只是一大团光,不免让人恐惧异常。
黑风低吠几声,爪子将地面抓得嘎嘎作响,居然叫都叫不出来了。
众人看着这团光球,谁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人人手心额头全是冷汗。
这团光球沿着墙壁外缓缓移动,似乎在寻找可乘之机,嘤嘤声忽大忽小,又似在沉重喘息。光球游走了片刻,突然骤然间缩小,消失无形,嘤嘤声也戛然而止。
火小邪豆大的汗珠滚落脸颊,低声道:“不见了……”
林婉颤声道:“不是不见了,可能是……”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藤蔓移动的暴响声冲天而起,只见无数的藤蔓如同洪水泛滥一般,从光球消失之处疯狂地涌出。这势头如此强劲,卷起一股烈风,咧咧作响,几乎吹得人站立不稳。
林婉惊声道:“木媻冲破了主脉灵障,千万不要离开八壶中央!”
无数藤蔓冲入空地,在空中直摔下来,许多便瞬间枯燥不动了,但还有更多藤蔓借势涌入,组成墙壁的粗大裂山根不断被抽干,变得细小脆弱,根根断裂,最后被完全冲毁,从上到下形成一个数丈宽的大洞,让更多的藤蔓疯狂涌入。
只不过眨了几眼的时间,这个空地的三成便已被藤蔓占满。木媻绝不罢休,继续催动藤蔓涌入,那些藤蔓如同一道蠕动着的巨浪,向着火小邪他们压来。
张四爷、周先生他们还是奋力切割靠近的藤蔓,可这样庞大的藤蔓数量,人力切割如同杯水车薪。张四爷、周先生、钩子兵们只能且战且退,已是形式险恶,稍有迟缓,就会被卷入腾海之中。
林婉见状,高声叫道:“张四爷!你们到我们这里来!快点!”
张四爷一听,想也没想,立即高叫撤退,带着钩子兵死命向火小邪他们跑来。
张四爷面色惨白,一进八壶中央就喊道:“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吗?”
林婉高声道:“生死由天定!整个地宫中,只有这八个石壶中央最为安全了!”
张四爷扫了一眼,目光落在水媚儿脸上,愣了一愣,正想说话,藤蔓的海洋已经席卷而至,哪里还能让人细想。这片藤海碰到了八个石壶外围,便哗地一下分开,如同碰到了无形无质的高墙。藤蔓绕过了八壶中央,分向两边,转眼就把石壶紧紧围住。
田问低喝一声,脚下猛踩,用力之大,竟把方砖踹裂。田问也不言语,身子一伏,搬起方砖,手中亮出两把形状如弯月的利器,向下直插,嘎嘎划得土石作响,双臂如同车轮一样旋转起伏,往下挖掘。
田问大喝一声:“帮我挖!”
火小邪他们会意,张四爷更是齐头并进,一群人围拢过来,各显其能,拼命扩大地面挖掘的范围,帮着田问清理土石。田问位于正中,简直像一只陀螺,手侧卷出砂石无数,直往地下钻去,如果地下不是坚硬的砂石混合,仅仅是松软的泥土,田问这种速度,一盏茶的时间,足能钻入地下数米深。众人看田问如此神勇,无不抡圆了膀子干活,面对生死之际,还有什么恩怨抹不开的。
林婉默默看着石壶外围的藤蔓海洋,反而淡然道:“我们走不掉了,挖到哪里也没有用,这种威势,八壶一破,青蔓桡虚宫就全部被木媻控制。”
火小邪拼命挖掘,听林婉这种类似放弃的话,叫道:“林婉!你不要灰心!我们挖下去,说不定还有生路!”
林婉温柔一笑,说道:“大家加油吧!小女子力气不够,帮不上你们了。”林婉转过身,不再看着大家,低语道:“如果我死在这里,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啊,它来了……”
林婉刚说着,就见几股藤蔓贴着地面滚入,快如闪电一般将林婉双腿卷住,将林婉扯倒在地,将林婉向外拽去。林婉毫不反抗,任由藤蔓拖拽,高声道:“火小邪,来生再见!”
火小邪一回头,林婉正看着自己,脸上满是幸福的微笑,被拖入藤海中不见。火小邪大叫一声林婉,追上几步,哪里还来得及施救。
而火小邪脚下一痒,一股大力卷住脚踝,狠狠拽他。火小邪低头一看,乃是十多根藤蔓绕住了双腿,正在使劲拖他出去。火小邪狂叫一声,挥刀将藤蔓斩断,大叫道:“大家小心,藤蔓从地下涌进来了!”说着,跑到水媚儿身旁,想把水媚儿拖到中央,可还未扶起,又有藤蔓袭来,将火小邪腿脚缠住,火小邪挥刀猛切之际,眼见着水媚儿让一股藤蔓缠住腰间,拽了出去。火小邪想上前救,但又被几股藤蔓阻挡,只能向后退去。
“啊!啊!啊!”惨叫连连,几个钩子兵已经眼睁睁地被拽出了石壶中央,更多的藤蔓从地面成股成股地漫入,众人无法挖掘,纷纷闪躲,用刀猛砍。可地面几乎瞬间就布满不断翻滚蠕动着的藤蔓,已是难有下脚之处。
田问身形如电,几乎是贴着地面一般不住砍切,所过之处,藤蔓都是应声而断,倒是救下几人。可田问再勇猛,面对越集越厚的藤蔓,他也仅能暂时自保。
“火师父、潘师父,徒弟无能,你们一定要活下去。”火小邪扭头一看,乔大、乔二几乎是半吊在空中,被藤蔓拽出,没入藤海中不见。
火小邪惨叫一声:“乔大、乔二!”手舞猎炎刀,密不透风,可又能怎么办呢,前进不了半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
“火小邪,咱下辈子再当兄弟!”潘子的叫声随即传来,火小邪侧头一看,潘子全身都被缠满了藤蔓,就从火小邪眼前二步远的地方滑过。火小邪啊的一声怒吼,奋力冲出一步,想拽住潘子的头发,却没能拽住,反而让一股藤蔓盘上手腕。
火小邪斩断手臂上的藤蔓,再看潘子,已经不见了。
潘子消失的方向,黑风的叫声依稀从藤海中传来,只是叫了四五声,便沉寂下去。
转眼间失去了自己最亲密的几个伙伴,火小邪心如刀割,胸口发甜,几乎要喷出一口鲜血,眼睛都红了,狂吼着乱砍乱切。
张四爷、周先生他们那边同样凄惨,潘子消失的时候,仅剩张四爷、钩渐二人死命挣扎,周先生已经不见了。张四爷喊道:“钩渐!是我害死了兄弟们!”
钩渐大笑道:“张四爷,兄弟们都死在一起,也是痛快啊!”
张四爷哈哈大笑,放弃了抵抗,两行浊泪奔涌而出,喊道:“周娇我的妻啊!我随你来了!”
张四爷一放弃抵抗,立即就被拽走,钩渐泪流满面,垂下双手,眨眼便同样被藤蔓拽走了。
眼下只剩田问、火小邪两人苦苦挣扎,火小邪逐渐力竭,头昏眼花,手脚酸麻,而藤蔓毫无停止的迹象。更何况,被斩断的藤蔓中,有一股子酸味涌出,让自己越发迟钝,显然藤蔓的酸味有毒。
火小邪再也挥舞不动手中刀,跪倒在地,眼前一阵阵发黑,该死的藤蔓不失时机涌上,立即将火小邪的双腿一层层的缠了个结实,把他拽倒在地,拖着便走。
火小邪勉强抬头,看田问还独自一人拼力挣扎,但也跌跌撞撞,已是油尽灯枯。火小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奋力叫道:“田问大哥,我没能帮你拿到鼎!对不起啊!”
田问被困着寸步难行,只能向火小邪投来抱歉的眼光,喝道:“是我,对不起!”
火小邪呵呵一笑,再也无力挣扎,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火小邪朦朦胧胧睁开双眼,四周一片漆黑,整个人似乎漂浮在虚无的空间,有一道淡淡光芒从前方射来,似乎指引着火小邪的方向。
火小邪喃喃道:“我死了吗?那道光芒里,是黄泉了吧,既然死了,就走吧,兄弟们都在等着我呢。”
火小邪这么想着,人也自动地向着光芒而去,没入其中。
眼前光芒更亮,晃得火小邪睁不开眼睛,火小邪伸手略略一挡,才算适应了过来,眼前光线渐暗,但景物仍是朦胧。隐约间,火小邪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说话,引着他向前走去。
景物越来越清晰,最后完全看清的时候,火小邪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分明站在青云客栈的大堂中,前方有一男一女坐在桌边,正在说话。而那两人,竟是自己和林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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