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斜阳巷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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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瑜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认真道:“小侯爷,我真的不曾害怕,你为国朝驰骋疆场,国朝的子民,也希望你能保重己身。”

裴昭不是第一次听到要自己保重的话。

先时国子监的同窗背后笑他了无纤功,倚祖宗之势,仗外戚之威,妄作勋爵,他不愿让父祖蒙羞,铁了心要走上疆场,建立一番功业。

母亲和叔父便连番上阵,劝他放下此心,专心读书,后来劝阻不成,便转而苦口婆心,耳提面命,言刀枪无眼,要他千万小心。

后来,他在秦阳关大败蛮族,驱蛮兵于千里,凯旋之际,关内百姓夹道相送,无不真心实意,请他珍重。

每一次,裴昭都用心听取,心存感念。

可是这句保重,从崔瑜口中而出,对他来说,却又是另一番全然不同的感受。

就好像丝丝绵绵的雨雾,润物细无声地抚平了他心里所有的郁气和烦忧。

哪怕这话只是以国朝子民之名说出,却仍旧让这番滋味绵延至了上马之后的归程。

崔瑜坐在车驾之中,知他骑马在侧,轻声问:“小侯爷可有带伤药吗?”

裴昭稍稍愣神。

自她随崔二太太登临昭平侯府的那日起,他便日日将崔家所赠伤药随身携带,唯独今日没有,却也唯独今日受伤,算起来,那伤药,竟反倒像是自己的护身符似的。

“有带到行宫的,”裴昭看向身侧的车驾,在这个无人注意的时刻,在崔瑜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睛写满了缱绻无尽的珍视和深情。

他道:“崔府所赠的伤药很是好用,我还未曾谢过崔姑娘。”

车厢里的姑娘一时哑然。

本便是承他之恩,登门道谢,如今却又反过来承他一谢,这样谢来谢去,反倒不知道要细究到哪一步了。

斜阳暖融的光晕,好像天然带着令人忘忧的能力,裴昭一时恍神,压在心底的疑问,竟然忍不住脱口而出。

崔瑜只听他问:“崔姑娘可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这次轮到崔瑜愣住了。

为难之事,她自然是有的,且当头的一件,近在眼前,关乎着她的此生和性命。

她信裴昭人品,可是这件事情说与他,又能令他怎么办呢?

总不会是要请他出面,为了自己这样一个非亲非故,今生仅有数面之缘的人,去与他的姑母作对,请太后不要让自己入宫吧。

可他又能以什么样的立场去向太后言及这件事呢?

崔瑜无声笑了一下,说:“世人都有为难之事吧,侯爷呢?今日之事是瞒不住的,定然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侯爷可有应对的法子吗?”

疆场之上,裴昭列阵制敌,得心应手,可朝堂之事,他鲜少涉足,难免摸不着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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