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堕落(1 / 2)

加入书签

吴豫参加工作后,把父母从农村接来了城里,在城郊租了一套不大的房子。他还有一个妹妹,叫吴芳。兄妹俩年纪差距颇大,吴豫工作的时候,吴芳还在初中。

吴豫离职后,胡夏峰和王北俪、钱雨是第一次上门造访吴豫的家。

胡夏峰看得出,这租来的屋子虽然小,可是收拾得很干净。他们三人抵达的时候,门半掩着,十九年前的邻里关系,可不像现在这样冷漠和陌生,那个时候的院居生活,可以夜不闭户。

吴芳正在客厅的餐桌上写作业,电视里播放着新闻联播,老两口正在看电视。

王北俪问:“请问是吴豫家吗?”

吴芳抬起头来,和吴豫眉目挺相似。

吴豫的父亲吴刚迎了上来,道:“你们……”

父亲吴刚身上散发着旱烟味儿,手上满是茧,是典型的大山里人,老实巴交的农民,憨厚且不善言辞。

吴豫不爱说话的劲儿,和父亲吴刚特别像。

胡夏峰和钱雨怕吓着老人家,便向王北俪使眼色,让王北俪负责沟通。

胡夏峰身上杀气重,王北俪就不一样了,有亲和力。

王北俪微笑道:“我们是他的同事。”

吴母有点慌,道:“哎哟,这孩子,也不提前给我们说今天有客人要来,快进来坐!快进来坐!”

吴母就比吴父要灵活得多,她一面招呼三人,一面埋怨吴父:“别见怪啊,这老头,大山里待惯了,来城里各种不习惯,天天还嚷着要回去呢!”

吴父也不反驳,只是憨厚的笑。

“这是二丫头。”

吴芳也停下了写作业,来帮忙给三人端凳子和倒水。

“你叫什么名字,小妹妹?”王北俪问。

“我叫吴芳。”

“你哥呢?”

“我哥出去喝酒去了,这几天都是这样。”

胡夏峰和王北俪对看一眼,吴豫什么时候开始酗酒的?

胡夏峰对钱雨道:“给他打个电话吧。”

钱雨掏出彩屏手机,正要拨号。

门突然“哐嘡”一下被撞开。

吴父立刻起身看发生了什么,胡夏峰和钱雨也起身。

吴豫抱着酒瓶躺在门口,浑身都散发着酒臭味。

吴父吼道:“不争气!”

吴母唤他,吴豫依旧瘫在原地。

王北俪上前去,用手去拍吴豫面颊,吴豫也只是皱眉试图拂开。

胡夏峰和钱雨见状,立即一人一边先把人扶了起来往房间里送。刚把人搀到客厅,吴豫扭头,“哇”一声吐在了胡夏峰身上。

吴父有些生气,骂道:“不争气!还晓得回来!”

胡夏峰安慰道:“没事,先把人弄进房间再说。”

吴母抱歉道:“领导,真是对不住。”

三人忍住恶臭,手忙脚乱地才把吴豫弄上床。吴芳给胡夏峰找了件吴豫的衣服,吴豫和胡夏峰体型差不多,衣服型号应该也一样。

三人退出房间。胡夏峰在吴豫房间里换衣服。吴豫在床上呼呼大睡,还打起了鼾。

胡夏峰盯着他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想想你这一家老小,千万别怄这口气,以后机会还多。事情能过就让它过去吧,地球总要转,人也得向前走。你要真觉得难受,那也悄悄哭,别让人看到了。”

胡夏峰从兜里摸出一幅墨镜。

胡夏峰道:“罗平处长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这副墨镜,是当年侦察处长罗平在警校和吴豫两人第一次见面戴的。

吴豫当时身手利落,面对罗平考验他的身手,一脚逼退罗平,瞬间在半空中接住了罗平的墨镜。

胡夏峰把那副墨镜戴在吴豫脸上。

“信封里是罗处长让带来的钱,兄弟姐妹们也凑了一些,你收拾收拾心情,休养几天,准备找工作吧,有需要帮忙的,你给我说可以,给王北俪说也可以。”

胡夏峰说完,推门出去,钱雨和王北俪正把装着钱的信封交到吴母手上。

吴母抹着眼泪,她已经从钱雨口中得知吴豫离职的事,吴父气得立刻就回屋收拾行李,扬言明天就坐火车回乡下,绝对不和这个不争气的崽子住一个屋檐下。

吴母道:“这个钱我不能收。

王北俪道:“伯母,真没别的意思,只是大伙儿的一点心意。”

吴芳拉着王北俪,道:“姐姐,你劝劝我哥哥,他每天喝酒,变得好讨厌!”

从吴豫离职到现在,夜夜酗酒。

王北俪和胡夏峰面面相觑。

吴芳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道:“我哥把你照片藏抽屉里,你一定能劝好他。”

王北俪脸上一红,道:“你哥哥不是没有自制力的人,他这阵心情不好,过阵就好了,你让他醒了给我打电话吧。”

胡夏峰搂了搂王北俪肩膀,胡夏峰正在追求王北俪,二人显然情感正温热。

三人向吴母告辞。

房间里,一行泪水顺着吴豫的墨镜流了下来。

父亲吴刚在第二天吴豫清醒之后,两人大吵了一架,吴芳记得那天父亲很生气,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父亲如此生气,父亲几乎想要打死吴豫。

吵完架,父亲收拾了包袱,就回了老家,再也不想看见吴豫。临走时,父亲说:“等我死了,也不要你来磕头!”

后来的吴豫,并没有给王北俪打电话,谁也不知道他内心怎么想,他像一个废人一样,只会酗酒,也不去另寻职业。

一个人如果精神垮掉,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那个坚韧的吴豫不见了。

妹妹吴芳越来越讨厌他,那个漂亮的姐姐说他过阵子会好,根本是在骗人,哥哥根本就是变了。

吴母劝说了很多次,吴豫依然在酗酒,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家里的积蓄都变成了上头的酒精。

大家都搞不懂,吴豫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父亲吴刚返回村里已经两个月,吴豫就足足喝了两个月的酒,他铁打般的身体,已经被酒精拖垮。

每天吴豫喝完酒回来,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里,他的书桌上,是一张王北俪的照片,在照片的旁边,是一摞写满了“王北俪”名字的废纸。

吴芳很害怕,她不知道这种状态什么时候会结束。

吴母总是摸着她的头,乖,没事,哥哥很快就好了。

很快就好了。

很快是多快?

有些伤心,需要一辈子来抚平。

有些伤心,没准儿一瞬间就能想通。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