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堕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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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豫遭遇的,是哪一种?

太阳依然会升起,地球依然在转动,有些心事却永远都不会向人表达。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吴豫也会看着窗外的星空,他从大山里出来,上警校,想努力工作,改变未来,改变自己,想堂堂正正做一名光荣的警察,在招录进国安局之后,他更是立志要为这个伟大的事业献身。

他记得招他进单位的罗平处长曾经给他说过:“这不是一份职业,这是一场灵魂。”

这不是一份职业,这是一场灵魂。

只有最坚定的灵魂,才能从事这份职业。

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坚持下去、坚定下去!

可是,没想到变化来得如此之快。

他已经没办法再穿上这身警服。

吴豫的内心深处,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王北俪,他能做的,就是努力工作,守在王北俪身边,做一切能为她做的事。

他最大的奢求,只是和王北俪能并肩作战。

现在他却连想都不敢去想她。

他自己已经卑微到了极处。

他想,胡夏峰挺好的,年轻有为,又会疼人。除了抽烟让王北俪不喜欢之外,其他也没有什么缺点。

想到这里,他竟然流下泪来,他对自己说,吴豫,你他妈像个爷们好吗?王北俪和胡夏峰在一起,你应该高兴啊!

2000年的时候,高楼大厦还不多,放眼望去,窗外一片平房,偶尔几盏灯火,让人很是温馨。他突然很想自己的父亲。父亲吴刚这一辈子,最骄傲的,就是供出了一个大学生,而且还是上了警校,这可是全村最得意的事!

吴豫翻身从床上下地,在抽屉里翻找,把最后一些积蓄找了出来,这些钱是滨海国安局给他发的最后一笔加班补助和执勤津贴,再过得几日,这些钱多半也就一样变成了酒资。

他蹑手蹑脚起身,把钱用一个信封装好,贴身放好,便出了门。

吴豫去了车站,搭乘最早的一班火车。

他坐了很久火车,也不知道在车上睡了多久,下车后又走了很久小路,才进了村子。

一路上,很多村民跟他打招呼。

“噫,这不是吴家后生嘛,你咋回来啦?”

吴豫道:“我回来看我爹。”

他推开自家破旧的瓦房,空无一人。

他找了个草帽戴上,朝山坡上走。

山坡上父亲吴刚正靠着锄头抽旱烟。

对于吴刚来说,最好的享受,就是在山坡上抽旱烟,当时随吴母和吴豫去城里的时候,吴母就给他交代了,到了城里,别抽旱烟,气味太大,城里人要笑话。

吴豫喊:“爹。”

吴刚的气好像还没消,冷冷道:“是你,咋回来了嘛?”

吴豫自然接过锄头,锄起了土地。

“崽子,你不喝酒了?”

吴豫道:“回来帮你干活不中?”

吴刚道:“不能给领导说说,继续回去上班?”

“不能,文件都下啦。”

吴刚叹口气,道:“你警校毕业,干点什么好,不捉贼啦?”

“警察是办案,不是捉贼。”

“反正跟那些抓矿长的矿警都差不多。”

吴刚悠闲抽着旱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不一会,吴豫干得满头是汗。

吴豫伸手,道:“爹,烟给我抽一口。”

吴刚眉毛一抬:道:“噫,你啥时候学会干这事儿?”

吴豫道:“早了去了。”

吴豫见父亲没动作,自己走过去拿过烟枪抽一大口,却被呛到不行。

吴刚大笑道:“哈哈哈哈,你看看,就说你小子不行吧。”

父亲边说话边抽烟,结果也被呛到了。

两人咳着咳着,看着对方一齐笑起来。

晌午,吴豫父子俩馒头就咸菜吃了起来。

吴豫道:“爹,我以后不当警察了换个职业干中不?”

吴刚想了半天,嚼着馒头,含含糊糊的说道:“中,别日日烂醉就好。”

吴豫放下筷子,道:“你不怪我?”

吴刚道:“噫,你爹我一辈子都在山窝窝里挖矿,可你走出去了还能选择自己想干啥,是好事啊,怪你弄啥。我这阵想明白了,只要你别死在我前头就成。”

吴豫道:“那你不问我要干啥?”

吴刚道:“你肯定有其他想做的事儿。想做就去做,都恁大一人了,自管。我给你取名叫吴豫,就是希望你做事能果断一点,不要犹豫,对不?”

吴豫道:“中。”

吴豫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摸出信封,信封里面是滨海国安局最后发给他的一笔加班补贴和执勤津贴。

吴豫道:“爹,你把这点钱收好。”

吴刚道:“这是弄啥?”

“妈在城里守着妹妹念书,你一人在村里。我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都不回来了,想买点啥,拿钱自己买去。”

吴刚道:“中。”

吴豫道:“还有,别抽旱烟了,劲太大对身体不好,改天也买点卷烟抽抽。”

吴刚道:“中。”

吃着吃着,吴刚咳起来。

吴豫道:“你慢点吃。”

吴豫给他端水过来。

吴豫道:“爹,为啥柜子上那么多药瓶,你哪儿不舒服?”

“哦,上次医疗下乡,医生给开的维生素。我也不怎么懂,只说是我们的这儿饮食营养不均衡,给每家都开了可多。”

吴豫点点头。

吴豫在老家呆了几天,便返回了城里。

然后,吴豫消失了。

消失在了亲人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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