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正常人干不出这事(1 / 2)
扛不住大婶的软磨硬泡,宁姝只好答应,反正送春神也就是三天后的事情,睁眼闭眼一天过去,时间还是很快的。
这三天中宁姝几乎都待在屋里,偶尔出去也只是在院子走动,逗逗小鸡小狗玩,却再没见过司烨。送春神的日子很快到了,一大早大婶过来敲门,满脸堆笑,递给宁姝一套衣裙。宁姝抚着丝滑的缎子有些愣神,村民都简朴得很,怎么会有这样好的料子?一问之下才弄明白,大婶非要她留下来是因为儿子大柱。
大柱和刘康关系匪浅,刘康没中举之前他们两个关系就好,刘康中举后为了照顾兄弟,直接聘他做自家护院。只是刘康的护院十来个人,那些汉子大多粗俗,看刘康待大婶儿子与众不同,少不得嫉妒,平日里老拿他还没说媳妇取笑。送春神于清安村来说是比过年还要重要的大事,今晚上刘康那些护院定然携带家眷,对于大柱来说又是一场难过。大婶不忍心自己儿子再被取笑,这才琢磨出让宁姝冒充儿媳的想法。
得知真相,宁姝心头很是不痛快,但还是勉强应声。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她是个没父母的,这事也不伤命伤肉,能帮就帮,帮完离开便是。大婶见宁姝没有反悔,立刻夸道:“哎呀我就说姑娘你心好的很,真的好得很!”
傍晚时分,大柱过来了,这黝黑朴实的少年乍见宁姝,很不好意思地挠头,露出一口白牙讪讪笑:“大妹子,我娘她……实在不好意思!”
见他如此腼腆,宁姝更觉得此忙非帮不可了,连连摆手:“不是大事,跟你坐在一起吃个饭而已。吃完我就可以走,对吧?”
大柱点头:“是的,只要吃完饭,我就跟他们说你不舒服,送你回来。”
宁姝淡淡笑:“问个问题啊,我就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不娶媳妇呢?”
大柱更不好意思了,低头道:“我喜欢的丫头还、还、还小,她才十五岁,我想等她再大些!我跟她约好了,再过两年就娶她进门!”
宁姝见他一张黑脸上竟然透出红晕,知道这孩子比司烨还不经逗,也就不再继续追问。想起司烨,她忽而有些惆怅,心头矛盾得很。想见他又不敢见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和大柱走到村中央,送春神已经开始。密密麻麻的人围坐一圈,平地中间是一团篝火,烧得哔啵作响,火光直冲天帷,每人脸上都染了层橘红色。大柱引着宁姝坐下,而后很是客气地给她夹菜。宁姝委实不习惯被人这般照顾,先谢了两声,之后便拒绝了。大柱也不多勉强,转头去和身侧的人聊开。
宁姝拿起筷子低头默默吃起,饭菜还是那味道,不过多了几分热闹。把大柱给自己夹的菜拨开,她准备再夹些新鲜的。隐约察觉到有束目光穿过人群朝自己射来,她筷子一顿,抬头追寻而去。
……是他啊。
宁姝心里怅然,对上司烨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淡淡一笑,又继续低头吃菜,心境却久久难以平静。
耳畔说笑声比才来时候大了些,突然有个男声说:“好你个大柱,有这么漂亮的媳妇还藏着掖着!”
另一个男声笑:“就是因为漂亮才藏着掖着呗!这村里男人哪个不跟恶狗似的,看上绝对用抢的啊——大柱你可得把你媳妇看住了!”
大柱万分尴尬,讪讪赔笑,生怕宁姝生气。侧目见宁姝悠然自得,喝着小酒吃着肉,这才稍微松口气。
酒足饭饱,便是活动时候。村里的姑娘们自告奋勇围着篝火边唱边跳,大伙纷纷打着节拍,更有甚者举着酒壶往里冲,引得人阵阵发笑。一时间热闹空前非凡,宁姝受到感染,唇角微翘,单手托腮想起些往事。
记忆中虽没有父母的面容,但有他们淡淡轮廓和模糊声音。她记得母亲的声音很温暖,对自己说:“柔柔,等阵子我跟你爹空闲下来,就带你上街买好吃的。唔,上次东淮那小孩说什么好吃的来着?”
父亲爽朗笑:“茜儿你就记得自己的好吃的,记不得柔柔的好吃的?小心她长大后对你生气!——那叫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
后来宁姝也吃过冰糖葫芦,只是并不是她父母买的。冰糖葫芦红红圆圆,很是好看,吃进嘴里剥去浅表糖衣后,却是挥之不去的酸涩。宁姝第一次吃就掉了眼泪,说不清是因为酸,还是因为她明白了五岁以前的生活好比那层糖衣,甜味消失后,剩下酸涩将伴随自己一生这件残忍的事。
……
想着想着,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划过脸颊。趁人没有注意,她用食指轻轻抹去了。温热的眼泪很快在指尖冰凉,她又像没事人似的,重新坐好。
“我送你回去吧?”大柱提议,“你喝了不少酒……”
宁姝摇头,淡淡笑:“这点酒不碍事,再给我来十壶都不成问题。不过回去还是得回去的,毕竟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出村呢。”
大柱不太放心:“姑娘你一个人走夜路实在太危险了,我们这村子又偏得很,前后没有人气。不然你再多留一晚上,等天亮我送你一程?”
宁姝笑着起身,婉言谢绝:“不用,真的不用,谢谢你的好意。”又轻声:“祝你早日如愿以偿,娶你的小丫头进门!”说罢对他挥挥手,转身朝寂静黑夜中走去。
背后喧嚣仿若嘲笑,太久没有身临这样的热闹,她反而不习惯,加快脚步想要迅速逃离。酸意在心头盘桓,胸口发闷,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可自抑地往下掉。她一边抹泪一边走,到最后终于忍不住,找到一处无人的土墙,靠着它哭了起来。
不想的,她一直都不想的。
七岁那年不想,如今也不想。
只是她从来都身不由己,没有选择。她向往美好,拼命想活得跟其他姑娘一样,可每月血寒毒发作时,深入骨髓的痛总会把她打回原形,残忍得毫无商量。
在认识司烨前,她已经时不时做些力所能及的好事来弥补心头亏欠,她也以为自己这样处理得很好,可到现在却不同了,在活生生的性命面前暴露越久,她越无能为力,甚至快被折磨发疯。司烨的出现将她对比得如此明显。他耀眼,灿烂;而她阴暗,卑微。站在一起她越发自卑,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更是鲜血淋漓。
她好想自己是一个普通姑娘,生得丑家里穷也没关系,只要不是棋子,不是武器,是什么都行……
“呵。”宁姝冷笑一声,像是在嘲笑自己生出这样的念头。她从胳膊里抬起头,用双手抹掉眼泪。眸中情绪渐渐散去。恢复冷静后,她起身拍拍衣服边的泥土,继续朝农居方向走。
万万没想到她刚走不到三步,背后突然一道劲风疾至。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她飞快转身想要出手,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在她转身的瞬间,另外一侧又有动静。背部被谁结结实实一撞,她闷哼一声直接正面倒地,脑子发懵,吐出口血来。
眼前短暂空白过后,她渐渐拢回神思,意识到有人在捆自己手脚,立即挣扎。背上传来男人奚笑:“你最好别乱动!”
站在旁边的另一个男人眯起细长的眼睛,声音刺耳:“可惜了老大有吩咐,不然……啧!”
“不然?你小子敢有什么‘不然’?”说着,那人把宁姝一把拉起。
宁姝顿时心头一喜,被按在地上她自问挣不开这一两百斤的汉子,只要站起来,哪还有他们说话的份儿?站稳的瞬间,宁姝登时双脚借力,凭空往上跃去。一个后空翻跪上那男人的肩膀,双膝紧夹他的脑袋,借腰力狠狠一扭。只听“咔”一声脆响,那男人登时直挺挺往地上倒去,双眼大瞪,显然死不瞑目。
顺利解决掉一个,宁姝稍微松口气,解开手上捆得并不算紧的绳子扔去一旁。剩下那个男人沉浸在同伴的死中,满脸惊恐没有回神。直到发现宁姝揉着手腕朝他靠近,他才如梦初醒,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了。
“姑奶奶饶命!”
宁姝唇角一挑,冷笑:“哎呀,可是姑奶奶我心情不好,不想饶命呢!”
那男人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姑奶奶小的知错了,小的悔过,小的……”
宁姝眸中尽是不屑:“知错?你们绑我的时候可有想过这一出?”打量他几眼,认出他的面貌,眉宇间立刻划过一丝厌恶:“原来你们是跟大柱一起的那两个护院。”
那男人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跟大柱是好朋友!嫂子!”
“我呸,少乱攀关系!”指指地上男人,“你们两个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了啊,说吧,还做过几次坏事!老实交代,指不定戴罪立功!”说到这里,她隐约有些不安。
顺着往下想,如果他们真不只这一次作恶,那茹花的案子很可能也是他们做的。
他们两个人真的有这么大胆?要她没记错,他们充其量算刘康养的狗而已,都说狗仗人势……对了,之前他们还提到一句“老大有吩咐”,看来他们绑了她之后是要给“老大”送去。唉,也怪自己太心急,要是忍一忍,说不定直接就把杀茹花的凶手给揪出来了。
不过现在也还不错,面前留着个活口,有他在,指认凶手不是难事。
打定主意,宁姝准备揪了他送给司烨。怎知手刚抓到他衣襟,一阵头晕目眩传来,她双腿发软,险些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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