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谶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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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信。”薛佑歌神情严肃,“这黄拯只是个鱼肉乡民的寻常地主,他们泸建县的农民都对他是又怕又恨,我恐怕他要是真的造反,连同县的农民都号召不起来!这哪里体现出一点真龙之气来?”

白道宁听得不太对劲,这衡量“真龙之气”的标准是造反的成功概率吗?

薛佑歌继续说:“要是他只是自己发疯以为自己真的变成龙,连自己身边下人、姬妾的奉承话都当了真,那其实我们也以为这无足挂齿。就算他到处乱说,其实我们这地方山高皇帝远的,也没人理他。”

白道宁心想,你这可是“毗邻南直隶”的大府区啊,这都能算山高皇帝远,这让别的地区怎么想?荒僻边疆?

薛佑歌向前微微倾身:“但问题在于,除此之外,他还联系过海派的长老、飞剑王和薄桑王,试图拉拢他们一起造反!”

“哦!”白道宁听到这里事涉宗教和藩王,认为确实严峻了起来,不由得稍微坐直了一些身体。

“海派的总教就在我治下的嘉虞县。因为两安罗一共占了六个教区,都无法通讯,所以现在还没有选出总教主,由大长老唐永望管事。唐长老与我家乃是世交,这次为德公子和郗公子做法事,我想就多半能请得动唐长老的高徒,郑志学师父。”

薛佑歌简单介绍了一下背景,就继续说,“数日前,唐长老就联系到我,说黄拯写信给他,相邀造反,他闻言震恐,实在不敢隐瞒这样大事,就找到了我。至于飞剑王和薄桑王,则是黄拯信中说他已与两位王爷讨论好要举事,我们致书过去,他们都说确实曾收到过这类信件,都是黄拯托他族人以纳妾为由到北方时送去的,但他们只当是痴人狂言,并没有答应什么‘共同举事’。”

薛佑歌说:“薄桑王说他直接没有回信,飞剑王说他的回信是‘有病就去治病’。”

白道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薛佑歌继续补充:“因此我姑且请唐长老先回复说,他是化外之人,如何如何不能参与世间俗事,用这种言论拖一下黄拯。我这些时日,寝食难安,都在考虑如何解决这件事。”

“谋逆乃是我朝最大的罪过,兹事体大。”薛佑歌放慢语速,缓缓捋须,“先不论其他原因,单说事涉谋反这一点,既然尊贵的太子爷难得行幸稷契府,正好黄拯事发,那小臣就理应请太子爷来监管这件事。”

白道宁严肃点头:“薛大人高见!那,敢问我需要做什么呢?”

薛佑歌说:“于我稷契府最有利的一项,是要请太子鉴定黄拯案的程度:他已将这事宣扬得尽人皆知,甚至已经付诸行动,试图勾结正教与藩王,是板上钉钉要管的罪。但是这件事要判到哪一等,却是可以商榷的。”

他放低声音,“若是判到‘谋反’和‘谋大逆’,那还要株连其族亲,黄家虽然主支已经人丁稀薄,但副支、姻亲众多,这些人皆是无辜,怎能让他们受过?何况他刚写出三封信就都失败了,也判不到这里去。若是判到‘谋叛’,也要抄没其家人、土地、祖产,除了祖坟全都要收归国有了。但若是只判‘谋恶逆’,那就只有其近亲受过了……太子殿下,泸建县乃是我府大县,黄家乃取其半,若是判高了,只会牵连太多人啊!太子殿下,您身份尊贵,若是您能亲口拟定罪名,那我们可就放心啦!”

大陶历史复杂,对“十恶”中这几项事涉造反的罪名,虽然在名义上仍然是最高罪名,但在实践上并不过度严峻,最低的一等“谋恶逆”,只有首恶及其三代内近亲男子死罪、女子没官,还管不到已出嫁的女子。财产也只没收个人名下之财产。但是这位黄老爷只有一个已经到了出嫁年龄的女儿(大陶设置的女子最低可登记婚姻的年龄就是十四岁),又有可以转移财产的宗族,显然有相当大的操作空间。

白道宁一听就知道这是薛府尹想吞黄家的地,他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让薛佑歌白嫖到劳动力呢:“薛大人所言甚是有理,若是我够格来判这个案子,在下一定要认真考核情况,尽我所能不多冤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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