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谶言(2 / 2)
薛佑歌说:“除此事以外,还有两点,让我认为,太子务必要来管这件事。第一点,是我认为这位黄拯可能参与了刺杀太子一事。”
白道宁立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绷紧了。
而薛佑歌则表情更加舒畅:“这一点是我所猜测:近来黄拯在泸建县巧立名目,招募家丁武夫,收留流氓逃犯,购买马匹武器。正巧太子说,德公子与郗公子之死,正好与一支有力的强兵有关。太子也能看得出来,我连稷契府城门口的小蟊贼都无法根除,整个夕露省恐怕都没有比稷契府更强的官军了,刺客绝对与官府无关!但稷契府以往最强的一支队伍就是官军,太子事发于稷契府门口,若是刺客来自稷契府,就只能是稷契府这支新出的队伍。”
“不太可能。”白道宁迅速思考,“那支队伍相当训练有素,非一朝一夕之功……若是这支队伍已经训练了很久,为什么稷契府没有上报?”
薛佑歌一顿,立刻又开口:“太子此言也有理。事实上黄拯开始如此行为也不过是这半年来的事,太子也知道,我家祖上三代儿都是做土匪的,我也知道要练只好队伍,半年远远不够。所以我认为,黄拯可能有外部助力——至于太子所说没有上报一事,太子是亥栗省人,我上次去亥栗省已经是好几年前的往事了,当时亥栗省也是土匪为患,豪强并起的地方,现在亥栗省已经治安良好得太子觉得出了事就应该上报了吗?”
白道宁被问住了,不由得感慨这个破世道真是够狗的,东南四省都混成自治区了,全靠地方自由发挥。他只能迂回回答:“我是亥栗省明月府烧春县人,以前明月府治下雎县、寿岭县出了事,如村斗一类的,都由明月府居中调停。”有时还会喊土匪过来打白工,“我以为豪强谋逆、练兵如此大事,府城应该向省城禀报?”
薛佑歌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太子读书是不是不读府志?要是每个省城都管底下府县豪强练兵,傅家早就被管了,他傅高谊还能继续当这个明月府尹?他这个明月府还能管得了什么烧春县雎县?”
他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讽刺太狠,立刻强行转移话题,挽回局面:“我是说,这种事,大陶如今形势不好,很难上报,我们以前也以为并不严重,所以耽误至今——我认为黄拯有理由刺杀太子,也正是我认为太子应该来管这事的第二点缘由:”
“那黄家曾于二十一年之前算过命,算命先生给他们白送了六句谶言:‘三龙映,鵩鸟赋。西风见火,凤出东方。龙凤斗,燕雀争’。他们觉得听不懂,就没花钱买剩下的话。”薛佑歌说,“前年,一年之内,前两句都应验了:‘三龙映’是黄拯从镜子、水和瓷瓶上照出了三次龙,‘鵩鸟赋’是有只野鸟进了黄夫人的房里,黄夫人当天就开始高烧,三天后就没了。”
《鵩鸟赋》是汉朝文人贾谊写的散文,有一句很出名的“野鸟入室兮,主人将去”,当时贾谊被贬到长沙,心情抑郁,看到鵩鸟(也就是现代社会的猫头鹰)进了卧室,当时认为这是一种不吉利的征兆,所以贾谊认为自己也快要死了,于是写下这篇散文。
“这两句话,以前我们谁都没想到还能这么直白地应验。”薛佑歌说,“所以他们从前年开始就满天下找那个算命先生,让黄家人到处跑。结果当然啦,那个算命先生当时就说他们不买剩下的话会后悔,他们果然后悔了,也没再找到他。”
薛佑歌说:“至于后面两句,其实只要跟您一联系起来,就好解读了:‘西风见火’,西风就是春风,西风见火就是烧春。‘凤出东方’,烧春县就在大陶东南,您就是这个‘凤’。‘龙凤斗’,既然黄拯自诩为龙,那么他就会以为是他要跟您斗。这刺客,不是他,还能有谁?”
白道宁真是给听傻了,别的不说,“烧春”是酒名,先有酒名后有县名,他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把这两个字拆开来做解读的!
而且一个大老爷们被比作“凤”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白道宁迟疑着想要不要说些什么,薛佑歌就先自顾自说了下去:“太子与这位黄拯,或许确是命中有此一劫。若是那谶言确实说准了每一句话,那太子是势必要与黄拯一斗了:黄拯手下兵力,听太子所言刺客之事,已经超过了我所想的程度,已经很难对付了。太子是带了一支义兵进府城的,小臣请太子来管黄拯一案,也有欲借太子兵力之意。”
白道宁闻言下定了决心,无论这个薛府尹抱了什么心思,这黄拯的奇案,他是不得不管了,当即一抱拳:“薛大人有可用在下之处,请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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