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守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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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道宁大胆猜测,这是出于李伟奇个人对家族名誉的需求,所以要求李橘香守贞出家,以免“有辱门楣”。

李伟奇还镇定地提出了后续的处置方案:“我稍后也会致信父亲与兄长,说明情况。既然这是侄女自愿,我相信父兄必然也会应允。太子敕封仪式就在不久,届时必会邀请父亲。等父亲赴京时,十四姐儿就跟父亲一起回明月府。我家有佛寺,我祖母就谨奉观音,十四姐儿可以安置得很妥当。”

白道宁当然要先表达反对:“我是真心求娶李姑娘的。我曾向李姑娘表达过这一意愿,李姑娘也曾有意。”

李伟奇尴尬了一下,继续用强硬的语气说:“您身为太子,难道十四姐还能当面拒绝您吗?您不能用当时说的话来代表十四姐儿的真实意愿,子曰‘要言神不听’。十四姐儿对我说的自然才是真实意愿,这也是最符合礼教的做法。太子殿下!我称呼您为‘太子’,这已经很不成体统了,您难道要阻止我家的女儿依循礼法吗?”

白道宁心想你也可以不叫我太子,但是你不能代表你侄女说话啊。至于礼法方面,白道宁其实并不完全懂这个世界的贞洁观是怎样的,毕竟世人的贞洁观本身弹性就还挺大的,所以他只能照着情理来发表感想:“李姑娘与德公子只是曾有过非正式的婚约,并无其他。我求娶她,有何不符礼仪之处?”

李伟奇沉默稍许,说:“我们家祖训,从不苛责他人,所以若是其他女子面临此境,无论做出如何选择,我们都绝不做任何负面评价;若这女子有其他难处,我们甚至愿意以钱财、宣传等方式救助她。但这是我们家的女儿,我们家世代以门风为傲,连投降敌国的嫡系男子都逐出祠堂。我们家的女儿有此守贞之志,这是很自然的。其他女子不这么做,也许不一定不算不守礼仪,但我们家的女儿应当以更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苏景焕在旁边本来满脸微笑,一听李伟奇说“连投降的男人都逐出祠堂”这一条,立刻笑不出来了,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尴尬。

显然李家的这个优秀典范是投降东安罗的李建修,李飞昂直接把他从族谱上除名了,这让整个亥栗省李家的名誉未因此受损。

但苏家又有了个典型反例,就是苏景焕叔伯辈的苏睿明,他本来是徐彰省苏家的族长,在东安罗打过来的时候直接投降,还颇受赏识,北直隶战乱之后许多耕地无主,东安罗直接支持徐彰省苏家吞下了一千七百亩的无主良田——然后这位苏睿明依然是徐彰省苏家的族长。苏家以儒学经典世家立身,出身在风练省开自府(所以作为嫡系的苏有之一脉祖坟在这儿),但是成名于古时文采昌盛、现在把这个名头已经让给亥栗省的富宝省,所以苏家的祖祠在富宝省,挂在古时先贤韩子的师承之下。这个省现在在飞剑王治下,倒是依然算在大陶名下。

而至今为止,苏睿明一支仍然写在苏家富宝省祠堂的大族谱里。

虽然徐彰省苏家和仍在大陶境内的几支早就不再在一起祭祀了,但偶尔徐彰省苏家新有添丁、红白事等等大事,还得辗转派人来富宝省更新族谱。

这种事情,搁苏景焕头上,那就非常尴尬了。他看上去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话,但是最后直接闭上了嘴,干脆装死。

杜志行倒是为白道宁说话:“太子此言也有理,大陶律就没有规定女人必须要守节,守寡本来就只能算是个习俗。就算是皇家,也只是曾经要求过宗室女丧夫后若有子才不能改嫁……而且在二公主之后,连这一条都删掉了。连公主都可以改嫁,您家的女儿还只是望门寡。听起来甚至没有正式订婚,那分明就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啊!又怎么就不能改嫁了?”

李伟奇说:“不敢与皇家作比。这是我侄女自愿守节,就算不敢争表彰,也敢自诩是有气节的忠义之举吧?”

白道宁心想,感觉李橘香还挺想享受当皇妃的富贵生活的,她又长得漂亮,又乖巧,白道宁当然想娶。但是这种过度市侩的理由当然不便明言,所以他只能说:“易云,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天地交感而生万物,故男女亦有婚姻。婚姻是人伦之本,强迫女子守节本就与天意相冲……”

顺带一提,他的易经知识是元木狭教的。

李伟奇再次诧异地看了白咏志一眼,又迅速转头回来。

白道宁继续说:“何况她守什么节,等我以后娶她,等我死了,她要是想给我守节,那时候才有得探讨,寡妇该不该守节。现在她少艾未婚,根本就不应该守节!我欲娶李姑娘以……”他沉默了几秒,尴尬地还是硬说了出来,“继嗣……我是太子……我欲娶李姑娘为侧妃,这难道算是辱没了您家的门庭吗?”

李伟奇说:“四兄无职,是白身,他的女儿能做太子侧妃,于名誉上自然可称得上荣耀。太子引经据典,我不敢说太子所言无理,只是我家家教严,所以十四姐儿耳濡目染,自然也愿守节。我们自然不会夺其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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