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罪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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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黄家的礼物有一个更明显的问题,那就是广泛包含僭越的龙纹,从不太僭越的双足蛟龙,只是像长着鳞片和两只脚的蛇;到严重僭越的四足应龙,做工倒是挺精致的,一对巨龙盘旋着纠缠在松化石笔筒上,羽翼片片贲张,所谓松化石就是硅化木,石中的点滴晶玉缀在鳞片间,闪烁成光,两对龙眼也正好是四点晶光,光彩夺人,几乎像要从木头上飞出来,盘旋、咆哮着破空而去。

薛佑歌明显看上了那只笔筒,眼珠子都快被龙眼睛黏住了,只是可惜这玩意僭越得太明显了,当着白道宁这个堂堂太子,他也实在是不敢明着拿,只能似笑非笑地捋着胡须叹气:“黄家有钱,请的匠人也胆子大。艺高人胆大,这技术真是没的说!可惜这玩意,两头龙,我怎么敢用啊!”

白道宁心中一动,立刻说:“若是有皇亲国戚允许姨丈用这器具呢?姨父对大陶有功啊,皇上或嗣君怎会不同意……”

薛佑歌会意,显然已经意识到白道宁是想走“太子允许”这条路了。还没等他开口,卢凯复就开开心心地打断了白道宁:“小公子太天真了,现在大陶没有嗣君也就算了,咱皇上是……咱皇上是那种,就是那种,需要臣下做出很多贡献的皇帝,就算薛大人确实有功,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同意啊!”

这话就差把“咱皇上是这种好人吗?你还是放弃幻想吧”打到公屏上了,白道宁听了也有点尴尬,但还是大胆地话锋转进:“譬如方才黄老爷如此僭越,若是上报此案,不算是一件大功劳吗?”

卢凯复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一眼薛佑歌,看薛佑歌老神在在一脸神秘,不由得紧张起来:“黄拯是老疯子,承嗣公子真的管他干啥呢?东安罗都快打到南直隶了,还是别给朝廷添乱了吧!黄拯的夫人是柳大人表姐,他大嫂是我堂姑,说不定算起来他亲戚都能跟薛家攀上关系,连你都能算到他九族里面,这种谋逆的罪还是别乱讲啊!”

底下的黄成荫刚坐下没多久,没安生多会儿,也又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向白道宁。

白道宁以前只是个亥栗省土匪,对真正的国家大事不算了解,闻言有些震惊:“现在国家形势已经如此严峻了吗?南直隶头上不是还有飞剑、薄桑两位藩王北御国疆吗?”

卢凯复着急:“这不是重点!”

白道宁看了一眼薛佑歌,看他还是没有作态,便自由发挥,一抱拳:“卢公子,我认为黄老爷罪不至于谋反,最多也只及谋恶逆。我见卢公子、柳大人与这位黄成荫老爷都对黄老爷的僭越态度有所不满,可见各位都不是谋恶逆之同谋。我听说黄老爷只有一个未及笄的女儿,想来那位小姑娘也不参与同谋。既然如此,我认为首恶只在黄老爷一人,便是真的有罪,也不及他人,甚至不及黄家家产。”

他顿了顿,看到卢凯复、柳俊茂、黄成荫这几位席上要人果然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猜到他们也想到是薛佑歌授意他下来借机除掉黄拯、想吞黄家家产,便将重点往自己的目标上引:“只是不知这位黄老爷所行僭越之举,到了多大程度?有没有什么私兵、购买战马甲胄一类的行为?”

柳俊茂环顾四周一圈,对白道宁回答,眼睛倒是朝着薛佑歌的:“黄家确实,这一年来收留了更多家丁,甚至可能收留了几个逃犯。至于战马甲胄……我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

卢凯复连忙说:“不过去年年底蓟将军逝世了,大家多招些家丁保卫庄园,这也是常理之中啊?没了蓟将军……倒也不是说两安罗马上就能南下了……但是大家心中更慌,也在所难免。这不能算谋逆之举啊!别说东南四省了,全中原十九省,连着沦亡给两安罗的那几个省,大概就没几个正经大户不雇家丁的啊!”

柳俊茂干咳一声:“我知道你们卢家的家丁也是受武艺训练的。我们浣溪府柳氏的主家也有家丁,这位承嗣公子是那什么,是亥栗省人,你们亥栗省有江南七大姓之三,哪个没有自己的私军?傅家还大大方方养着一只土匪呢!”

白道宁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所属的烧春寨子,毕竟现在他大嫂、烧春寨子的压寨夫人就是傅家逃婚的大小姐,傅家跟烧春寨子的爱恨情仇真是暧昧得三千字都讲不完,他只能连忙为自己老家开脱:“傅道台不算养土匪的,他还是会剿匪的!”

柳俊茂忍不住笑:“你看,承嗣公子也说傅道台不算养土匪,所以我们柳家、卢家、薛家、傅家这种,为了保卫自己家庄园多雇了一些家丁,一般来说,都不算是有反意的举动吗!”

他若有所思地摸着桌角:“黄家,一是黄拯太过僭越,二是黄拯所雇家丁、收留逃犯等举动确实已经高过了一般大户人家。保护他们一家两口哪用得着那么多人马?确实超出常理,可能有反意!”

他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下去,似乎有所思考:“不过单凭这个就想抢……判他们的罪,可能有些过度了,别的人家也会类比自己,难免害怕啊!”

卢凯复也紧张地补充:“是啊!黄家做此举难道不是只是因为他们格外有钱,就招的人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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