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假死?!(2 / 2)
“直到那年春猎,遇见了云儿。那时,她天真浪漫,是山中一农家女,正在桃李艳艳的溪边浣纱…”
“然后,她就成了我的云妃,入住云溪宫,三千宠爱在一身。”
“我替她种了满殿的桃花,可暮春时,她在桃树下织布,落英缤纷,煞是好看,可树下那人,比桃花还要好看百倍千倍。”
“可惜,后来,她病了。”
皇帝说不下去了。
陆雪燃搀扶着他上殿,冲他柔柔一笑,算是安慰。
云溪宫内,值夜宫女已在门口睡下了。
陆雪燃看着她满眼的乌青,想必是经常睡不好,也大概知道了云妃的病况。
“咳咳!咳…咳!”
一声急促的咳嗽声传来。
刚闭下眼睛的宫女骤然睁开眼,急急要推门进去服侍,留心到身旁的明黄色,这才惊呼,跪下行礼,“皇上!”
“起身。”
皇帝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脸又阴沉了几分,抬步就踏进殿中。
陆雪燃让宫女去打壶热水来,就跟了进去。
床上躺着一个柔弱不堪,形容憔悴的女人。
只见她脸尖尖的,眼下乌青遮不住,双眸有些阴翳,一节玉手垂在床边,另一只手捏着帕子放在胸口,帕子渗出了点点殷红血迹,似是刚吐过血。
皇帝急忙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攥紧,焦急地唤了声:“云娘”。
陆雪燃听着那沙哑的声音,鼻子有些酸。
“陛下,您来了…”
云妃气若游丝的声音,落在皇帝耳中,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在他心上。
“云娘乖,朕请人来给你治病了。”
皇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又摸了摸她凹陷下去的脸颊,眼眶湿润。
陆雪燃带着斗篷的脸上,早已经戴上了那副“眼镜”,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床上,锦被下的云妃。
她注入意识进入到那副“眼镜”中,在云妃的身体上寻找症结所在。
直到在肝脏上,看到了那一片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的黑色。
“陛下,云妃是中毒了。”
陆雪燃取下“眼镜”,偷偷藏入宽大的衣袍中,拱手对皇帝说。
“中毒?!”
皇帝听到,震惊不已。
这时,端来热水的宫女也走了进来,听到陆雪燃这话,差点身形不稳,将水洒出,被皇帝怒视,堪堪稳住身形,立刻就跪了下来磕头。
“陛下,奴婢从未下毒给娘娘啊!”
宫女哭诉,头磕的“砰砰”作响。
陆雪燃顶着皇帝的怒火,一把扶起宫女,“不是你,放心,下毒之人,另有其人,快去倒一杯热水来”。
宫女瑟瑟发抖,见皇帝并无制止她的意思,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前,就去一旁跪着了。
陆雪燃轻声叹息,你乐意跪就跪着吧。
反正我是一刻都不想跪着的。
她将那药粉洒了一些在水里,晃了晃,放凉后,端给了皇帝,皇帝接过,深深看了一眼陆雪燃,就给云妃喂了下去。
不一会儿,云妃就开始猛烈咳嗽了起来,然后口吐鲜血,从最开始的殷红,到后来的漆黑,最后又变成了鲜红色。
皇帝吓呆了,只得抱着云妃因为咳嗽剧烈晃动的身子,替她擦净嘴角的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云妃停止了咳嗽,躺在皇帝怀里,昏睡了过去。
“陆女娃,云妃如何了?”
“陛下,刚才云妃娘娘已经将肺部的毒素全部吐出,现在已无大碍了。”
陆雪燃看了眼云妃稍有血色的脸,长舒了口气。
“现下,只需要再服用几次药,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就可以痊愈。”
陆雪燃将药瓶递给了皇帝,眼底闪烁着星子。
皇帝感受着怀里睡熟的云妃,一脸的不可置信!
“刚才,你说,云妃是中毒了?”
“是的。”
“后宫守卫森严,有谁能给云妃下毒?”
皇帝瞥向跪在一旁的宫女,语气冰冷。
感受到一束寒芒射来,那宫女瑟瑟发抖。
“不是她。”
陆雪燃及时解围。
“下毒之人,不是宫里人。”
“这毒叫曼挲塔,产自桀缇的都城,云兹城中的毒药世家,塔罗世家。”
皇帝听到“桀缇”,眼神顿时阴冷了几分。
“桀缇近来屡犯边境,自己国家实则积弱积贫,百姓民不聊生。”
陆雪燃亲自给皇帝斟了一杯茶。
隔着茶的悠悠热气,皇帝将云妃放下躺好,替她掖好被角后,甩袖出了屋子,走出门外后,一旁的周生德赶忙跟了上来。
“周生德,桀缇屡屡侵扰我晟国边境,实在是猖狂至极!如今,更是把手伸到朕的皇宫里来了!”
陆雪燃在一旁低头走着,努力回想陆九鼎与桀缇这一战最后的结局如何。
“屠城。”
皇帝冷冷吐出两个字,眼底尽是嗜血杀意。
周生德吓的打了个冷战,连忙一甩袖子,躬身跟在皇帝身后。
“明日,拟旨,传召戍守南烟城的九皇子,率领鱼字营,暗中前往桀缇,相助陆大将军!”
皇帝朗声说道,冲着身后的陆雪燃,深深看了一眼。
陆雪燃会意一笑,跪地作揖:“听闻九皇子麾下鱼字营,是晟国最为精锐的部队,担有守卫皇都之责,陛下体恤父亲,有了鱼字营的相助,我父亲此役,定会大获全胜。”
“可是抽调鱼字营,前往桀缇。皇都守卫薄弱,桀缇暗中大军进入帝都,如何是好?”周生德问。
皇帝瞥了他一眼,“桀缇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如何能有精锐部队暗中前来帝都,自己的云兹城都要守不住了”,气呼呼的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周生德不语,恭敬立在一旁。
随后,他派了一个宫女带着陆雪燃趁着夜色,出了宫门。
一道身影从云溪宫柱子后闪入黑暗中。
翌日,清晨。
缟素挂满了大将军府,门前威武的石狮子前,站了府内管事罗管家。
一群群高官显贵,手提礼品前来大将军府拜祭。
罗管家带着小厮在一旁登名造册,一旁着人将来人带的祭品接过,再寒暄客套几句,就迎着客人进府。
陆雪燃简单梳洗打扮了一番,只着一身月白色长裙,头上斜插了一只玉簪,袖上佩戴了一朵白花,就出去接待各种官家女眷了。
女眷都坐在后院云亭里,她同她们简单哭诉了几句,就去灵前跪着了。
陆雪燃挤了几滴眼泪,那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
前来吊唁的人,大多都在灵堂前堪堪弱弱地作个揖,说几句遗憾的话,就被一旁随身侍女扶了下去。
每来一人,陆雪燃先是磕头,然后在冯嬷嬷的搀扶下起身,再同这些女眷抱头痛哭,一上午下来,早已磕的眼眶通红,额头肿肿的,一旁的火盆里烧了满满一堆灰烬。
林书意的娘家人也来了,她的双亲年迈,又体弱多病,听闻女儿死讯,直接晕死了过去,幸好早有宫里御医候在一旁,用参片含在嘴里,才醒了过来。
林家派来了林书意的妹妹们前来吊唁,姨娘们一进灵堂,看着那尊漆黑的灵柩,登时眼眶就湿润了,直接扶柩大哭,陆雪燃赶忙去抱住伤心欲绝的姨娘们,拉到一旁,宽声安慰,又仔细询问了外祖母的情况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冯嬷嬷看着眼前这家人的凄惨模样,也双眼含泪,一双帕子哭的湿哒哒的。
“可怜这陆家姑娘,母亲去世,家里也没个管事的。”郡国公府的主母赵夫人,偏头朝身侧的礼部尚书李夫人低语,惋惜地摇了摇头。
“是呀,大将军远在边疆,听将军府下人说,大将军夫人的死讯,都是瞒着他的。”礼部尚书夫人看着被冯嬷嬷搀扶着,一脸惨白,脸颊上泪痕未干,摇摇欲坠的陆雪燃,绞紧帕子,一阵心疼。
“一双儿女,也都在外,现在都还没赶回来,只留下三小姐,操持着大将军夫人的丧事,换做平常哪家官家小姑娘,哪能扛得住啊?”赵夫人抹了抹眼角,看了眼灵前挣脱冯嬷嬷的搀扶,执意跪在蒲团上的陆雪燃,一声叹息,“这孩子,是个孝顺懂事的”。
两人就立在灵堂外的一棵桃树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陆雪燃耳朵微动,听见她们的低语,在跪下磕头的瞬间,嘴角噙上一抹笑容。
“听闻这陆家三姑娘,也马上就要到了及笄的年纪了。”
李夫人看了一眼那个瘦削却跪的直挺挺的背影,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谁能娶了这陆三小姐。”
陆雪燃一个激灵,庆幸自己问皇帝讨要了一道圣旨。
“陆三小姐才貌双全,如今家生变故,却能稳住大局,主持中馈,自己又是金枝玉叶,能配得上她的,恐怕只有皇亲贵胄了。”
一声泼辣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看清来人后,纷纷跪下行礼。
“长公主好!”
“起来吧。”
长公主慵懒地挥了挥手,瞧都没瞧地上跪着的众人。
赵夫人和李夫人看着长公主趾高气扬的样子,暗中绞紧了帕子,一口银牙咬碎,却也不敢出声。
谁人不知,当今晟国皇帝的姐姐,长公主的儿子顾长括时值适婚年龄,再看看他家的门第,放眼晟国,能与之相配的官家小姐,又有几位。
这陆家三小姐,自身长的秾桃夭李,又天资聪慧,可偏偏在武学上,根骨不佳,毫无建树。
可是,晟国优秀的女子不胜枚举,有她这样的家世背景的,又有多少?
大家对这利害关系心知肚明,也就越发想要结亲于陆家,攀上这根高枝儿。
陆雪燃看见长公主顶着一脸凄婉柔柔的笑容走进灵堂,急忙要站起身去迎接她,却被长公主亲自一手拉了起来。
“长公主驾到,臣女有失远迎。”她欲弯膝下跪,被长公主虚扶一把,“燃儿不必多礼,还请节哀。”
“林夫人当真是红颜薄命,自从诞下燃儿后,她就身染沉疴,终日卧病在床,我多次都想前来探望,可是看着她那愈发虚弱的身子,就没来打扰她。”长公主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的一脸温柔慈祥。
“多谢长公主垂怜,可惜我娘她…”
陆雪燃说着,眼泪又要涌了出来。
“燃儿不哭,不哭。”
长公主就欲拿帕子为她擦眼泪,看的一旁的人心里觉得反胃恶寒,面上却不露声色。
这长公主也太能装了吧。
官家女眷中,谁不知她当初和林夫人争抢陆九鼎的风流韵事呢,闹的满城风雨呢。
赵夫人暗自撇撇嘴,一个白眼翻上天。
李夫人看着赵夫人的小动作,也勾唇一笑。
有了长公主在这里,赵夫人家的儿子也就没希望了。
李夫人心里平衡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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