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章 国丧(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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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画晴从床上一下翻身坐起,面色铁青。

锦玉也听出这钟声非比寻常,忙起来给秦画晴更衣,刚穿好衣衫,走到外面,才发现整个秦府灯火通明,越过墙头往远了看,京城里的官宦豪门几乎都燃起了灯火,嘈杂一片。

秦画晴才走到廊上,就见秦良甫快步疾走,边走边在往头上戴官帽,她连忙上前询问:“爹!发生什么了?方才我听到皇城那边传来钟声,是……”

“丧钟。”

秦良甫面沉如水,看起来很是平静,可他系蹀躞带的手却抖个不停:“方才宫里传来消息,皇上驾崩了,你母亲和弟弟在花厅,你赶快过去和他们一起。”他系了半天还没有系好,秦画晴忙弯腰帮他。

“爹,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秦画晴抬起头,心脏咚咚跳动。

会不会郑海端等人太心急,心急的在驾崩后不等服丧,便要辅佐楚王上位?若是楚王上位,第一件事可不就是“清君侧”?一朝天子一朝臣,秦良甫与郑海端大有过节,这可怎么是好?

秦良甫身子一僵,随即抬手摸了摸秦画晴没有来得及挽起的头发,定然道:“若明日酉时我还未归,你带着你母亲弟弟去丁大人府上暂避。”

秦画晴只觉得后背寒毛直竖,丁大人?丁正!那个一直在朝中秉持中庸之道两边讨好的丁大人。

“爹,那你呢……”

她拽着秦良甫的衣袖不让他走,眼睛里氤氲着泪,“不去行不行?”

“不去只会死的更快,圣上驾崩竟不前往太和殿吊丧,此乃诛九族的大罪!”秦良甫忍声道。

他又看了眼女儿,又看了眼花厅的方向,随即一根根掰开秦画晴的手指,整了整头上的官帽,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去。

秦画晴泪流满面,伸手拽不住他:“爹……”

然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秦良甫去。

这一去,凶多吉少。

“小姐,怎么办?”锦玉虽然不懂,可也察觉到了危险。

这外面茫茫的夜色里,仿佛蛰伏着吃人的巨兽。

秦画晴摆了摆手,扶着柱子站起来,她抹了把脸上的泪,从怀里掏出魏正则当初交给她的令牌。

她摸了摸上面的“靖”字,对锦玉道:“将此物交给詹绍奇大人,倘若待会儿宫中发生什么,让他务必!务必保住我父亲!”

“是!”锦玉想也不想,立刻接过那沉甸甸的令牌,转身从后门出府。

秦画晴与秦获灵、张氏,一动不动的坐在花厅,吹了一夜的风。

卯时初,各家都收到礼部布公的消息,圣轩帝病重不治,昨夜驾崩。

京城里自然是上下一片慌乱,不仅仅只是宫外,宫里头的气氛更是乱做一团。

火速入宫的群臣跪在殿前,圣轩帝龙体还未下葬,皇后便被迫站了出来,手捧黄灿灿的亲笔诏书,断断续续的哽咽道:“奉、奉先帝遗诏,曰:朕以宗人入继大统,获奉宗庙四十五年。深惟享国久长,累朝未有。乃兹弗起,夫复何恨……楚王皇二子宁嘉,秉性仁慈,居心孝友,最为钟爱,即皇帝位,且边关不稳,内政不平,即日可登大宝,安内攘外……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圣轩帝驾崩,面对如此重大的巨变,许多朝臣仍然没有反应过来。

正迷迷糊糊的跪在底下,就听皇后念出这圣轩帝“亲笔”写的遗诏,让楚王继承大统。

皇后都念完了,众臣还呆滞着。

郑海端与卢思焕等人,忙有条不紊的上前跪拜:“臣等谨遵先帝遗诏。”

“荒谬!”

李赞连忙站出,义正言辞的指责:“且不说遗诏真伪,哪有即日便登大宝的道理?古往今来,莫不是皇子公主入京后,按丧仪到先帝灵柩前,和文武官员们一起吊唁七日,沐浴斋戒,焚香哭丧,出殡入葬,安排嫔妃守陵,由礼部安排在京的军民摘冠缨、服素缟,月内不嫁娶,百天内不准作乐,自大丧之日始,各寺庙道观鸣丧钟万次……”

“李大人!”郑海端冷冷的打断他,“你难道比礼部还要清楚这些吗?先帝既然下诏让楚王即日登基,便是想着我朝内外不安,须得即可稳定,否则此大变入蛮夷耳中,趁我大元混乱来犯,这罪名是李大人你来背?”

郑海端平时甚少开口,可此时箭在弦上,他也顾不得那么多。

李赞冷然道:“皇上尸骨未寒,大葬还未开始,便要行登基之礼?郑大人,你这是安的什么心思?是想让新帝一登基便饱受后人诟病非议吗?百善孝为先,更莫说是皇帝之子了!”

“李大人这是要公然抗旨了?”

郑海端眸中精光一闪,语气也阴森森的。

李赞不惧是假的,可他现在能有什么办法?朝中只他几人是靖王一党,若覆了,妻儿子女怎么办?百年基业又怎么办?

郑海端与他一样,都是同样的想法。

两人斗了这么多年,改朝换代,便是谁胜谁负的生死局,谁也不能让步,谁也不能胆怯!

李赞凉道:“老臣不敢。”

他持着玉笏,抬起下巴,那样子可不就是在抗旨吗。

郑海端正要开口,却听远处传来一声娇嫩的嗓音,说出话的却像一柄利剑毫不留情:“这遗诏是不是我父皇所写,真假尤未可知,更何况楚王靖王一个也没回京,即日难登大宝。郑大人如此心急,莫不是想自个儿坐这龙椅?”

众群臣回头一看,只见长平公主素面朝天,穿着隆重的拖曳华服,一步步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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