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章 醉春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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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濯不慎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让王妃见笑了,臣以为户部尚书大人方才说的用人之法,臣应该能参透一二。”

接着,许子濯将自己的见解一一道来,大体概括下来,便是那军中也常有这般做法,以加封君爵为诱惑,令那些好大喜功之人在前拼杀。当然,那些人最后少有能跻身高官之中的,毕竟那沙场上刀剑无眼,他们一心为了名利,多半都丧命在敌军的刀剑之下。

池荣嫣甚少了解到军中情况,对于这样的用人之策,还是她数年前在那磨人的课堂上听那上了年岁的老学究讲的。她还以为这养的事情总不会落在她面前的,但是现有重生,这事儿也是说奇怪却并不奇怪。

只是,在听了许子濯这一番话之后,池荣嫣忽然好奇地望向谢玄墨。她想知道,这在军中司空见惯的情况,怎么让谢玄墨难以接受了。

许子濯是粗线条的,但是偶尔也会注意到细节,就比如现在。

“王爷与臣等粗鄙之人自然不同,王爷自幼就生长在军营之中,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九王军在外人眼中瞧着纪律森严,上下等级分明,但是私下里都是兄弟相称,完完全全的一家人。既是一家人,又如何舍得让自己的兄弟冲锋陷阵呢?”

“呵呵,本宫在西南封地上许久,也能同九王军的将士们打成一片,自然知道他们的相处方式。”池荣嫣轻笑一声,只是看了许子濯一眼,又继续用探究的目光盯着谢玄墨,“我只不过在想,即便九王军是与旁的军营不同的,但是咱们王爷未必不会知道。”

谢玄墨面上有一瞬间的惨白,但还是一言不发。

他这模样分明是被压着了心中的伤口,而池荣嫣在意的便是他这从未告诉过她的过往。但是倘若谢玄墨不愿开口,她也不会逼着他的。

“也罢,本宫能说的只有这些了。”等了半刻,就连左白衣和金玟都已经意识到了气氛略有些不对,池荣嫣终于叹了口气,放弃了这让她倍感漫长的等待,“那些加急诏令既然已经送出去了,你们便暗中派人盯着吧,务必一切都安排的谨慎一些,那些个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了。”

说完,池荣嫣就兴致缺缺地出了书房。

那一扇木门被轻轻推开,又小心翼翼的合上,并没有惊出什么波澜,却是让书房中剩下的四人心头颤了颤。

金玟对谢玄墨并不了解,出现在此仅仅是因为他是如今朝中所剩无几的态度坚决且心怀大殷百姓之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动了多少次小动作,好在最后还是让左白衣无奈地妥协了,先开口试探:“王爷,您莫不是还……”

“并非!”谢玄墨近乎是瞬间就驳道,可那急切又慌张的语气却是将他内心的不安暴露地一览无遗。

“左大人,这是有关什么往事么?”金玟还是头一次见摄政王在关于池荣嫣之外的事情上有这样分明的情绪波动,禁不住生出了点好奇心来。于是他又悄悄戳了戳左白衣的后腰,压低了声音问道。

“王妃尚且都不了解此事,你觉得你该问么?”左白衣转过身,不知道从哪儿,又是何时出现在他手中的折扇敲在了金玟的手背上。

“这,”金玟顿了顿,捂住了受击的手背,“那我还是不多问了,左相大人只当没听见过吧?”

他说的诚恳,可眼底那期待的神情却是将那点小心思全都出卖了。

左白衣轻哼一声,转回身不再搭理他。

于是,“受尽冷落”的金玟毫不犹豫转向另一边去观察许子濯的面色。随后,原是想要另寻途径好打听往事的金玟,毫不意外的在许子濯面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迷茫。

“金玟,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少,或许才是越好。”一直沉默着的谢玄墨忽然开口道,“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许子濯,你回府之后速去安排一下,只要确保时刻掌握着几位老臣的消息即刻,若非生死时刻,不必出手暴露自己。”

“是。”三人即刻低下了头,应声之后依次离开了书房。

左白衣倒是刻意停顿了片刻,将自己落在最后。他原本是想着再多劝一劝这将一件陈年往事封在心中多年的好友,但是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

“回去吧,我一人静一静便好了。”谢玄墨头也没抬,就能知道此时左白衣该是满脸同情和纠结,他最是讨厌看见这样的表情了的。

左白衣若有似无的“嗯”了一声,收敛了眼中的担忧,这才转身离去。

许子濯的办事效率一直都很高,他前脚刚回府,后脚就有暗卫悄然出了侯府,循着送信的驿使们的踪迹追了上去。

“今年的秋天似乎和往年并无不同。”

池荣嫣从书房出来之后就躲到了西苑之中,这满园的绿植都是她亲手栽种下的。因为地里那些泥土早被她悄然换成了自己那方小天地中受过灵泉滋润的土壤,便是她离去许久,这院中的植物也没有半分颓败的趋势。

只可惜,眼下已经入了秋,即便生命力再旺盛,这些植物也逃不过自然的规律,枝干上的绿叶或多或少都转成了其他颜色。

依附在枝干上的叶片似乎察觉到了主体的倦意,兴许几经挣扎才下定了决心,要跟着忽然盛起的秋风飘向远方……

谢玄墨找过来的时候,池荣嫣就那么慵懒地倚靠在一株已经通体泛着点点红色的藤曼上,不知为何散落下的青丝和那些欲将凋零的枯叶纠缠到一处。而在她面前,是一个个东倒西歪的酒坛。

“幸亏这几个坛子还不算大,倒不至于将你灌醉了。”谢玄墨走到池荣嫣身边,见她还睁着眼,轻笑一下,尽可能将气氛活络起来。

池荣嫣跟着他轻笑,将手中那一小瓶酒举到他面前:“上好的醉春风!可惜啊,今日逢着秋天,不是个好时节,便是这些也不能让人醉了。”

一坛醉春风价值千金,还需得看那背后酿酒之人是否愿意割舍两坛,是真真儿的有价时无市,有市时无价。

但说那掌握了独家秘方的酿酒之人手中还有多少藏酒,那只怕是有小半个地窖吧?

池荣嫣对酒水近乎没有什么追求,心中郁结的时候只要那酒足够烈便足够了,可唯独这醉春风深得她心。故而,自从池荣嫣有了那方小天地之后,就毫不吝啬其中作物和灵泉,藏了整整百大坛和数十小坛子。

“你想醉?”谢玄墨听到池荣嫣如此说,心中难免一阵钝痛。

他接过举在他面前的酒瓶,一饮而尽,而后抿着点苦涩的笑,“嫣儿,我还从未见你喝醉过。兴许不是这醉春风只能应着春日,而是你不愿醉呢?”

池荣嫣仰头大笑,而后伸手夺回自己的酒瓶,摔碎在脚下。

“谢玄墨,我若是能一醉不醒……”

“你可知道,我现在……”

她欲开口,可只有半句话能说得出来。郁闷之下,她从自己的小天地之间又翻出一坛子酒来,揭去封口仰面灌下。

酒水顺着坛子的开口倾泻而下,尽数落在了她面上,能顺着她喉咙进入五脏六腑的不过一星半点。

“别喝了。”

谢玄墨说着就要伸手去抢池荣嫣手中的酒坛子,却扑了空。

即便是微醺状态,池荣嫣的动作也是行如流水,她先是将那酒坛子抛至半空,一手攀着一旁的藤蔓,借了一点力道向上攀爬,在与酒坛子交汇之时又稳妥地接住了。

“别喝了!”谢玄墨一阵头疼,跟在她身后顺着藤蔓向上,将她拽了下来。

“滚!”池荣嫣转身就唤出了潋滟,挡在谢玄墨面前。

“嫣儿,你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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