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章 醉春风(2 / 2)
谢玄墨看见潋滟的那一瞬瞪大了眼睛,他着实难相信池荣嫣会有一日能将刀剑对朝自己。
酒精作用下,池荣嫣顾及的要比平日里少了许多,她攀附着藤蔓,仰头又潇潇洒洒倒去了小半坛子的酒水,“我什么意思?谢玄墨,你问我什么意思?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什么意思!”
“砰!”
瓦罐的破碎声震的整个九王府都一阵动荡不安,数百家丁闻声而来,聚在西苑外边。他们在九王府中许久,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都伸着脖子,想要一探其中究竟,却都不敢踏入半步。
老管家步子慢了些,被冷落在人群之外,他瞧着这些个忘了工作的一种小厮丫鬟叹息摇头,却并未责怪。
九王府中两位主子纷争,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天大的事儿。他们就好似那刚懂事些、又面临着父母离异的孩童,躲在一旁观望着父母的争吵,并思索着等二人分家那一日来临时,自己究竟该跟着谁才好。
然而,西苑中陷入僵持的二人并不了解外边的情况,二人一上一下对峙着,一个浑身被酒水浸染,披头散发好似疯疯癫癫,另一个情况也不曾好了多少,衣摆上也沾了酒水,面上神色疲惫,好似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嫣儿,你能不能别闹了?”
关于旧事,谢玄墨忘不掉,回不去那道坎,也没法开口坦然的叙述。
池荣嫣俯首看了眼他,透着水色的眸子让人看不清其中情愫,只听见晚风中有一句浸着酒香的“谢玄墨,你若不能往前看,就别再来寻我了”。
这一句话之后,她又借着藤蔓向上攀岩,而后踏上屋顶,向着九王府外飞奔而去。
“那……那是王妃娘娘吗?”聚在西苑外边的家丁们很快注意到了飞檐走壁的身影,各个都惊异万分。
“王妃现在出府是因为什么?”有人担忧的问道,“如今这京城中可算不得太平,王妃一个女儿身,若是遇见了歹人还不知道该如何呢……”
在他身边的另外一个小厮拍了拍他肩膀,“不是我说,兄弟你可能和王妃一样有这样卓绝的轻功?”
那人一愣,而后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对了么!咱们王妃是何许人?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的,况且这外边找有传言,依照咱们王妃如今的伸手,只怕除了咱们王爷之外再无敌手!”
几人絮叨着,又将话题转回了谢玄墨和池荣嫣的关系上。
“管家爷,您觉着这是个什么情况?”终于有个丫鬟注意到了老管家,走上前行礼之后担忧的询问道。
“主子之间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我担忧了?”老管家轻轻笑了笑,面上的褶子堆聚起来,凝成花儿的模样。
兴许是池荣嫣出去的时候过分张扬了一些,还没等九王府中的小厮和丫鬟们议论太多,整个京城就都听闻了“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关系不和,摄政王妃连夜翻墙出逃”之类的传言。
更有甚者,已经对二人之间为何产生矛盾做了简单的猜测。
有人说,是摄政王终是男儿本性,见异思迁了,本以为藏的极好,却没想到被摄政王妃抓了个现行。那人描述的可是绘声绘色,几乎将池荣嫣的妒妇之名表现到了极致,当然,还有谢玄墨那始乱终弃的渣男人设,也很是立体。
还有人大胆猜测,说二人是政见不合,最后才分道扬镳。
……
各式各样的声音在一瞬间响起来,分外聒噪。
已经从九王府出来的池荣嫣扑在了寂寥无人的护城河边上,河面上因为阵阵微风而泛起波澜,最后又归于静寂。
这一路过来,她已经听了不少版本的猜测,虽然都符合情理,却也离谱得过分。
真要问起当事的二人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起了争执,甚至险些大打出手,只怕他二人都说不出一个合适的缘由来。
毕竟……
等后边的小尾巴跟上来了,池荣嫣才转身,扶着粗糙冷厉的桥身,摇摇晃晃地往下走。她一身衣物都粘黏在身上,披散的头发糟乱不堪,若不是一直跟在身后,知道那前因后果,根本不会将这样一个如同街边乞儿一样的女子和人前风光无限,又温柔万分的摄政王妃联想到一处。
池荣嫣一路去了逢春馆,钟灵儿亦是听到了城中传闻,隐约猜到池荣嫣该是要过来的,便一直在大门外守着。
“池姐姐!”见到那踉踉跄跄的身影的时候,钟灵儿的心脏好似被人紧紧攥在手心中揉捏摧残,生疼的让她将要喘不过气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扶住了池荣嫣,眼眶红彤彤的,冷不丁还沁出一串清泪来。“那谢玄墨到底做了何事,竟然让池姐姐你变成这般模样?池姐姐你若是心中有不甘或者怨恨,只管同我讲,我便是拼尽了一切也要让那谢玄墨付出代价的!”
“别担心,我没事。”池荣嫣将身子靠在了钟灵儿身上,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垂着脑袋让散下的头发遮挡住自己的表情。
“怎么能……”钟灵儿还以为她在逞强,刚要尖叫起来,又猛然察觉那声音似乎真的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瞪着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望向正搀扶着的人。
“我没事。”池荣嫣微微偏了头,嘴角挂着淡然的笑,又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一瞬间,钟灵儿好像听到了自己的CPU再说:“这是一把高端局。”
她呆愣愣地问道:“那……”
“这一场戏,需要你配合我。”池荣嫣又将头低了下去,肩背轻轻颤抖起来,像是无声哭泣一般,“你只按照方才想做的去做,后面那尾巴还在。”
钟灵儿听了这话,瞬间进入状态。她伸手讲把池荣嫣抱进怀里,把她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好似无奈又心疼。
“你还心疼他做什么?他都这样欺负你了……也罢,不允许我去,那我便不去了,别哭了好不好?”
池荣嫣肩膀又明显的抖动了两下。她是当真忍耐不住,笑了出来,但是落在旁人眼中又是伤心到极致,忍不住的哽咽。
钟灵儿听到这戏做的差不多了,才带着池荣嫣进了逢春馆,把自己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留给了她。
钟灵儿先是检查了屋子的里里外外,又点上一炉香薰。而后才小心走到神态自然的池荣嫣身边,小声问道:“池姐姐,现在应该是没有眼睛耳朵的了,可否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池荣嫣抹了一把脸上还没干透的酒水,露出点嫌弃的表情来,然后赶紧找毛巾给自己擦了擦手和脸。“着京城中多的是池梦儿和魑魅布置好的棋子,谢玄墨和左白衣他们棋差一招,怕是将要落了下风。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我和谢玄墨暂时分开……”
池荣嫣说着,又问钟灵儿讨了一盆温水:“可有热水?我这身上长满了酒水,实在难受,须得先擦一擦才行。”
钟灵儿没好气道:“你可知道你今天真的吓到我了!还有什么热水?你只管跳进护城河里洗一洗不就行了?”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勤勤恳恳地去了后厨,提了一整桶的热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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