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不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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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家祠影堂。

柳令月正踩着矮凳,手握拂子,踮起脚一点点掸去父母遗像上的埃尘。

“月奴儿要嫁人了,”她照旧谈起心事,抱歉一笑,“可惜不是你们定下那人,阿爹阿娘可会怪我?”

凄风穿堂,吹得画上的柳员外鼓鼓囊囊,好似真在与人置气。

“阿爹,你别恼,”柳令月焦急按下画像一角,“我与崔郎君,实是合不来,他一靠近,我便浑身难受,脑袋里吵吵嚷嚷个不停。”

她想起那日挥刀的场景,还有报恩寺客堂里他抱起自个的时候。

皆是那般头痛欲裂之感。

原以为是大病初愈的遗症,或是汤药的偏性,如今想来倒似中了邪一般。

“若真嫁与他,我下次进的可是府衙大狱了。”

“不过,阿爹的眼光当真不错。那样一个穷小子,如今已是爽朗清举的佳公子了,只能说是有缘无分咯。”

“这就后悔了?”时旬冷不丁掀了帘子进来,“是谁之前一口一个‘阿郎’的叫呢。”

丫鬟香瑛端着供碟紧跟着赶来,慌里慌张伸了手拦在他面前:“世子,这不合规矩!媒人既上了门,您与姑娘在大婚前便不好再见的。”

时旬满不在乎地从她手中抢过供碟,绕到香案前搁下,又兀自点了香,对着画像上的人一揖到底:“小婿时旬,见过岳父岳母。”

只忙着全方位多角度鞠躬,没留神身侧,一屁股就给柳令月撞下了矮凳。

“呀,”听到身后响动,时旬赶紧转身,把人扶起,“没摔疼吧?都怪我背后没长眼睛。”

柳令月眨巴着眼,摇了摇头,挤出个笑。

不远处站着的香瑛长长吐了口气,她家姑娘可真命苦。

先头那准姑爷,虽说出身低微,从前对姑娘也不闻不问,可自打知道她被送进养济堂,非但未计较被刺之事,和二房的大吵一通,对他母亲擅自退亲也颇是不满,忙前忙后打听消息,险些误了上京的行程,说起来人也算好的。

好容易从那地方出来,怎就被这四六不着调的缠上了?

“想明白了么?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时旬瞧着丧眉搭眼的主仆俩,怎么好似是他强娶似的?

明明是她,这样那样来着。

“这话奴正想再问过世子。”说罢,柳令月递了眼色给丫鬟。

香瑛回过神来,忙低头道:“奴婢这就去外头守着,”遂掀了帘子出了影堂……

“那日在报恩寺所议之事,世子可想好了?”三年为期,他替她守好怀素香坊,她替他出花天酒地的开销,顺道填补近半年来养济堂的亏空,这是二人瞒着云娘子,为这桩婚事另添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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