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解约(1 / 2)
日辉院里,时旬和时有韵叙着旧。
时有韵一双眼肿得不成样子,但瞧见哥哥回来了,还是勉强眯着眼挤出一丝笑来,“阿兄。母亲的仇官家已经给咱们报了,往后我定好好听你和阿嫂的话,咱们一家人,将这乔国公府撑起来,撑得好好的。”
时旬抿了抿唇,半晌,只吐出个“嗯”字,不知该如何宽慰自家这小妹妹。
经此一事,阿韵一夜间便长大了。
可陪她看月亮的母亲,却要永远缺席了。
即将要缺席的柳令月此时定定站在门外,手指紧紧扣着玉琢盘。
她轻叩了门,道:“小公爷,是我。”
“阿嫂,你直接进来便是。何必这般见外?”
柳令月哎了一声,推门而入,瞬时便对上了时旬看过来的眼睛。
“阿月,好久不见。你似乎瘦了些。”时旬望着那一团模糊的影子,眼底有些心疼。
虽说,他看不清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瘦了,可听阿韵说,这十几日来,为了给母亲治丧,阿月一日也未曾闲着,有时候忙起来,连着几夜也合不了眼。
这般劳累,怎会不瘦。
柳令月踯躅半晌,终还是来到了他床榻前,将那碗参汤递上。
“阿嫂真贴心,这是怕烫着我阿兄么?”时有韵望着那半凉的参汤道。
柳令月尴尬地笑了笑,对时有韵道,“府外祭棚现下少不了人,你去外头看看,我同你阿兄说几句便来。”
时有韵听了,道:“许久不见,你们是该好好叙叙旧。”
说罢,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登时静了下来。
时旬小口小口抿着参汤,听到祭堂里传来法僧们唱念大悲忏的声音,他眉微微皱起,鸦青的睫羽不住颤抖,昂起了头,半晌,才道:“这汤,有点苦。”
柳令月也不拆穿他,只点头道:“许是方才没注意,烧糊了。”
“我想去看她一眼。”时旬道,“你陪我可好?”
柳令月重重颔首,扶着他往祭堂去。
时值盛夏,骄阳正旺,可祭堂里却冷得渗人。
柳令月在堂里四处摆满了冰桶,以尽力维持云娘子的面目,等待时旬回来与她好好别过。
时旬扶着棺木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良久,才听到他抱歉道,“母亲,儿子回来迟了,对不住。”
祭堂外诵佛的声音,悲哀而绵长,甚至有些喧闹,可恰恰好,掩盖住了这八尺大男儿的哽咽声。
柳令月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打颤的背脊,硌得手生疼。
分明是他瘦了。
时旬忽地转过身,一把将柳令月揽进怀里,道:“阿月,你会一直都在的,对么?从此以后,我便同你是一样的人了。”
我便同你是一样的人?
说的是同时失去母亲和父亲么?
可他的家走到如今分崩离析的地步,与她脱不开干系。
若不是那碗乘气汤,这一切便不会发生。
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再与时旬相处下去,因而,这话她并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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