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羊毛人》上部《你是羊毛人》(2 / 2)
“是、是、是!”看热闹的人这才看懂跛子伯今个怎么大火“喷”地烧了起来,洲上的很多人都感到了热度。
跛子伯如此大鸣大放地护你,你看着实在过意不去,两眼生泪但你含着没有让它流出来。你决定再也不拿“死”来顶撞跛子伯了,成人不成人也要给他送终摔老盆。你又去把屋里扫了一遍、桌椅擦上一遍,还去喂了猪。你要做的和能做的,就是这些。
你害怕极了,坚信“歪歪嘴”一定会回来找跛子伯算帐。“歪歪嘴”,不说在洲上,就是在城里,也是个场面上的人,他老婆被别家男人让棍子给结结实实地闷了两下,他会不站出来出出气?你当晚做了梦,跛子伯被人吊在河边的大柳树上,树下还有个杠着红樱枪的小八路,小八路不是别人正是“大卵子”……老鸦洲是斜在长江里的,还真出斜。那个周六,“歪歪嘴”回来了,千真万确。“扁头”和小椒在渡口亲眼看到,他背着“上海”牌的浅蓝色塑料挎包,里面肯定装的是猪下水之类,下船的时候还和摆渡的小椒后大打了招呼。兴许是“歪歪嘴”老婆在做晚饭,兴许是“歪歪嘴”听到老婆被打时天已经黑了,反正“歪歪嘴”没有来。第二天,你醒得很早,跛子伯还在睡着,你装着洒尿,抽一根扁担把大门顶了起来。你等了一整天,上午和下午跛子伯两次出门,你设着法子不让他出,尽管还是都出了。可他一出门,你的心蹦到嗓子眼里,直到他好好地回到家才能回去。你想好了,“歪歪嘴”要是来开膛剖肚干脆剖你好了,事情是你撩起来的,反正你是个没什么用的人,不能带跛子伯为难,在城里做事的“歪歪嘴”能讲这个理的。然而,“歪歪嘴”终究没有拎着杀猪刀,到你家来对你或者对跛子伯下手。你反倒一下佩服起跛子伯来,他自从打了“歪歪嘴”老婆,跟什么事没有发生过一样,该做的事一样不少,该吃的饭一粒没落。后来的后来,“大卵子”对小椒说了,“歪歪嘴”老婆根本就没有对“歪歪嘴”说这档子事,并且还叮嘱“大卵子”不要向“歪歪嘴”露半点风声否则吃“黄鳝棍子煨耳光”。
说是说,你和“扁头”成了一伙,却很少在一起。平时,他们上学的上学,即使逢上个周末,也不一定是你的天,出点太阳都不行。晚上,好是好些,可一个好眼的人在夜里也差三分,你又能好到哪里呢?
你在夏初的一个正月十六出来了,只和“扁头”。
小椒在家生麻疹不能见风,“扁头”担心她会生一脸麻子,到时做老婆怎么带她到北京去见毛主席。你还说不会的,小椒要生麻子,一个洲的人、一个全中国的人都会生麻子。也许是听到你说了小椒的好话,“扁头”决定去给你逮猫头鹰。
天很高很高,月亮和星星好比春节窗花、对联一样贴在上边,江风过来,翘角的地方被掀得一动一动,“沙沙”作响。青蛙在角角落落里狂叫,竖起耳朵能听到哪个山薯地里有刺猬在低吼。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给你逮猫头鹰啦?”“扁头”说,“我大讲过,当头儿的首先要讲话算话,讲话不算话等于放屁。你知道,洲上哪里有猫头鹰吗?竹园的坟堆里有一只……”
“坟堆里有鬼,我怕!”你想打退堂鼓。
“我们不去坟堆。小石山的崖上也有一只。”“扁头”往前走着,“你不会是瞧不起我抓不到猫头鹰吧?!”
“那不是。”你其实有过这种想法,却不敢说。一只什么虫子飞到你脸上,翅膀“啪啪”地拍着你的脸,“啊啊!”你两把将他抓了下来。
“别一惊一咋的。”“扁头”说,“猫头鹰可精了。洲上什么鸟我没有掏过?还真没有掏过猫头鹰。你晓得我是怎么知道这两个地方有的?我和小椒听的,听了快一个月了,你以为呢?!”
你开始佩服“扁头”了,也相信他将来一定能够搞上长江里最大的船,并且能去北京天安门看到毛主席。你不再怀疑这个晚上抓不到你想要的一只猫头鹰,你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扁头”,期间两次滑进了水田,鞋斗里全是泥水,也没敢吱声。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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