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羊毛人》中部《我叫小老》（2 / 2）

“双喜临门”蹲到门槛上，开始抽泣，“我错了还不行吗？要打要骂随你！”

“你早不晓得错啊？！”“扁头”看她那熊样，硬硬地说，“回去吧！”  

“双喜临门”还在抽泣，“伢他大了讲，‘小老’要是……哦，对不住，是赵……”

“赵亮堂！”“扁头”扔出我的名字。

“伢他叔吧？”“双喜临门”用袖头在擦眼泪，照自家伢子给我理了这么个称呼。“你要不原谅我，伢他大不让我进门，还逼我跳江……？？？——”

“那是你家里的事。”“扁头”说，“我们管不着！”

“双喜临门”哭出了声，绝对害怕得要死的样子。

“你走吧！”我也不想门口立着一个号天哭地的女人，扫兴，很像给我的死在预哭，我马上要去死了，可能就是今天晚上，明天她还这么来哭么？要是她能做到，我一定原谅她，到阴朝地府里我会拦着小鬼不害她、保佑她。

“那我走了噢！”“双喜临门”站起来，“对不住伢他叔了，我错了！”

我闭上眼睛，无力地摆了摆手腕，顺着势掸了掸手背，很轻蔑……

“双喜临门”走了，走在夜色里。

“哼！”“扁头”用脚后腿磕着竹床腿，他不怕痛，“我要是讨这么个脸皮和屁股的不分的老婆，一天还不打三顿呀？！”

屋外多黑屋里多黑，我不说点灯，“扁头”也不点。

“他叔在不？”一个老妇女的声音从门口往里拱。

“是菱子婆婆。”“扁头”听出了人音，“有菱子的事？这女人怀都没有解呢，咋做这事？”

我也没有想到这些女人中有菱子，她过门不久，有次在渡船口遇到她和她丈夫进城，她丈夫喊我“‘小老’叔”，她抿着嘴看着我。我是洲上乃至江边公社到秋浦全县惟一的“小老”，全县才多少人，我是十万分之几，名额早被我占了，我不死，秋浦县甚至周边的县甭想再有“小老”。她能记不得我？！人家来结婚，侍候老的抚养小的，她来才几天，好的不学，坏东西学得比谁都快！

“你讲我不在！”我实在不想再见到她们，反正我决定去死了，死前再见到她们，我魂都抖得欢！

“亮堂讲他不在！”“扁头”精时能捉到鬼，笨时比我过去养的哪头猪都笨。

我看见两个黑影摸着门框进来了。

“亮堂啦，我是你老嫂子啊！”菱子婆婆用衣角揉了揉双眼，方才看清我和“扁头”坐在竹床上，“‘扁头’也在呢，都晓得你俩好……”

我和“扁头”都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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