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羊毛人》中部《我叫小老》(2 / 2)
老鸦洲上的人都习惯“土墩子”关在牛栏圈里了。
“当!当!当!”铁链子实在结实,“大卵子”一斧子接着一斧子。
最先引起人们注意的,不是“大卵子”下斧子的声响,而是他姆姆。他姆姆见他拎着把斧子,跟了过来,等看明白,吓得大声喊道:“你个鬼扛的,你在做什么事呢?你把他放出来,你想进去呀?!当几天兵怎么当成孬子呢?就是放他,上头有那么多干部,你抄什么头呢?听话,快回去!”
“你家去吧?”“大卵子”回头对他姆姆应了句,“这事我有数的。”
“你有你大大的卵子数,有数不在部队当干部,还回来给老娘惹事。” “大卵子”姆姆看劝不了儿子,去找了“犁别耳”。
小椒也是在这个当口,来我家告诉我的。她去告诉“扁头”时,“扁头”在家睡大觉不理睬。
洲上的夜有一半是“扁头”的了,我当面说他是屎堵了心,他几乎天天晚上将自己绑到队屋上的树杈上偷看闻敏,即使不洗澡,看她抹身子、洗脸洗脚都是好的,他姆姆以为他的魂丢了,多次偷偷搞迷信甚至将九华山下一位道士请来帮他捉魂,说魂是捉到了,可那天夜里“扁头”不在家,魂附不了身。他姆姆满洲上把喉咙都叫哑了,也叫不应他,他在树杈上。他姆姆费了米油不算,那像老鼠一样的魂不得不被道士“放”了。他姆姆后来只要哭就哭这放魂的事——人死后倒底有没有魂,我不知道,但得有活魂,若是没有,人真的就死了——“扁头”那两年绝对是“死”了!
我一听“大卵子”在砸牛栏圈的铁链子,起先真以为他疯了。我跑到时,很多人都到了。北风刮得时有声响,我看不到一个人有冷的样子。
我还看到了闻敏,她远远地站着,围着一条红围巾,是她毛衣织下剩的毛线织的,围在脖子上两圈,前后还各搭一个头尾。我还知道,闻敏正在跑申请回上海的事,村干部不积极,“老鬼子”唆使“犁别耳”从闻敏父母那里弄两张“凤凰”牌自行车票,闻敏没有答应,也实在是弄不到,因为她父母当了最后一批“右派”,父亲还去了江西一家农场改造。
“王立德,你给我快住手!”“犁别耳”带着风地跑着,边跑边喊,“民兵呢?快上去把他拦住,他要翻天了!”
“大卵子”还真听话,住了手,扭过身正迎着“犁别耳”,可“犁别耳”那小身板怎敢撞曾在军营摸爬滚打四年的身躯?他在两米开外停下步子,嘴唇上几根稀稀的胡子张狂地乱动着——他自当上村干部后开始蓄胡子,知道的人都骂他袓先操绞了尾子,他有个叔叔在江北还活着呢,哪有上人还在就蓄胡子?——“王立德,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你当了几天兵有什么了不起?这个江山是毛主席打下的,你是放过一枪还是打过一炮?你再敢动一下,我立马去公社革委会告你,让公安将你绳之以法。”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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