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羊毛人》中部《我叫小老》(1 / 2)
“哎哟喂,你还晓得‘绳之以法’这个词呢?”“大卵子”朝手心“呸”一片口水,完全是不砸开誓不罢休的样子,“何志得主任,我既然回到老鸦洲了,我就再叫你一声‘主任’,不过你听清楚了,你浑水摸水当上的这个主任跟这冬天差不多,不会长了。你别天高皇帝远地装着什么都不懂,估计你还真不懂!”他突然提高嗓门,对着大家说,“我们洲的同志们,‘四人帮’都抓好几个月了,运动已经结束了,那些抓错的、关错的成千上万的人都开始释放了。讲宏兵叔是‘反革命’,你们信吗?只有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才信呢!”
“我不信!”我听到这是我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很快有平静。
在场的除了“犁别耳”,几乎所有人拿眼在看我,有的还咧着嘴在笑,仿佛我“小老”是个孬子。
“今天我将宏兵叔放出来,我看哪个公安会来抓我?”“大卵子”说完,甩起膀子抡下斧子,“咣当!”一下,锈迹斑斑的链子“哗”地掉了下来。
“好吧!你伢在部队长了翅膀,我看你能飞上天不?”“犁别耳”犟着头在不停地点着,说完对迟来的“老鬼子”一挥手,“我们走!”“老鬼子”没有动,他和在场的人一起拭目以待。只有“犁别耳”气哼哼地走了,没有一个人理睬他。
“大卵子”扔下斧头,去启牛栏圈的拴柱,启了几次启不动。他没有放过牛,他哪晓得拴柱是先往上顶到头再往右移两寸后往外拖就开了,我跑上去教他。在这教的当口,我对他说“有空到我家坐坐”,他答应得很干净“好的,好的!”待我和他一起启下第一根拴柱时,“土墩子”完全可以挤出来的,但此时很多男劳力都过来,三下五除二将七根拴柱全部启下来扔在了一边,并且一窝蜂地挤了进去,都喊着“大队长受难了”之类的话,我和“大卵子”反倒在门外。
“土墩子”被关的一年九个月零三天里,不能怪洲上的人不来看他,那是哪个都把五脏六肺吊在嗓子眼里过的日子,能有几个人捏着喉咙向我打听打听算是人情味十足了。如今铁链子被“大卵子”砸开,他们涌进去看“土墩子”,不能简单地认为他们势利,在我眼里依然是很有人情味。
老鸦洲上还是心好的人多!
大伙将“土墩子”拥了出来,一直站在外边抹眼泪的“扁头”姆姆“呼”地扑上紧紧地抱住了“土墩子”,生怕他再被关进去,她大哭起来,“我的姆姆耶,老天长眼了啊!!”几位妇女上去劝了“扁头”姆姆,之后几乎在场的人都将“土墩子”往家里送,还有不少赶过来的人也加入了送行队伍,那是洲上近几年来很少有的场景。
“土墩子”从出来到家,他一声没有吭,进门一屁股坐到堂心右边为大的太师椅子,这家顿时结实了。
是夜,我没有出行,似乎少了对“土墩子”的看管,便无所事事了。还有一件事挺怪的,那晚我睡得极好,我梦见了一个好大好大池塘,里边挤满了荷花和莲蓬,后来我还见到了一个比花还好看的小丫头,她朝我笑,我是被她笑醒的。醒来,下身胀得铁硬,一泡尿尿得我打了一串冷颤。
次日,“犁别耳”还真去了江边公社,他猴着腰听清了公社革委会主任对“大卵子”行为的充分肯定,说“大卵子”是对中央最新精神在江边公社的有力实践,并且明确通知他,“大卵子”已列入公社年轻干部的重点培养对象,希望他要向“大卵子”好好学习学习,进一步提高能力素质。
“大卵子”主动要求“犁别耳”安排他参加上洲村的劳动,“犁别耳”不敢怠慢,每一天都第一个站在村头喊“王立德等青壮劳动力”干什么干什么。“大卵子”在部队练了精骨,干起活来有用不完的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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