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羊毛人》下部《他的姓名赵亮堂》(2 / 2)
之后的近三个月,赵亮堂与邹小椒只字不提她与王立德的男女事,尽管他知道他俩还三天两头地做得快活。
赵亮堂的抬头纹正是替邹小椒愁起来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老泥工日子不到,但却不得不提前回到东风砖瓦厂继续踩泥。家人说,不能要钱不要命。王立德说窑口不等人。最后以每池加五毛钱,达成做工协议。一切均因为赵亮堂在厂里呆不住了。
明白人都清楚,赵亮堂受到了欺负,但权衡来权衡去,只得放弃他。邹小椒到瓦棚里想为他出气,他想到了年轻时在洲上脱裤子的前后,他拦住了。
“你就是个窝囊废!是猫是狗都能在你身上拉一泡、尿一下。”邹小椒气得翻白眼,她先气做小瓦的罗文山,再气赵亮堂。“二回你别跟人讲我俩是一个洲上的!”
王立德派头归派头、出格归出格,对赵亮堂的这事给的结论又明亮又公正,即使提前二十一天回家,依然按三个月的工作量结工钱,末了当着全厂职工人的面亲自将他送出厂区,其间多次强调,厂里只要还有工要做,头一个便给他留着,只要他愿意。这口气,正如邹小椒和王立德做的那事一样,唯一的办法就是窝在心里。
赵亮堂想:“我这辈子不会老死,肯定被事情窝死,在洲上有赵永强的事要窝,这到砖瓦厂才踩几池泥,一下又要窝两件事。窝囊,是的,我这身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皮囊就是来窝事的!”
事情从头讲起来,也都是一些无聊的细枝末叶,但落地时却很伤人,当然伤的这个人就是赵亮堂。
自从有了与邹小椒的一席关于她和王立德那事的话,赵亮堂除掉吃饭睡觉,很少到饭堂、厂部的地块去,有时实在顶上壁遇到了邹小椒或王立德也是能躲则躲、能不言则不言,邹小椒知道其理,王立德一直以为赵亮堂觉得自己是个不全的人再与厂长过多亲热不好。
秋末,天气好得出奇,赵亮堂每天一是二、二是二地踩好自己的三池砖瓦泥,不是和哑子“啊”来“啊”去,就是到窑口或棚里去,他越来越觉得做工比做田强,尽管都是力气活,但做工可以直接得钱,做田却不然,先不说种瓜是不是就得瓜,望天收也是一个吃老天爷脸色的饭。他清楚地看到,在厂里当然厂长是一把手,想虎哪个虎哪个,可他对烧窑的、脱砖的、做瓦的三个师傅那绝对是另眼相看。于是,赵亮堂想着能不能跟哪个师傅学学技术,他在心里排了排,首先惦记的是烧窑。有了这份想法,他没有对任何人说,甚至哑子。进厂半个多月的一天,有了心的赵亮堂在食堂吃饭时故意与从黄山来的烧窑的叶怀庭师傅有接触。
叶怀庭大头大脑,头发有些自然卷,都认为是被火燎的。一双手半条秋浦河也洗不干净,骨缝里早浸洇了煤黑。他特别能吃,要是甩开肚皮吃,能吃三个赵亮堂。邹小椒中秋做盐菜粑,碗口那么大,脱砖的师傅只吃了三个连叫撑死了,叶怀庭吃了八个。怪事,他自己黑乎乎,却一下子喜欢上白生生的赵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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