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敞情怀阻青春不燃 感自律惹心灵拷问(2 / 2)

加入书签

“真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太吵啦,喝酒吧!”

“好!来!干!”

叶立生和何晓喝一阵跳一阵,跳一阵喝一阵,不觉间都已飘飘然了。他俩都分不清是舞曲把他俩摇晕的还是自己摇晕的。灯光愈加梦幻,眼神愈加迷离,大脑愈加兴奋。叶立生把何晓愈加搂紧了,何晓没有抗拒,叶立生鼓起勇气在何晓脸上亲了一下。

何晓没像电影上演得那样嗔怪地骂他“流氓”,而是把头扭了过去,然后把头伏在了他的肩上。叶立生放慢了动作,他怕过分的摇摆令何晓不适。

突地,叶立生感觉何晓在抽泣。他扳起何晓的头,发现何晓的脸上有两行泪痕。他惊慌失措地问:“你咋了?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是跳舞跳热了,冒的汗。”何晓强笑一笑,又把头伏在他肩上。

“是吗?”叶立生愣了两秒,忽而醒悟,他再次扳起何晓的脸,狂吻起来。舞池里的红男绿女似乎看惯了,各跳各的,熟视无睹。舞曲咚咚咚吵着,但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两张嘴两个舌头,是一个自足的伊甸园,它们有自己的声音、心跳和热血。

终于,两人都感到燥热。叶立生结了账,拉何晓走出去。

下弦月在寥廓的天空里发出微弱的光,显得寂寥高远。路灯探身看着下方的车流和人流,似在瞅着人间的各种悲喜剧。对对情侣依偎着走路,恨不得钻到对方的体内才得妥帖,或许是这世界不够温暖。

一阵风吹来,轻轻撩起了何晓的发丝。叶立生瞥见何晓的脸桃花一般灿烂,心头遽然涌上一股冲动。他邀请何晓去他家里喝茶,说,喝太多酒了,喝喝茶,聊聊天,挥发挥发,然后才能睡着觉。

何晓被夜风一吹,大脑遽然间清醒了。回想刚才在舞池里和叶立生的搂抱,简直是一场梦。酒吧这地方,真的要少来。她打开手机看时间,发现妹妹的未读微信,打开,妹妹说她这几天总睡不好,心里烦躁,问她睡得怎么样。

何晓和妹妹隔不了三天就得聊一聊,常常是在晚上睡觉前,这是惯例。妹妹的这个短信让她不安。真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啊,她何曾睡得好啊。但她回复说自己睡得好,并叮嘱妹妹注意休息。聊了几句,她说衣服还没洗,结束了和妹妹的聊天。

收起手机,何晓脸上一阵燥热,她知道这是惭愧所致。

“你家里我就不去了……你下次邀请我妹妹吧……谢谢你,今晚让你破费。”何晓看着叶立生,一脸的诚挚,“我觉得花未全开月未圆是最好的……”

“……”叶立生不言,对何晓这句破空而来的话含笑点头。他见何晓的神情和状态大不同于刚刚在酒吧的样子,刚涌上心头的兴味瞬间如潮水般退去。这时他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何晓撮合他和何翠,是发自内心的。

何晓说想一个人慢慢走走,好好欣赏欣赏琪州的夜景,走着走着就走回去了。

叶立生和她方向不同,听出何晓不想让他送,便叮嘱她注意安全,又强调说明儿上午去看监控,然后和她挥手道别,拦辆的士消失在了夜色里。

其实何晓还有个想法,就是顺便看看有没有转让的铺位,合适的话,弄过来给孙巧云和妹妹开超市。

何晓迎着尚有些凉意的夜风,打开音乐播放器,一路听着邓丽君的歌,在人行道上慢慢走着。高楼上的七彩霓虹像城市的热血在夜色里奔突;橘黄色的路灯给路面、行人和路旁的绿植洒上一层祥和;各种车辆的尾灯仿佛夜晚的千百张伶俐的嘴,交流着平常而生动的故事;十字路口的红绿灯真是威力无限的指挥官,排兵布阵似的,把夜晚的大街调控得动静分明、有条不紊。

不远处的一家小吃店的门口被大树覆着,店门外的蒸笼里突突冒着热气,门口的几张矮桌旁坐满了人。桌上竖着啤酒瓶,地上偶尔飞起一片纸巾。一只花猫趴在树底静静地望着马路,不知它在想些什么,或许在看车灯的明灭闪烁。

听着,看着,何晓觉出生活从没有过的美丽,俨然一个人瞎了几十年突然恢复了视力,眼前的一花一草都是那么新鲜,那么蓬勃,春天的嫩芽似的。

像这样的夜里独行,她还是第一次。她忽地想起齐秦有首歌叫《独行》,遂在播放器找到这首歌,听起来:

深夜里

有种凄凉的声音

是我在旷野里呼唤着大地

山谷里

有种不平的回响

是我在内心无知的觉醒……

嗐,这歌词还真应景,何晓听着,不觉间走到了琪州广场。

她来到了散步时那个夏威夷电吉他的活动地。弹奏者已不在了,此刻的广场上已人迹寥寥。她看了下时间,已过了午夜十一点。此刻的广场空荡荡的,倒别有一番况味。

地上的一张纸片被夜风卷起,翻了几翻又轻轻落下,尚未落稳又被卷起,翻了几翻,飘进了一片绿植里。何晓觉得那纸片像极了自己和妹妹的命运,刚摆脱史万辜,又被窦二虎要挟,不知还有没有可怕的后续。

她努力不去想令她不快的事,让思绪进入回想,回想两个钟以前在广场上听到的电吉他的旋律。邓丽君的歌能让她的心宁静、安舒。

这片地方靠近广场外圈的一排景观树下。靠近外圈,是把中央地带留给需要的人,显见得这是弹奏者的特意安排。

景观树被高约尺许的树围子围住。树围子呈长方形,上方的石面宽约半尺,被天天闲坐的人磨得滑溜溜的,何晓走得累了,一屁股坐下来,觉得好一阵舒服。

此处距广场外圈跑道两三米的样子,跑道外紧邻马路,路上零星跑着车。跑道的另一侧有个治安亭,旋转警示灯在夜里尤为醒目,她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这些年,中国的治安问题大大改善,在琪州的夜里孤身一人是不必有所担心,即便是女孩子,只要不在偏僻之地,亦可无虞。

何晓闲散地四下张望,耳朵里响着旋律,享受着此刻夜晚带着一点凄清寂寥的美。她回想着刚才在酒吧里和叶立生的暧昧,既甜蜜又惆怅,但一想到妹妹,她为自己的理性骄傲。本是水到渠成的事,她把水闸住了,她的渠道不干净,宁愿干涸着。况且,妹妹比她需要水,需要干净的水。

何晓的目光在四下打量中,停留在左侧马路对面的一家商铺前。

商铺是两个门面,卷闸门。其中一个门上贴着一张大大的红纸,上面的黑字是“旺铺转让非诚勿扰”,八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像婴孩在蹒跚学步。下面一行小字,应该是电话号码,看不清。

门口停着三辆轿车,中间空着一个车位。门面没经营,车停在门口比停在路边安全,这大概是车主们的想法。

何晓起身向店铺走去,想看清电话号码,打个电话问问店铺有多大面积。她走到那张红纸前记下了电话号码,转身时,发现身后的轿车雨刮下压着一张白纸。

车停在这里交警也贴罚单吗?不应该呀。何晓好奇地靠上去,细一看,不是罚单。白纸上是一行小字,字写得极工整:我不小心碰了你的车,甚为抱歉,明天请联系我。

下面写着手机号码。

何晓把字条上的字连看了三遍。她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震动。很显然,留字条的人在碰这张车时,车主不在。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呢?是不是被目击证人揪住不放了,必须做个样子敷衍一下?还是因为道德高尚,自愿承担责任呢?

何翠抑制不住好奇,当下就要问个明白。这个时间太晚了,打电话是不宜的。发个信息无伤大雅,那就试试。她想好措辞,说明了自己是如何发现这个纸条的,并说很想知道原委,恳请对方给个解释,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

发完信息,何晓觉得自己好傻。午夜十分打扰人家,发这样一个无关痛痒的信息,简直是恶搞。

不料,她很快受到了回复:作弊也会传染,我不想做病菌。

这回复有意思,还挺有深度。很明显,对方是出于道德感而自愿承担责任的。

何晓还想和对方聊几句,觉得不妥。回复说:谢谢你的回复,很晚了,明天我再打扰你吧。

收起手机,何晓又看向纸条。看着看着,那字仿佛变成了装着史万辜尸体的麻袋里的石头,滚动着,哀嚎着。突地,她感觉每个字仿若马头蜂从纸片上飞起,扑向她,狠狠啮咬着她,她感到毛孔发炸,似要炸出汗来。

何晓看了看车身被撞的地方,在车屁股右侧,约莫菜盆大的一个窝,算不上严重。该车的车屁股离马路较近,估计是留字条的那个人在错车时不小心碰的。

这辆车挺旧了,估计维修这个被撞塌的窝也花不了几个钱,何晓想着,心乱了起来,像大风卷起的海潮。她再也无心在广场逗留,只觉两腿酸软无力,拦了辆的士回去了。

一路上,车主的那张字条仿若一本厚厚的圣经压在她心上,让她窒息。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