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空有风满袖(1 / 2)
白寂不在了,不仅仅是不在这首阳山了,而且是不在这世间了。
白宸告诉白喜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个阴暗的雨天,雨水在狐狸洞外面落成了一个雨帘子,白喜还记得过去下雨的时候,自己常常和白寂一起在这雨帘子后面看外面茫茫的天与地。白寂会对她说他们的存在实在是太过渺小,白喜会在一边傻笑,她的哥哥白寂在她的世界里那么伟大,她的哥哥白寂是从来都不能用“渺小”来形容的,身边有着这样伟大的哥哥,自己又怎么渺小。
而那一天,白喜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是渺小,那么大那么空的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了,不仅渺小而且寂寞。
眼泪如同外面的大雨滂沱,她不相信不愿相信可是却又不得不相信。
白喜把白寂在昆仑山地牢中给她的簪子别在发间,似乎还可以听见他的声音、他的啰嗦、他的霸道和一切,可是也只是“似乎”而已了,他终究还是走了,把她一个留下了,留在无边的天地间和无涯的时光里。
白喜这次没有随白宸一起离开首阳山,她说她要在这里等着,等着白寂回来。可是,却只有白宸总是会来首阳山看她,她也会对他笑,和他说话,不过白宸知道,她的心里某个地方缺了一块,谁也填不满的一块。
自从在首阳山找到白喜后,白宸便经常来看她,还派了几个天兵在这里保护她的安全。白宸最近一次来是告诉她,白帝想要给她许一门婚事,白喜没有想到白帝要给她许下的夫君竟是青泽。
山风又起,白喜望着眼前无尽的山林,心中有些不敢相信。
白宸说道:“是青帝亲自来西泽提的婚,可是……阿离,你不喜欢的话就拒绝好了,我这次来就是来问询你的意见。”
白喜没有说愿意也没有说不愿只是低眉道:“我……我只想留在首阳山。”
“阿离——在这里终究不是办法。”白宸每次都尽力劝她走,可是她却总是说她想要留在首阳山,白宸甚至想过直接把她带走,可是看着她可怜的模样心里总是不忍。
“我不想去西泽。”白喜的语气里满是坚决。
“阿离,白寂他不会再回来了。”白宸终于忍不住说道。
白喜苦笑道:“是啊,他不会再回来了,可是这是我和他一起长大的地方,他的的气息在这里,他说过的话也留在这里,他的狐狸洞里还有他酿的酒,我可以守着它们,就像跟哥哥还在一起。”
白宸道:“阿离,你是白帝的女儿——你知道么?”
“我知道啊,从你第一次来首阳山的时候起,我就知道啊,我是白帝的女儿,我的父亲是五方上帝,可是……可是我的妈妈是一只狐妖啊!我也是一只狐妖啊!”白喜道。
白宸温柔地说道:“你的妖气已经被封住了,等回到了西泽,我会想法子把它们全部化去。”
“白宸哥哥,你见过她么?”白喜问道。
“你说,你的母亲么?”
“嗯。”
白宸点了点头,“三千多年前,父亲把一只受伤的狐妖带回了西泽,她的眼睛那么清澈,她的声音那么温柔,她在西泽住了很久,可最后还是走了。她走的时候应该是已经怀上你了,可是西泽谁都不知道,就连父亲也不知道,要不然父亲是不会让你们走的。”
白喜已经不记得她的母亲是什么样子了,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留在记忆的深处。小时候她会缠着白寂说一说母亲的事情,白寂总是会温柔地告诉她,他们的母亲是世上最漂亮的狐妖,有那么那么多妖怪喜欢她。白喜也问过他们的父亲,白寂则告诉她,他们的父亲在白喜出生之前就被一个捉妖人给害了。
每次当白喜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白寂就会瞪她,大概的意思就是:“好几千年了,你哥哥也记不了那么多啊,你再问我就揍你!”白喜这个时候就会乖乖地躲到一边,一边看着天上的云一边自己瞎琢磨,想了许许多多父亲和母亲的故事,久而久之那些事情就像真的一样了,而她也为那个父亲的“死”流过许许多多眼泪。
可如今,她的父亲“活过来”了,且有着她想都不敢想的身份。
她心中当然有埋怨,为什么要让她们母女独自生活,如果仙和妖不能通婚的话又为何要跟母亲生下她。
“让我回到白帝府,会给白帝府蒙羞的。”白喜波澜不惊地说道,她还记得当初跟白宸一起见到那些大大小小的神仙时,他们眼中那些偶然闪现的鄙夷。
作为一只活了那么久的“狐妖”,虽然很少离开首阳山,可是她又怎会不知仙界对于人界和妖魔界的鄙夷,神仙是禁止跟凡人、妖、魔通婚的,即使是修炼成仙了,也会受到那些天生就是神仙的神仙的轻视。
“不会的。”白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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