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荷花寻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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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老大妈转了转眼珠儿说道:“兴许是她家里来了客人什么的,去河边儿喊芦根爹回家。”

她们说着就又蹲下身子挖起野菜来,一边挖野菜一边拉呱起了家常。

“一季麦子收了三布袋,得给汪财主交一布袋租子,剩下两布袋凑合能够吃到秋收。”一个老大妈说着叹了一口气儿。

“吃到秋收就不错了,你还叹啥气儿呀?!”另一个老大妈接话说道,“你家比俺强!俺家老老少少六口人儿,就收了两布袋麦子,除了给汪财主交租子,剩下的喝稀汤野菜面条也喝不到秋收。”

那位老大妈又叹了口气儿说道:“俺家的麦子是比您家收得多一些,可俺家的情况您也清楚。给老大年前买了个媳妇,花了不少钱,到现在还没还清账。老二去年被队伍抓了壮丁,被炮弹炸坏了一条腿,队伍给了几个大铜子儿就打发回来了,回来官府的龟孙们谁也不管不问,光给老二医治腿伤又花了不少钱,就是把那些麦子全粜完,也不够还账呀!”

说着两位大妈都哎哎地叹气气儿来,都愁眉苦脸地嘟囔道:“咱们的日子咋过得恁难呀!”

荷花在半路上正巧迎面遇上外号叫做“愣头青”的兄弟俩,他们用牛车拉着三根湿漉漉的铁道枕木,面带着收获满意的笑容,向古寨慢慢悠悠地走来。

“愣头青”用鞭杆儿有节奏地敲击着车帮,嘴里得意地哼着小曲儿:“一根好木头……两根好木头……三根好木头……卖了喝酒又吃肉,买包洋烟儿抽一抽……”

荷花满头汗水停住急切的脚步,打断“愣头青”哼着的小曲儿,焦急地问道:“俺家牛壮真的淹在黄河里了?”

“愣头青”抬了抬眼皮愣了一会儿,故作惊讶道:“呀!是荷花呀!你在说啥?”

“我在问你牛壮是真的淹在河里了?”

“愣头青”爱理不理地说道:“你到黄河那儿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的那个老实弟弟想张口说话,“愣头青”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张着的嘴巴立即闭上了。

荷花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恼怒地说道:“我要是到黄河那儿还问你干啥?”

“愣头青”看到荷花生气了,就慢悠悠地说道:“俺们兄弟俩只顾从河里搬弄这几根道木,看得不是很清楚……牛壮好像是为了捞棵大树,想为咱古寨盖戏楼做点儿贡献,有人一鼓动他就脑子一热……不过好像还在河里转悠……说淹着了吧,也不一定,说没淹着吧,也很难说出个啥名堂。”

“你拐弯抹角儿咋没个囫囵话……到底牛壮是淹进河里了没有?”荷花急得有点儿发火。

“你看你这荷花……”“愣头青”向荷花瞪起了愣眼,“你向俺发啥火儿?!又不是俺叫你男人跳的河,他认为自己本事大比谁都强,瞎胡逞能!想在乡亲们面前露两手……”

荷花听了一头火气,心里急得五脏六腑都冒出烟来,不想再与这不醒事儿的人儿说话耽误时间,就撂下一句“你真是个愣头青”,拔腿向黄河跑去。

“愣头青”向荷花的背影啐了一口狠狠说道:“淹死活该!牛壮在古寨这也行那也行,这下不行啦!喝一肚黄河水当做小米稀饭充饥吧。”

说起“愣头青”,他与荷花家还真有点儿老关系,他是牛壮的干兄弟,他的父亲是牛壮的义父也就是干爹,在古寨葫芦庄很受尊敬,可不知怎的他的儿子“愣头青”一点儿也不像他,好像是别人的种儿。

“愣头青”的老爹以前是古寨有名的“花轿头儿”,牛壮是他的徒弟。本来像乡村这种卖力的传统招数,一般都是传授给自己的亲儿子,可他这个亲儿子“愣头青”人的质量欠把火,说话办事儿愣愣的,为人处世阴阳怪气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人见人烦。

“愣头青”的弟弟老实得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来,说话办事儿笨嘴笨脚的,他的老爹向来不看好他。一次“愣头青”的老爹由于上了年纪,就让儿子“愣头青”带着抬花轿的一帮人,为一家姓朱的抬轿子娶媳妇。由于“愣头青”想借机耍逗新娘,轿夫在路上想着法子把花轿抬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把新娘颠簸得晕头转向,新娘在花轿里吓得呀呀直叫,不断呕吐起来,新娘就对“愣头青”和轿夫们说了点儿难听话,“愣头青”竟然一怒之下把新娘撂在了半路上,让轿夫抬着空花轿回去了。

姓朱的这家人很是气愤,就找到“愣头青”的老爹大吵大闹一通,他老爹舍着老脸皮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把朱家雇花轿的定金原封退还,又好酒好肉请了朱家一桌客,算是把这起有违轿夫职业道德的可笑事儿平息下来。

老人家气得吐血,从此一病不起,没多久竟然去世了。在去世前把“花轿头儿”的名分和看家招数,传授给了他信得过的徒弟牛壮,“愣头青”从此对牛壮满肚子的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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