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田园生活 (段四)(1 / 2)
我已经很久没有赖床的习惯,每日卯时一到,就自然醒了。那日也是如此,早早醒来,一会儿便没了睡意,可是,见身边的人没有动静,便心安理得地赖起了床。
突听他睡意朦胧地唤我:“梨儿。”
我漫应了一声,顺带着往他怀中挤了挤,耳朵贴上他的胸膛。
隔着内衫传来属于他的沉稳心跳,砰砰,砰砰。
我轻轻开口,谈及往事:“无颜,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
他的手落到我的头发上,一下一下轻抚着,我想起以前在公子府,我们曾经养过一只猫,春日闲暇之日,他坐在外廊下赏花喝茶,猫儿会熟稔地跳到他怀中,在他腿间寻个舒服的姿势卧好,他就像这样漫不经心地抬手为它顺毛,不一会儿,猫儿便会在他的抚摸下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那时节,花也好景色也好,却唯有他,比那好花好景更容易倾一个人的心。
我的思绪被他的回答召回,只听他嗯了一声,道:“自然记得,那时你还是个小姑娘……”隔了会儿,又添道,“一个莽撞的小姑娘。”
我没有力气同他吵架,淡淡问他:“我哪里莽撞了?”
他轻笑一声:“敢当街同淳德吵架,你敢说你不莽撞,嗯?”
我默了一会儿,又问他:“她让你娶我,你当时是不是很不乐意?洞房花烛的那天,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喃喃道,“你一定在想,这样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怎么配同我成亲……”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他悠悠道:“若我说不是呢?”
我怀疑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他沉默片刻,突然问我:“还记不记得,洞房的那天,你出去洗澡,回来以后,钻进了我的被窝。”
我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有那回事儿,有些尴尬地笑一声:“我那不是没找到睡觉的地方嘛。”理直气壮道,“你总不能让我睡地上。”小声嘟囔了一句,“再说,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他应道:“你的确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害我一夜未眠而已。”
我道:“额……”不解道,“我睡觉很老实的,怎么害你一夜未眠了?”
他将我搂了搂,语气很淡:“你现在问我,一个大半夜突然跑到男人床上的女人,如何害一个男人彻夜未眠。”淡淡道,“是认真的么?”
我将他的话想了一会儿,脸突然红了:“你、你方才还说那时候只当我是个小姑娘,可你怎么能对一个小姑娘有非分的念头?你、你……”你了半天。
他的身子抖了抖,语调却克制道:“梨儿,我是一个正常男人。”声音低下去一些,“你难道希望我没有什么反应吗。”
我的手立刻像是被烫到般缩回去,脸颊滚烫,语无伦次道:“不……不是有个故事,讲的是坐怀不乱么,你也学学人家。”
他听后道:“好。日后我效仿古人,做个清心寡欲坐怀不乱的圣人君子。”想了想,又添道,“至于夫妻间的事嘛,也当免就免。”寻问我的意见,“梨儿觉得好不好?”
我想了想,正经道:“其实,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他将我的头一揉,轻笑中带出些浅浅的鼻音:“梨儿。”
我道:“嗯?”
他凑到我耳边,含笑说了一句话,虽不至于是什么轻言秽语,却足以让人面红耳赤。我翻了个身,装作没有听到:“我好像又困了,再睡一会儿,不要打扰我。”
他侧身抱上我,温热气息落到我的后脖颈,有些忧虑似的:“这样的话都听不得,日后可怎么办呢……”
赖床到大中午,终于催着无颜起了床,为他整理好衣衫,又推他到铜镜前帮他梳头发。镜中他笑意浅浅,我的胸口被他的笑填的满满当当,再也塞不下旁的东西。
这些天,我们两个有许多时间在一起,明明清闲得很,却好像有许多事做不完似的。
日出,日落,又一轮日出,又一轮日落。
在这一轮轮日出日落中,他后背的箭伤日渐痊愈,我却突然自私地想,倒不如愈合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临回山庄的前一天,村中有人娶妻摆宴,我们虽是外人,也受邀参加宴席。
那是腊月初二,一个黄道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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