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落定(2)(2 / 2)
当年司徒太后杀太子,是为了扫除争储的阻碍,她好说也是帮过夏侯明的。
不过她手里有三位皇子,那个时候,她还最看重齐王。
可是,夏侯明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把齐王顺带着除掉。如今又翻出当年她和齐王合谋的证据——恩,夏侯明说起胡话来不打草稿,太后明明是和齐王合谋构陷太子,现在被改成了和太子、齐王合谋造反。
唉。
此时却听夏侯明笑道:“……她做下的伤天害理之事太多,今日是一报还一报。朕已经下旨废去她的名分,不得葬入皇陵。”
我低头不语,并不想在政事上置喙。不过我却晓得——那一日政变时,就是六月初二,是皇后做主将太后以“重病”为由,送往距京千里的山东山佛山静养。
我是政变的参与者,我知晓,太后在送往千佛山的路上就已经死了。
是皇后命动了手。
不过,显然夏侯明比皇后更加狠厉。他连一个死后哀荣都不肯留给司徒氏。不得入皇陵那要怎么处理尸身呢?应该是拖去乱葬岗吧。
我静静地坐着,看夏侯明今日扬眉吐气的得意模样。然他突地抓住我的手,盯着我道:“玉儿,你知道琼宫是什么地方么?”
我正在心内分析当今政局,猛不丁被他问起这个不着脑的问题,就愣住了。
我有些呆滞蠢笨地道:“琼宫是臣妾的居所……”
“不,它也曾是承华夫人的居所,承华夫人是朕生母……”夏侯明沉沉地低语,他的声色那样寥落。
他诉说的事实那样令人惊愕,我瞪大着眼睛,我甚至不敢看他。承华夫人……
我只能出于本能地问道:“为什么皇上会住在这里……”
“承华夫人因朕难产而死,皇后从中作祟,不提生母只提朕是低微庶妃之子,以此夺了朕为她的皇嗣。其实说难产,亦是司徒氏的暗害……这个仇,已经二十四年了。”
这些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惊心动魄的宫闱秘闻。
夏侯明的声色低沉而淡漠,他仍在絮絮地说着:“那个时候,境况那样艰难,朕都想不到会有今天。朕十岁那年就遭遇刺杀,不得已逃出皇宫流落了几日……那个时候朕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就算逃出去了也差点饿死……”
我的手被他握得又紧又疼,我突然有瞬间的怔忡——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在我面前软弱。这样难过而悲伤地诉说当年的伤疤。
夏侯明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总是冷漠而残忍的面目,让我恐惧、敬畏。
我还一直当他是个鬼,狡猾、冷硬、绝情,并且很强大。
原来他也只是个正常人,一个令我有些同情怜悯的人。
我心里反而有些平静,我开始重新打量我所居住的宫殿。当年的承华夫人……
原来她就是夏侯明的生母。
我心内风起云涌,我怎么也不曾想到,我所居住之地竟然是他生母的寝宫。
两年前我第一次走进这个宫殿时,这里贴满了符咒,我不用想也知道承华夫人是冤死。
这样的仇恨,他忍了二十四年。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朕想着,择日就要追封……”说话间,他的面目已经轻松起来,所谓的软弱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微微叹气,低低地道:“司徒氏暗害承华……太后,皇上要查么?”
他无奈地摇一摇头:“不行。这是丑事,流传出去会损了皇室的脸面。”他又有些苦笑:“司徒氏做了多年的太后和皇后。”
我这才恍然,难怪他要用政治上的谋害来褫夺司徒氏的名节,而不是彻查司徒氏暗害珍容华的皇嗣、嫁祸徐如姬的事情。即便是走到了这一步,夏侯明依旧是有许多无奈的。
不过能够如此,承华太后已经足够宽慰了。
夏侯明在我这里过了一夜。他顾及我的身孕,所以我们是分被子睡的。不过到了早上起来,我却发现他钻在我的被窝里。
他把头钻进我胸口里去了。
以往做这种事情,他都是因着情欲,我也不喜欢他这样。不过今日我就心软了,我小时候也经常这样,我娘还在的时候,我每次遇到害怕和伤心,我都喜欢往娘亲的怀里使劲地拱,试图寻找世间仅存的安慰。
而且,能让你钻进怀里的人,肯定是你信任的人。
所以在被别人钻进怀里的时候,总会额外地心软。
虽然我不觉得夏侯明会信任我——这只是一种同病相怜的熟悉,我们两个是一类人,我们成长的经历相似,是最能理解对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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