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背水一战(3)(2 / 2)
关允现阶段还不想离开孔县,但他也知道,如果蒋雪松决心已下,非要调他到市委,他只能无条件服从命令。好在就算现在离开孔县,也基本上没有了后顾之忧,流沙河大坝竣工在即,平丘山旅游开发接近尾声,一切顺利。李理在县委办秘书科也初步打开局面,他八面玲珑的性格已经赢得了许多人的好感,刘宝家在飞马镇也有望提到副科,雷镔力在古营城乡也算重点培养对象。再加上温琳辞职后展现出来的出色的经济头脑,和金一佳庞大的关系网以及登高望远的大局观相得益彰,二人联手,珠联璧合。
再有高效农业的投资规划也已经敲定,一切的一切都让关允对孔县的明天充满了信心和期待。如果非要迫不得已离开的话,孔县前进的车轮会依然滚滚向前,没有了李永昌,也不会再有意外的阻力和重大偏差。
但真要离开孔县的话,关允也有两大担忧。
第一个担忧是离开孔县就等于离开了冷枫。
诚如冷岳的暗示一样,跟在冷枫身边会比跟随蒋雪松左右更有前途。市委书记的秘书号称市委第一秘,绝对是一等一的重要人物,虽然没有实权在手,但因是市委书记身边最近的一个人,必定会成为整个黄梁市人人争相结交的新权贵。
关允看不透蒋雪松的背景,但他并不认为蒋雪松会比冷枫背景深厚,冷枫虽然现在才是县长,但以后会走到哪一步,会走上多高的位置,还真不好说。当然,如果蒋雪松稳步前进的话,冷枫升迁再快,也一时半会儿也跟不上蒋雪松的步伐。当然,也不能完全以背景论成败,最主要的是,关允虽然骨子里也有文人气质,自认和蒋雪松在书法上有共同的爱好,但他并不认可蒋雪松的政治手法。
至少在蒋雪松处理李永昌事件和对待孔县局势上的态度,关允不敢苟同。黄梁市三大宗姓和蒋雪松之间是对立还是和而不同的合作,呼延傲博和蒋雪松之间又是公开对峙还是面和心不和,他都不得而知。先不管蒋雪松在处理孔县问题上有多少出发点是基于市里局势的考虑,有一点就让关允所不喜,蒋雪松的手法太绵软了!
诚然,以关允的年龄和阅历还做不到如冷枫一样心硬如铁,但他也不会如蒋雪松一样犹豫不决。快刀才能斩乱麻,在瞬息万变的官场之上,有时迟疑片刻就可能永远错失良机。
基于以上原因,关允对担任蒋雪松的秘书并不是满怀期待,相反,他还有一定程度的抵触心理。市委第一秘的名头虽然响亮,但他清楚,以他二十三岁的年纪一步登天成为市委第一秘,一是许多人会不服,明里暗里肯定要下绊子。二是一些人会趋之若鹜,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他并拉他下水;三是他必定会夹在书记和市长以及三大宗姓中间,成为关键的桥梁。但成为桥梁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则可以四通八达,人人想要借道;坏,则也许不堪重任,被压倒或是挤垮,最终被人过河拆桥。
以他的资历和见识,关允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担此重任。况且就他听到看到的消息综合分析,黄梁市的局势之复杂,远非一个小小的孔县可以相比,蒋雪松在黄梁市三年都没有打开局面,他去了,多半就是过河卒子,沦落成炮灰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师龙飞就是前车之鉴。
第二个担忧是成为蒋雪松的秘书,除了黄梁市错综复杂的局势让他夹在中间难受之外,蒋雪松还和夏德长是同窗好友,等于是他还要夹在蒋雪松和夏德长之间。如此一来,同时承受几方压力,关允怀疑自己是否有这么强大的承受力。
可以说,调往市委担任蒋雪松的秘书,表面上是青云直上,其实是一步迈入了地雷阵。不但步步惊心,而且还有可能连回头路都封死了,是一步险之又险的险棋……
“富贵险中求!”关允一时想得入神,冷不防金一佳一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来孔县可不仅仅是为了高效农业的投资,还有一件关乎你前途的大事,要点醒你一下。”
金一佳表面上爽直开朗,其实是为了掩饰她内心的紧张。关允一句除了高效农业的投资孔县没有事情让她牵挂的话,让她心里一阵难过和不满,心中就有一句话闷着说不出来,难道你不是我的牵挂?
“请领导指示。”关允心中欣喜,金一佳是他埋在夏德长身边的眼线,这么说,金一佳这一次来,肯定会有夏德长或是省里的最新动向了?
不走寻常路
“承认我是你的领导就好。”金一佳喜笑颜开,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关允的肩膀,“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好好干,肯定有前途。”
关允哭笑不得:“说正事,别装了。”
温琳见状,起身去关了门。此时小小的秘书科一室春光,温琳娇媚金一佳多姿,而关允挺拔而立,三个年轻人身居陋室却志存高远,要谈论的虽然不是国家大事,却也是由孔县到市委再到省委的三级联动。
“你是不是不想调到市委?”金一佳的消息总是那么灵通,而且她对关允的心思也总是把握得很准,相比夏莱和温琳,她确实更有高人一等的政治眼光,“我倒觉得,现在正是你迈出孔县的大好时机。”
“为什么?”关允想听听金一佳的高见,金一佳看待问题的角度总有出人意料的闪光点。
“笨呀,好好想想。”金一佳伸手想敲关允的脑袋一下,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有温琳在,她不好和关允太过亲昵,“现在孔县大局待定,你再在县委待下去也没意思了。但要是外放的话,以你的年纪顶多就是副镇长或是副局长,还要熬资历,太慢了。姨父告诉我,想要升迁快,就不能按部就班,要不走寻常路。”
官场上的升迁,谁都想不走寻常路,但问题是,既然不是寻常路,就不是人人可走的捷径。金一佳的话,等于没说,关允就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
“别急,我话还没有说完。”金一佳嘻嘻一笑,本来说正事的她,忽然就又岔开了话题,说到了冷舒,“刚才你摸了冷舒,手感好不好?”
关允怒了:“金一佳,你再捣乱,我没空理你了。”
金一佳不怒:“心虚什么?男人,你的名字叫色狼。”
温琳“扑哧”一声乐了:“一佳,你别逗他了,你没看他现在正发愁?离开孔县吧,舍不得,而且许多事情还没有做完。不离开吧,大好机会错过就太可惜了,而且他不想离开也不行。他还担心冷枫和李逸风到底谁会调走,可怜的孩子,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你得关心他爱护他,别让他太为难了。”
“谁也没我关心他爱护他!”金一佳理直气壮地说道,“要是我不关心他爱护他,我才不会隔三差五就往夏莱家跑……关允,我问你冷舒的手感好不好,你就不能深入一想,非要去想她的山峰?冷舒在节骨眼儿上调来孔县,就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
关允气笑了,明明是金一佳话说得暧昧而有歧义,却又怪他不深入去想……等等,对呀,他怎么把冷舒给忘了!
不对,他不是忘了冷舒,而是忘了深思冷舒调来孔县的背后和冷枫有没有关系。他只知将冷舒和冷岳联系在了一起,却忽略了一点,既然冷舒是冷岳的侄女,而以冷岳和冷枫的关系,冷舒来孔县之前,冷枫不但知情,也必定点头默许了。也就是说,如果冷枫必知他会调离孔县,就不会同意冷舒调来孔县。
冷舒在孔县无亲无故,她一个女孩子想借孔县当跳板,也必须有人照应才行,除了冷枫之外,孔县还能有谁是冷舒的靠山?岂不是说,冷舒调来孔县就说明冷枫有足够的自信还会留在孔县,不会被蒋雪松调整?
没想到意外一摸,还摸出了巨大收获,关允想通了其中的环节,冲金一佳竖起了大拇指:“一佳真聪明,女中诸葛。你说对了,冷舒的手感确实不错,一摸之下,让人大有收获。”
温琳瞪大了眼睛:“你还真耍上流氓了。关允,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不老实被我发现了,我代表人民消灭你。”
得,温琳真狠,关允揉了一把脸,笑了笑,没理温琳的女人小心思,伸手一拍金一佳的肩膀:“走,我请客,吃饭去。”
或许用力大了一些,金一佳“哎呀”一声差点歪倒在地,关允忙伸手一扶,金一佳顺势就靠到关允怀中。说实话,金一佳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还真不好看出,温琳却是心里一酸,不无醋意地说道:“关允,你的一行泪又不为夏莱流了,改为一佳了?郎情妾意,真甜蜜。我告诉夏莱去。”
金一佳一扶桌子又站稳了身子,离关允一米远,轻巧地一拢头发:“夏莱不放心的不是我,是你。说实话,关允确实很讨女孩子喜欢,不过我明确地告诉你,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鬼才信你。”温琳嘟囔了一句,“走吧,吃饭去,边吃边说。”
初冬,傍晚,薄雾笼罩县城的大街小巷,人群明显稀少了许多。天阴沉沉的,空气中充满了潮湿的气息,有要下雪的迹象。出了县委大门,向西一转,温琳就问:“去哪里吃饭?”
“去老宅子,找老容头。冬天的孔县有两大美味,一是流沙河的草鱼,二是平丘山的野兔,天气一冷,草鱼味道鲜美,野兔肉味鲜嫩,再配上秋天晒好的野菜,炖上两个小时,不用尝,光是闻味道就让人垂涎三尺了。”关允突发奇想,在初冬的晚上陪陪老容头,让他享享天伦之乐,也算是自己的一番孝心。
“好呀,我没意见。”温琳当然同意,她对老容头或许没什么感情,但老宅子却给她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不仅是童年时关允在石榴树下向她求婚,还有不久前打扫老院子时关允对她的情动。
“入乡随俗,我服从安排。”金一佳也没反对,她对老宅子没什么感觉,却突然间莫名对老容头大起兴趣,“老容头和小妹真没有什么关系?京城容家可是大姓,势力很大,我们金家都比不了。”
“想知道?”关允笑着反问,“想知道你就亲口问问老容头,看他是不是理你。”
金一佳听出了关允的嘲弄之意,白了关允一眼,抬头看了看天:“要下雪了,流沙河是不是结冰了?河上能不能滑冰?”
关允现在的心思没有落在老容头和容小妹的身世上,正在想夏德长所谓的不走寻常路是指什么。金一佳故意卖关子说了一半,现在吊他胃口又不说了,让他心里恨得直痒痒。金一佳来孔县,一来为了高效农业的投资大事,二来也是为了他的前途何去何从的大事,她肯定听到了夏德长的什么说法。
也得承认,金一佳对他确实用心了。关允回想起当日在野外旖旎的裙中事件,不由心神一阵激荡,说起来毕竟金一佳也算是少数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孩儿之一。
想到此处,关允说道:“明天顺道带你去流沙河看看,现在已经结冰,滑冰的话,也没问题。今年雨水多,河水足,水面宽阔,肯定好玩。”
“太好了。”金一佳高兴得跳了起来,头发飘动,青春飞扬,才让人意识到她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儿,再精明干练,也是稚气未脱,“既然你对我还算不错,我就告诉你夏德长怎么看待蒋雪松要调你担任秘书这件事。”
关允是对夏德长的为人有看法,但也很想知道夏德长的意见,毕竟夏德长也是大有来历之人,他的从政之路就不是寻常路。而且夏德长和蒋雪松的私人关系深厚,他的意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蒋雪松的判断。
关允就很想知道夏德长在蒋雪松有意用他担任秘书的事情上,到底是持什么立场。
“三天前我去姨父家找夏莱,请注意,不是京城,是省城。”金一佳边走边说,她的脸蛋被寒风一激,白里透红,分外喜人,有吹弹可破的质感,“又一不小心就听到了他和蒋雪松的对话……请注意,是对话,不是电话。”
“一佳,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中间总是喘气,让人不上不下很难受。”关允没说什么,温琳反倒有意见了,“你不要总是吊人胃口。关允还好,别人可不一定有那么多耐心。”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美好的事物,总要耐心才能得到,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珍惜。温琳,男人都一样,别以为关允有多君子,他也有男人都有的通病。”金一佳又跑题了,她看似在教导温琳,其实何尝不是在说与关允听,“关允,你说呢?”
“蒋书记去了夏德长家里?”关允没理金一佳的含沙射影,金一佳就爱和他斗嘴,他本着好男不与女斗的原则,通常不会反驳她的无理取闹,“夏莱怎么没有告诉我?”
“你别怪夏莱,夏莱一是顾不上,二是她没那么多心眼。”金一佳眨了眨眼睛,调皮地笑道,“夏莱现在是工作狂,一心想当无冕之王……”
“好吧,说正事。”关允打断了金一佳的话,眼见到了老宅子的门前,他站定了身子,“夏莱的事情等下再说,先说蒋雪松和夏德长说了些什么。”
“听蒋雪松的意思,他基本上已经决心要调你到市委了,不过夏德长好像不太赞成。不但不赞成,他还提出了另外一个设想来安排你的下一步……”
金一佳的话,让关允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夏德长又想出什么办法来左右他的前程了?难道夏德长真不怕因此而惹怒了冷枫?
隐患扩大
关允最终调往市委一事能否成行,还有一个人的态度至关重要,这个人就是冷枫。
市委要人,县委不放人,市委也不可能强行让县委放人。李逸风和关允虽然关系大为缓和,但谈不上密切,李逸风犯不着为了关允而得罪蒋雪松,冷枫就不同了。
不提冷枫和蒋雪松之间本来就紧张的关系,就是蒋雪松一直想将冷枫从眼皮底下搬开而不能,再加上李永昌事件,现在蒋雪松和冷枫之间不能说是剑拔弩张,差不多已经是针锋相对了。不过蒋雪松毕竟是市委书记,又以文人自居,始终对冷枫没有下得了狠手。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恐怕还是他动不了冷枫。
现今蒋雪松又想从孔县调走冷枫,又要从冷枫手中抢走关允,等于是要将冷枫逼到墙角,冷枫会任由蒋雪松摆布而不还手吗?
冷枫不是没有还手之力的弱者!
迄今为止,冷枫在自己即将被调任到卫生局担任局长的传闻,并没有做出任何正面回应,也对甚嚣尘上的关于关允被调往市委担任蒋雪松秘书的传言,置之不理。甚至,冷枫也没有私下对关允就这两件事情发表过任何看法,仿佛一切天高云淡,到时就会迎刃而解。
如果冷枫坚决不同意关允调往市委担任蒋雪松的秘书,相信蒋雪松也不会硬来。那么夏德长横插一手,也要就关允的下一步伸出触手,冷枫会欣然接受?
肯定不会!
直觉告诉关允,蒋雪松和冷枫之间的紧张关系,或许还有缓和的可能,但冷枫和夏德长之间的对立,是原则性分歧,是派系的对立,估计冷枫不会谦让夏德长半分!
“夏部长怎么说?”关允站在老宅子门前,一手扶着老宅子斑驳的黑门,一手叉腰。
“姨父说,调你到市委担任市委一秘,冷枫肯定反对并加以阻挠。如果蒋书记真想重用你,那么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调走冷枫,不管是把冷枫调回黄梁市还是调回省委,总之一句话,冷枫不在孔县就一切好办了。”金一佳没再卖关子,把她所知道的内情和盘托出,“姨父还说,他还可以在省里活动活动,如果黄梁市委同意,也可以调冷枫回省委,正好省委办公厅有一个副主任要退了,他可以提名冷枫。”
关允久久无语,脑中波涛翻滚,说不出来是愤怒还是悲伤,夏德长此举,表面上看是为蒋雪松调他担任秘书着想,实际上是一手断他后路的釜底抽薪之计。将冷枫调到省委,又是一个省委办公厅副主任的副职,虽然夏德长似乎还大方地要提升冷枫为副厅级,实际上是想扼杀冷枫在孔县蒸蒸日上的势头。
而且夏德长想调冷枫回省委,也未必就是真心为蒋雪松着想,极有可能和他在省委的困境有关。想拿冷枫的调动当交换条件,来助他在省委打开局面。
关允心中冷冷一笑,他太了解夏德长了,夏德长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从来都是自己利益优先。如果蒋雪松听从了他的建议着手安排调冷枫回省委,不用怀疑的是,一旦冷枫被调回省委,夏德长就会千方百计再劝说蒋雪松打消任用他担任秘书的想法。如此一来,失去了冷枫为靠山的关允,就基本上困死在孔县了。
冷枫如果调往黄梁市还好一些,对孔县还有一定的影响力,如果回省委,基本上对孔县的局势鞭长莫及,没有任何发言权了。
而冷枫回到省委,在夏德长的眼皮底下,夏德长估计就又有筹码在手了,或许可以借助冷枫当成他在省委打开局面的筹码,只可惜……关允不无嘲讽地想,夏德长打错算盘了,他以为凭借他的实力就可以摆布冷枫?没门!
别说夏德长的想法不可能实现,就算真将冷枫调回了省委,恐怕他最后也会后悔。冷枫可不是任由别人摆弄的角色,冷枫的厉害,夏德长应该还没有亲身体会过,否则,他也不会敢打冷枫的主意。
不过关允也推测,怕是夏德长的提议,蒋雪松不会采纳。作为执掌一市的市委书记,蒋雪松轻易不会露出底牌,哪怕对方是他的同窗。
果然,金一佳又说:“不过,蒋雪松的回答很有意思,他说调你担任秘书的事情只是有人在乱传,他还没有做出决定。”
关允无声地笑了,蒋雪松也是妙人,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化解了夏德长的触手。由此可见,蒋雪松也不想自己在黄梁市的布局受到干扰,哪怕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也不行。能做到市委书记的人,谁不是顶尖高手?而且以蒋雪松的年纪和级别,迈入副部级只是早晚的问题。
“这么说,夏部长听了蒋书记的话后,肯定很开心了?”关允调侃问道。
“你可真坏,姨父能开心才怪,他的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不过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起了别的事情。”金一佳朝手心呵了呵气,又捂了捂了耳朵,“怎么样,我对你不错吧?大老远跑来专门告诉你千金难买的消息,你怎么谢我?”
金一佳说得对,她透露的消息看似寻常,其实包含了许多丰富的信息,说是千金难买一点儿也不夸张。如果不是金一佳打入内部,关允怎么也不可能知道蒋雪松和夏德长之间交情究竟有多深厚,以及夏德长对蒋雪松的影响力有多大。
“我是得好好谢谢你。”关允哈哈一笑,伸手将金一佳的双手捧在手心,“来,替你暖暖手。”
关允没有多想,真的是想替她暖手,金一佳却多想了,一下就红了脸,用力抽回双手:“要你暖?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温琳粲然一笑,将双手塞到了关允的双手之中:“帮我暖暖,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我男朋友,先暖和了再说。”
“吱”的一声,老容头打开了门,乐呵呵地说道:“在门口吵了半天也不进来,等我请你们是不是?炉子的火都旺了,肉也炖上了,就差一瓶老烧酒了。”
“我去买酒。”关允转身要走。
“不用了,小妹一会儿就买回来了。”老容头呵呵一笑,一脸得意,“没想到吧?”
是没想到,关允嘿嘿一笑,他也听说了,最近小妹总和老容头走动,想想让小妹替他在老容头面前尽尽孝心,也是好事。没想到今天的聚会,小妹反倒捷足先登了。
院子里打扫得十分干净,没有一片落叶,地方虽然小,却布置得很有生活气息。石榴树现在已经只剩下枝条,只等来年春暖时再花开了。院子的东边有一个锅炉,里面正熊熊燃烧着旺盛的炉火,正是关允特意为老容头改造的土暖气。
在此时的县城,大部分人家还是只靠蜂窝煤炉取暖,关允却不惜花费重金为老容头装上了土暖气。平丘山的旅游开发让关允的腰包鼓了起来,虽然现钱没多少,但明显手头宽裕了许多。而如果从长远看,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富翁了。也是关允体恤老容头年纪大了,不想让老人家冬天受冻。
老容头倒会节省,动手改造了土暖气,在取暖之余,还成了他做饭的火源,原本的厨房反倒被他弃之不用了。此时炉火正旺,房间内温暖如春,而多余的火力正将两口锅烧得热气直冒,沽沽直响,香气四溢。
在寒冷的冬天,最美好的声音莫过于滚开的热水冲击锅盖的声音。关允顿时胃口大开,一进房间发现正中的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几样小菜和筷子,不由好奇道:“老容头,你又神机妙算,知道今天有客人要来?”
“你真当我是神仙了?你见过吃肉喝酒的神仙?”老容头心情不错,哈哈一笑,拿起筷子打了关允的头一下,“小妹告诉我说孔县有贵客来了,我就想,你既然知道我刚打了一只野兔钓了几条鱼,肯定会来蹭饭……”
金一佳上次见到老容头时,对他视而不见,这一次却大不相同,也不知道她联想到了什么,悄悄打量了老容头几眼,忽然就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容伯伯好。”
“金丫头好。”老容头笑眯眯地也打量了金一佳几眼,笑道,“一佳的面相长得好,财运旺,桃花运也好,还旺夫。一佳,京城三家金,你是哪一家?”
关允可是吃惊不小,他认识老容头一年多了,从来没有听老容头主动说过自己的来历。虽然老容头的口音是带有京味的普通话,但他从不承认他来自京城,也不说他是哪里人氏。
上次见金一佳,老容头点评她是命犯桃花,除非遇到好男人才行,现在却又说她旺夫,言外之意难道是说她遇到好男人了?而且问她是京城哪家金,分明是老容头想要透露一些什么。
金一佳一脸惊喜:“容伯伯,您知道京城三家金?您也是京城人吧?我冒昧地问一句,容一水容伯伯是您什么人?”
金一佳竟然对老容头用上了敬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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