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絮飞崖（2 / 2）

那个人方才似乎还在打坐，直到子野到来，直到子野落地的那一刻才朦胧胧睁开双眼，轻勾着嘴角似是噙着一抹微笑。“你来了。”毫无语气，毫无表情。

子野猛得眼眸一缩，一个箭步退到了十米之外，絮花幻化烟霭了四周物影迷离无序，只留下两人相对，就像辽阔的雪原之上空无一物，偏生放大了两人的存在，那十米的距离瞬间变的毫无意义。

“去吧，想了这么久怎么见面了反而害怕了，你娘、、、她也在想你，过去让她好好看看。”紫幽沉在龙珠之内，这句话说的空幽，也说的有头没尾。

子野怯生生站着不动，身体不听使唤的微微打颤，定睛看着眼前的逍遥絮硬是无法承认这个人就是那个自己日日夜夜想见到的娘亲，那个想象中和蔼可亲的娘亲。

子野不动逍遥絮却是动了，微微起身似是散坐起身的一动，却是到了子野的面前，轻轻抚摸着子野的脸颊，亲昵的眼眸却无法使冰冷的脸颊生出任何变化，就是那似笑非笑的嘴角也已经荡然无存。“你这孩子，比我强呢。”子野冷不丁一颤，不知逍遥絮此话何意并没有搭话，只是脸颊的触感冰凉，就像极北冰原深处的那一潭清水一样冰凉，但逍遥絮并没有运功才对。

“不，本来就应该比我强，若不然他那么辛辛苦苦的计划了好几千年又有何用。”逍遥絮呢喃着声音极小，相对于说给子野更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计划了好几千年？”子野微微侧过脸颊，本能的想要躲开那抹冰凉，但又本能的凑了上去。

“也不是，从神墓算起的话，应该是计划了好几万年，不，十几万年，几十万年？谁知道呢，神墓内部事物的演化是需要很长时间的。”“神墓？就是极北冰原深处的那个奇怪的墓穴？”阴阳倒是说过神墓核心什么的，但这和她们有什么关系，计划，这些难道都是那老头计划好的。

逍遥絮微微额首算是默认，亲昵的抚摸着子野的脸颊终于生出了一丝笑意，“你叫冰儿？”“恩。”子野呢喃一语，也不知对方是听清了没有，她不知道逍遥絮是如何知道她叫冰儿的，本能的就想说现在改叫子野了，却是没有说出口。

“怎么起了个这么冷冰冰的名字，就像你我的身世，想忘都忘不掉。”逍遥絮放眼看向天际，看着遮天的飞絮有些惆怅，又似有些追忆。一丝苦笑泛起，“希望你不要失败。”眼神比痛更痛。

“你我的身世、、、”子野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吧，但她问不出口，又压不下欲念。

“你我的身世。”逍遥絮轻声一叹，收回已经望空了的眼眸，拉着子野坐下，却是开始一个漫长的话题，好似这千年的孤寂就是为了等这么一个人，来聊聊，说说。

“你能看出我是什么属性的修者吗？”逍遥絮首先却是一问，好不容易回神的眼眸只是一刻又无光彩，似乎这长久的生命已经耗尽了生机，虽然容颜不老，但已经油尽灯枯。

子野很是认真的大量的一会，坚定的摇了摇头，她看不出。

“我是没有属性的，灵力没有属性特征，也学不会任何属性的功法，只能以寒冰之力入体，和力量同化。”逍遥絮随手抓住一束絮花，看着不动，不知道是走神还是在发呆，“絮花很美，我小时候一直很喜欢，所以老祖就给了我一片花园。”在次沉默，似乎意识到自己跑题了，“絮花看着也没有属性，但它实际上是属寒性的，就像你出生后寄居的那潭寒水一样寒。只不过需要积累罢了，这一千年我一直在这，就是为了早一点达到玄寒之态，然后等你到来。”“你是不是感觉我的手很凉？”子野兀自点了下头，皱着秀眉有些不解，“为何是寒冰之力？”如果能够同化，那无属性的身体应该可以任何一种力量同化。

“是什么力量有区别吗，无论是哪一种力量到达极致，我都已经不是人了。你知不知道神墓为何要建在极北冰原深处？因为那里离神界最近，据说这个世界是老祖内化而成，老祖是神界的人，是在神界坐化，他坐化产生了这个世界，也许自成一界，也许就在神界之内，只不过没有和神界的连接通道罢了。”“极北大概就是当初老祖的坐化之地，天下两界大小不一，却在极北之地上下连为一体，那里应该就是老祖当初的坐化之地，多多少少可以获得一丝神界的气息，所以才酿出了一片花海。”“花海内有一座首阳山，老祖就一直住在那里，本体从未离开过。在首阳山，天首阁后面的树林里有一座孤坟，是我娘的，你过几日去了记着替我去看看。”隐忍的闪过一丝泪光，她已经好久没去过首阳山了，久到自己都忘了有多久。

子野忽然想问什么，抬眼看见逍遥絮的泪光即刻停下了，那丝伤心看着很淡，但子野知道玄水是流不出泪的，如果逍遥絮真的已经是玄寒之态、、、逍遥絮并没有注意到子野的变化，继续说道：“我是老祖的第一个实验体，用来打通神界的实验体，而你是第二个，如果这次你失败的话，就不会死，老祖会给你找一个合适的人选，让你们孕育出后代，便是第三个实验体。那个人应该是修魔的，你已经有了仙、妖两族血脉，在有魔族血脉之后，第三个实验体一定能够成功。”“如果你这次成功，进入到通神虚境，那便是不生便死，虽然老祖一直对我很好，但娘亲还是希望你能活，终归老祖一直对我够狠。”逍遥絮终于显出一丝激动，转瞬即逝。

“要怎么才能活？”子野终于还是问了，子野不忍打断逍遥絮，但也不想看她难过，那一句‘够狠’逍遥絮的两行清泪旋即划过脸颊坠落，她对老祖的情很深，毕竟是老祖陪着她长大的。

“打败老祖。以你的实力，赢的几率为零。”啥！子野目瞪口呆的看着逍遥絮求解释，逍遥絮知道的极多，也许她能够知道有什么偷巧之道，但几率为零又怎么让自己活。

谁知逍遥絮并不在乎这些，接着讲起了她的故事，“你知道你又一个舅舅，其实他本可以有更多的兄弟姐妹的，但老祖制造了我，用这里的絮花制造了我，种在了娘亲的体内，从此娘亲住到了首阳山，一直到我出生，一直到她坠落。所以首阳山有了一座坟，这个世界的圣地有了一座阴冢，也只能有一座。”“我是花，借了娘亲的生命力便成了人，他们大多是不承认我这个人的、、、老祖说，以无属性之躯借助神界之力，可以蕴生伪神体，一种和他现在的状况很像的身体。”“天灵之体！我们不一样吗？”子野听的认真，不断思索，却没有半点惊讶害怕。

逍遥絮忽然笑了，柔和的看着子野，恍惚间有了一种母亲的感觉，“傻孩子，我们怎么可能会一样呢。你们也不一样的，老祖是神，不管变成什么样也是神，而你不过是具有各种属性力量的人，神力一化为散而出此间各种力量，你掌握了十一种主要力量却并不是此间的全部，也未必就能将其合二为一，重新化为神力。”“那岂不是没有人可以成神了？”“不，神界也是老祖开辟的，此间不同于神界却由神界而生，两界不同却也共通，老祖开辟通神之路并不是只为了自己回去，也是要将此间的修者带出去。”“此间众人，在有天资也不过掌握几种力量罢了，如何成神？”“老祖自然有老祖的办法，你不必问也不必想，只要到时候好好活着。他想送上去的是强者，却并不一定他自己，毕竟老祖已经老了。”“冰儿，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好好保重，再见。”永不再见。

子野猛的一愣，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中逍遥絮的手已经不凉了，甚至还有一丝暖意。丹田内的幽儿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进化之态，眼前的逍遥絮随着最后一丝灵力的耗尽一点点变的虚幻，一点点化为空无。整个絮飞崖的花动了，摇曳间闪着耀眼的白光放大，将子野遮盖，整个汇入到子野的体内消失不见。

子野眼前一晃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七日之后，眼前不变的絮飞崖，不变的飞花飘寒絮，梦好梦永恒。只是眼前的逍遥絮没了，和自己说了那么多话的逍遥絮没了，而自己连个准备都没有，连句思念都没有机会说，她知不知道自己是有好多话想说的，只听着她讲，自己连那些话要不要说一个纠结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永远不必说了。

子野暗笑，一个大大的嘲讽笑了自己不长不短的一生，她记得当初在极北冰原的时候就说过要去找爹娘，为了找爹娘八岁开始东奔西跑，为了找爹娘一步步按照那个人的计划去了龙界古龙渊，来了仙界絮飞崖，然后将他们杀死。

不过不管怎样，他们都到了自己的体内，不管以什么方式，现在终于一家三口聚在一起了，也永远不用再分开了。只是从一开始她就没有选择，也别无选择。

只是当初小狐狸说，爹娘是用来照顾自己的，是用来耍宝撒娇的，当初、、、当初紫幽说过自己水灵体提升的方法在仙界，当初紫幽让自己在上古墓地找一枚妖丹提升水灵体，当初那枚妖丹让小狐狸抢走了、、、忽然一道杀念闪过，但已经没有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