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独角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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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摸索过口袋,从那黑色的长方形烟盒里抽出一支IceBlast,指尖微微用力捏爆烟口里的薄荷珠,将细长卷烟举至唇边,手中的Cartier一瞬燃起三重火焰的幽蓝,妖冶火光乍现在眸底深处,点亮他眉宇间的所有蹙痕。

淡淡的烟草味道随之蔓延出丝浅青烟,他狠狠吸入一口,沁凉的浓郁薄荷味侵入鼻腔,尖锐的凉意几乎能够令人呛咳不止,可宋牧然却似无所觉,只觉这感觉还不够,深锁的眉头似压抑着所有阴霾,鸿湾的眉心忘川,只迫他再次疲惫闭上双眼。双手自然伸展在身体两侧,宋牧然搭上身后廊壁旁的长长金属扶梁,左手掌心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那枚Cartier,右手食指并中指散漫夹着烟身的动作,有着说不出的颓靡迷人。

宋牧然忽而想起,在电视荧幕上最后一次看到她。

是一部几个月前就录制好的访谈节目——那个女人一如记忆里的明丽恣意,藕粉色鱼尾短裙,搭配一件简约至极的白色编花毛衣,染成金棕色的微卷齐肩短发,将她整个人都衬的曜曜逼人。

有人说,她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变化,竟然美出新高度。

他承认这话不假。

怔然盯着荧幕里的那道倩丽身影——施梓禾低眉淡笑,右耳边自然垂落下的几缕碎发,被她柔软的指尖抚在耳后挽出恰到好处的弧度,眉眼间的浅层笑痕。在听到主持人对她由衷的赞美时,不由带着几分谦逊的感激,渐渐酿化成酥软的和风笑意。宋牧然从来都知道,这个女人,天生优雅。

只是他自己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涩然唏嘘,竟是愈演愈烈成几乎难忍的挫败难堪,犹如被困住的凶猛斗兽,嘶嘶叫嚣在宋牧然的脑海里,极快抄起手边的一整瓶伏特加,猛然朝口中灌去。不管胃宇里的极端脆弱,辛辣呛鼻的火辣酒液烧灼着宋牧然喉管里的方寸之地,涩苦热辣的几乎可以呛出眼泪来的劲烈酒液似乎也将他心里那份烧灼到极致的妒火一并勾了出来。许是真的饮的太急,宋牧然忍不住呛咳出声,唇边下巴沾染着渍渍酒液,顺着脖颈染上他来不及换下的黑色丝质衬衣,大片深色的酒渍沾染在宋牧然衣领边缘——他何曾这般颓丧模样,可哪一次他最狼狈的时候,不全是为她?

“那么休息的这段时间里,会包括打算要谈恋爱结婚吗?”

主持人吐出扎眼的一句问话,竟一瞬将看着节目的宋牧然所有负面情绪波动到极致,手中大力将酒瓶掷掼出去,应声而碎的片片碎裂心绪里,只飘来她平静淡然的一句:

“结婚不是计划来的,缘分到了自然一切都会有的。”

很好,她到底是没有残忍到如斯地步。

施梓禾永远也不会知道,宋牧然为了看到这场直播她做客的访谈节目,曾走过三天漫长飞人的旅程,助理问他有必要把原本七天的行程压缩成短短的三天吗?为什么一定要在三十号的时候到封州市?

宋牧然却只回一句:你照我说的做便好。

他想,今晚过后,他一定是需要一个很长的假期。

这个假期,要漫长到足以让施梓禾全心全意的喜欢上自己。

他却只回一句:你照我说的做就好。

他想,今晚过后,他一定是需要一个很长的假期。

这个假期,要漫长到足以让施梓禾全心全意的喜欢上自己。

“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宋牧然点烟的动作毫不意外的因为女人这句话而陡然僵住,猛然抬头,望见的只有她一掠而过的平静面容,来不及思考她话语里的意思,摄像机视角便迅速转移开去,全场震惊的吸气声随即接踵而至,哗然、窃语、不可置信饶是主持人这般见惯大场面的睿智女人竟也不免有一瞬的慌乱,没想到这次的嘉宾会这么随意又自然的在这档节目上公布了自己的恋情。

宋牧然无法理解他到底听到了什么,更无法知道,荧幕里的那个女人,如何笑得平静淡然。

他猜想自己大概是醉了,否则,怎会从她口中,竟听到她在确认自己的恋情?

“直到不久前,我们才发现对方是那个对的人我们适合对方,那么在一起,就是最好的选择。”

指尖猩红的火焰幽幽燃起,宋牧然狠狠吸入一口,任烟雾久久憋闷在胸腔里,浓郁的尼古丁味道略过宋牧然的每一寸思绪,他忽而很想笑出声,而事实是,他也确是那般做了。

宋牧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笑什么,他只是忽而明白,和上天开的玩笑比起来,施梓禾的玩笑似乎来得更狠一些。这一刻,他终于是怨恨起了她。

她缓缓笑开的模样,是他所熟悉的温暖和煦,端庄优雅里的从容不迫。

至此,却让他要心死。

指尖的烟火没有断过,宋牧然麻木的一根接一根的抽下来。客厅里连灯也未开,黑暗静谧的空间里,只余对面电视机上幽暗微弱的冰冷光影。怀旧剧场静默的接替下猛然中断的访谈节目。叫不出名字的黑白影片,年代久远的超乎想象,宋牧然并没有看下去的欲望。颓然陷在沙发座椅里的身影,只是沉默着堆砌起玻璃烟缸里的寸寸死寂

“少抽点吧。”

宋牧然准备点起第三根Marlboro的时候,想不到手里夹着的香烟竟一瞬被来人抽走,同时打断的还有他回忆里有关那个女人的全部片段。

指尖颓然僵硬了动作,眯眼看向来人的时候,宋牧然竟仿佛早已猜到,眸里没什么诧异情绪,只是于唇边扯起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好似也没打算在意对方的劝告,随意伸手从烟盒里抖出第四根烟。

来人是之前有过合作的导演蒋长轩。火星迸射的一瞬,蒋长轩竟也不再劝阻,不过是无奈摇着头将自己从宋牧然手里抢来的烟,也顺着打火机里还未燃灭的幽蓝火焰,默默点燃。

他学着宋牧然的样子,吸进第一口的时候,强烈刺激的味道直窜鼻腔,一瞬蒋长轩便想破口大骂一声,只是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被这浓郁劲霸的薄荷味道直噎得呛咳不止。

宋牧然幽幽吐出一口烟圈,透过凉薄烟雾,看着老朋友憋得满脸通红的狼狈模样,却只是笑着说道:“别受罪了,熄了吧。”

“啧,看不起我啊。”蒋长轩话虽这么说着,可手里的烟却还是认命的熄了去,说道:“咳咳我说牧然,咳你没必要拿生命抽烟吧?就这烟劲儿?你那方面还能行吗?小心以后生不出孩子,以后老婆找别人,你就自己蹲墙角哭吧。”

“我不是有豆豆吗?”宋牧然似乎毫不在意对方的插科打诨,只笑着斜睨了旁边人一眼。

“少来!那是我亲生儿子,你想都别想。”

“哦,那我现在打电话问问豆豆,他跟我亲,还是跟你更亲?”

“喂喂喂!你这就没劲了啊。”蒋长轩难得见着他这般没个正型的模样,想起自家儿子在他临出门前死活黏着要来见他干爸的模样,他就隐隐头痛:“说真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没打算呢?”

似乎没料到对方会一瞬间口气正正经经的问他这种问题,又或许宋牧然根本还从没想过,半只烟的时间里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直到手中只剩下燃尽的烟蒂,宋牧然才似乎有了答案,缓缓开口说道:“这种事,还是随缘吧。”

“什么叫随缘?”蒋长轩听着宋牧然仿似事不关己的话语,就莫名皱起了眉头,说道:“你一直这么忙,可你是不是也得好好考虑考虑了?你家老爷子早就想抱你给他添的孙子了,你的年纪可都不小了,事业心要还这么重可不是个事儿。”

蒋长轩大概不知道宋牧然忽然沉默的理由,他也搞不懂这宋牧然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听说宋牧然在一心一意追圈里的一个作曲人,追了有四五年了,他不是不诧异的,毕竟若成情人,早就成了,何必等到今天?

可是他了解宋牧然。

这个人认定的事情,他从不后悔。

是以,他们这群好友,只有力挺的祝福。

眼看自己该说的话已经带到,蒋长轩便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语意间刻意带了几分轻快:“我该说的可都说了,你好好想想吧。走了,回去陪我家豆豆了。”

宋牧然看着蒋长轩离去的背影,情绪里竟没被他的劝说触动半分。

他不是不成家。

只是,他终归自私。

手指下意识摩挲过烟盒上的细微纹路。

「Marlboro」。

宋牧然至今都还记得关于这个品牌的那则故事。

「Manalwaysrememberlovebecauseofromanceover.」

他还记得,那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她笑的格外暖融,扬着手里空掉的烟盒,告诉他这句话的意义,她说:“男人只因浪漫而铭记爱情。这种烟,应该是想念最爱的人的时候才来抽的,你怎么却像个老烟枪似的,这么暴殄天物这个烟背后的故事,这样真的好吗?”

宋牧然还记得自己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改了吸烟的习惯,这个牌子竟是再不常碰。

只是他最想念的人,并没有像故事中说的那样,最后却是连这样一盒香烟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残忍抽掉了所有回忆过往的机会。

【宁思槐站在火车站旁,远处是苍绿的树林,镜头定格在火车穿过树林的画面,阳光透过树隙落下斑驳光影,眉骨的阴影落在眼睫。

右腿上的抓痕此刻一点都不痛,可就是这些抓痕,使得病毒迅速得蔓延到苏子君的全身。她感觉又冷又热,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宁思槐就在苏子君的身边,握着她的手,那样的紧。

苏子君想,怎么办,她把事情搞砸了啊。

“思槐,吻我。”

宁思槐小心翼翼的将脸凑近,眼泪嗒嗒的落在苏子君的脸上。

苏子君感受着宁思槐糟糕透顶的吻技,然后一边将手里的军刀塞进他的手中。宁思槐的身上有枪,可是此刻子弹宝贵,而枪声可能会引来麻烦。他的力气不够,一直用不好匕首,真担心以后他要怎么办。

宁思槐触碰到匕首的手明显得一僵,可是并没有结束这个吻——他倔强地吻着苏子君,就好像这个吻不结束,她的生命就不会结束。

要让他来结束这一切,对他来说可真残酷。可是别无选择。待会儿保护着他的“苏子君”会永远地陷入沉睡,而在此醒来的她,将不再是她。宁思槐需要在苏子君再次醒来之前,从眼球刺入,毁掉她的大脑。

又热又冷的感觉越发强烈。苏子君一把推开宁思槐,口鼻涌出大量的血液。

“子君……!子君!”

苏子君的口鼻血液不停的喷涌,这是病毒发作前的征兆。

我爱你,宁思槐。

答应我,思槐。

无论如何,坚持到最后。

活下去。

六月二十八号,《黎明前的秘密》暑期档正式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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