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两个死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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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了了吃了一惊:“你嫂嫂又许你出来了?”

瓣儿笑着含糊应了一声,随即道:“我也不信封伯伯会是凶手,不过勘查董伯伯死因,得请姚禾来才好。我已经写了封短信,乙哥被哥哥派去办事,得另找个人去给姚禾送信。”

她们拐到正街,瓣儿见旁边茶坊门口有个矮瘦的男孩,知道他也替人送信,就拿了十文钱,把信交给那男孩,交代了几句,那男孩撒腿往南边跑去了。

瓣儿和池了了租了驴,一起赶到了董谦家。门外仍有两个弓手把守,不许她们进去,说尸首还要复检。瓣儿和池了了只得在大门外等着。一扭头,见墙根蹲着个老汉,埋着头,缩成一团。仔细一看,是董家的老仆人吴泗。

瓣儿忙走过去,蹲在吴泗身边,轻唤了两声,吴泗却没听见,瓣儿这才想起他耳朵背,便轻轻拍了拍,大声唤道:“吴老伯!”吴泗这才抬起头,眼窝深陷,两眼通红,乌黯着脸十分憔悴。

瓣儿大声问道:“吴老伯,昨晚出事时你在不在一旁?”

吴泗先摇了摇头,随即又忙点着头,哑着嗓子嚷道:“我瞧见了,就是那个鼓儿封!”

瓣儿忙又问:“你看到他动手了?”

吴泗怔了一下,才道:“昨晚家里没有外人,只有他。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钻进来的。”

“你没看到他动手?”

吴泗不情愿地点了下头,又道:“昨晚服侍老相公吃过饭,我就回自己屋里去了,后来去堂屋看他,就见那个鼓儿封站在堂屋里,老相公躺在他脚边。”

瓣儿回头对池了了说:“吴老伯并没看到封伯动手。这中间一定有误会,不过封伯为何会招认自己是凶手?”

“我去狱里看他,他说话的样子很怪——”池了了忽然望向路那头,“姚禾来了。”

姚禾背着木箱和一个公人打扮的中年人一起走了过来,见到她们,笑着招呼:“赵姑娘,池姑娘。”

瓣儿站起身问道:“你收到我的信了?”

“信?没有。我去府里候差,听说了董伯父的案子,就去申领了复检的差事。你们等一等,复检完就可以进去了。”

姚禾和那个公人进了院子,瓣儿低头见吴泗伤心委顿的模样,便又蹲下去,在他耳边大声道:“吴老伯,范楼的案子我们已经查出来了,你家老相公并没有说胡话,范楼那具死尸并不是董谦。”

吴泗猛地抬起头,惊问道:“真的?小相公还活着?”

瓣儿还没来得及解释,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吵嚷起来:“让我进去,父亲!父亲!”

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男子哭喊着要往院里冲,被两个弓手死死拦住。吴泗在一旁颤着声音叫了句:“小相公?!”随即慌忙从墙根爬起来,伸着双臂向那年轻男子快步赶过去。那年轻男子扭头看到,流着泪迎过来,抓住吴泗双臂,哭道:“吴叔,我父亲究竟出了什么事?”

瓣儿惊望向池了了,池了了点点头,轻声道:“他就是董谦。”

吴泗也哭起来:“是我的不是,没看好家,没防备那老贼,他杀了老相公……”

吴泗说着就要跪下来,董谦忙伸手拉住,两人一起哭起来。

过了一阵,姚禾和那个公人走了出来,那公人说了声“家人可以进去了”,随即带着两个弓手走了。董谦立即哭着奔了进去,吴泗也赶忙跟了进去。

姚禾走到瓣儿和池了了近旁:“封伯的口供和董老伯的死因有些对不上。你们随我进来看——”

三人一起走了进去,堂屋中传来董谦号啕痛哭声:“父亲,孩儿不孝!孩儿不孝!”董谦跪伏在董修章的尸首旁,不住痛哭自责,吴泗也跪在一边呜咽,看着让人心酸。

姚禾将瓣儿和池了了唤到院子另一边,低声道:“董老伯是因后脑磕伤,流血而亡。封伯口供上说,他和董伯伯在堂屋中发生口角,一把推倒了董老伯。但堂屋中并没有找到磕伤处,有血滴从堂屋一直延伸到后院一只大缸边,缸沿上有一处血迹,董老伯应该是在那里磕伤的,而后才走到堂屋中摔倒在地。”

池了了忙道:“封伯在说谎?他为什么要说谎?他并不认识董老伯,昨晚受老友托付来还钱,才第一次来董家。”

姚禾道:“我看初检验状上,后院还有扇门,昨晚并没有闩上。恐怕凶手另有其人,那人在后院推倒了董老伯,从后门逃走。”

池了了更加吃惊:“那会是什么人?封伯为何要替他顶罪?”

这时,大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是曹喜。

赵不尤和墨儿、乙哥忙出门去寻刘小肘。

刘小肘一向在东水门内外、汴河两岸走卖,他们先赶到汴河岸边,向人打问,有个说刘小肘刚刚经过这里,往北岸去了。三人忙上了虹桥,向两头张望,乙哥眼尖,远远看见刘小肘在汴河北街东头。他腿脚快,飞一般下了桥向那边跑去。赵不尤和墨儿忙跟了过去,等走近时,见乙哥和刘小肘已经扭打着滚倒在地上,刘小肘筐子里的干果撒得满地都是。

赵不尤忙大声喝住,墨儿过去将两人分开拉起。乙哥仍不罢休,不住嚷着:“敢坏你小乙爷的事?我把你个小肘子打成鹌鹑腿!”

刘小肘性子敦懦些,想还嘴却半天憋不出话,气哼哼地弯腰抓捡地上的干果。墨儿过去帮他捡拾。

赵不尤等他们捡完后,才问道:“刘兄弟,你把那香袋交给谁了?”

刘小肘瞅了赵不尤一眼,目光随即躲开,低着头不肯答言。

赵不尤又道:“我知道你一向本分勤恳,又孝顺父亲。不过那香袋关系到二十几条性命,你现在不说,等官府的人来了,将你关进牢狱,你父亲就没人照看了。”

刘小肘犹豫了半晌,才低声道:“我拿去交给了孙羊正店的金方大伯。”

“谁让你做这事的?”

刘小肘低下头,又不肯出声。

赵不尤又问了一遍。

刘小肘忽然扑通跪倒,拖着哭腔说:“赵将军,那个人对我和我爹都有大恩,您不要再逼我,我爹若是知道我供出了他,必定不肯再认我这个儿子。我就是死,也不能说出来!”

赵不尤想了想,随即道:“好,没事了,你走吧!”

刘小肘慌忙挑起担子急匆匆走了。

乙哥嚷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赵不尤道:“我知道那人是谁了。”

墨儿道:“龙柳李家茶坊的李泰和?那个栾回就一直寄住在他茶坊里。李泰和是个出了名的善人,经常周济穷困。恐怕也救济过刘小肘。交接香袋的地方之所以选在龙柳卦摊,也是出于近便,只是他为何要做这种事?”

赵不尤道:“去问问他。”

三人原路返回,折向龙柳茶坊。到了那里一问,店里伙计说李泰和不在,进城去了。三人又进了东水门,来到孙羊正店。

店里一个大伯迎上来,笑着招呼:“赵将军,快快请进!”

赵不尤问道:“你店里有个叫金方的可在?”

“金方?刚刚有人来找他,他带着那人去后院自己房里了。那边是后门,穿过去就是——”

赵不尤三人穿过大堂的后门,来到后院,碰到个厨妇一问,金方的屋子在最东角。他们走到那屋门前,门关着。赵不尤抬手敲门,里面没人应答,推了推,门闩着。

乙哥跑到窗边,戳破窗纸,往里觑了觑,忽然怪叫起来:“赵将军,死人!里面两个死人!”

赵不尤一听,忙抬腿一脚蹬开房门,第一眼就见一个酒店大伯打扮的人躺在地上,胸口一片血湿。一旁僵坐着个五十来岁男子,正是李泰和,他背靠床沿,圆瞪着双眼,已经死去。他左胸也有一处伤口,仍在渗血,右手攥着一把短刀,搭在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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