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命门(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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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

楚识夏穿着那条一丝一线价格不菲的雀翎裙,跪坐在棋盘旁。青蓝色的裙子将她柔韧纤细的腰线掐得恰到好处,长发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颈,仿佛饮水的天鹅。

棋盘上黑白错落。

皇帝抓起两枚棋子扔到棋盘上,兴致缺缺道:“不下了。”

楚识夏微微一笑,掩不住的得意。

“你这小丫头,谁跟朕下棋不是战战兢兢拿捏分寸,输赢都有度量。”皇帝看见她的笑容,又恼又好笑地一指她,“你偏偏毫不留情,杀得朕片甲不留。”

“陛下富有四海,何愁一局棋的输赢。”楚识夏振振有词,“何况臣的棋艺尚未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连陛下都能蒙骗过去。”

楚识夏露出狡黠的笑容,“能输棋给陛下的人很多,但能赢陛下棋的人可不多。臣经此一役,又多了可以吹嘘的资本,倍感荣幸。”

她脆生生地说:“多谢陛下。”

皇帝彻底被她气笑了,点点她的鼻子不说话。

半晌,皇帝说:“那日看你纵马杀贼、八面威风的样子,朕还以为你长大了。没想到还是这个孩子脾气。”

楚识夏嘿嘿地笑着,不欲多说。

“朕赏了许多人,唯独你的赏赐迟迟没有赐下来,你心中可有怨愤?”

楚识夏心知肚明。

她来帝都是当人质的,皇帝要用她,却又不敢太用她。楚家是边关重臣,有钱、有兵、有名望,朝中不知多少人盯着楚家,所以万万没有她在帝都仍然步步高升、官运亨通的道理。

此谓制衡。

“臣有什么好怨愤的。”楚识夏一粒粒地捡着棋子,漫不经心地说,“臣已经好几天没去羽林卫操练那帮少爷啦,在家里躺着就有俸禄可以拿,别提多舒坦。”

皇帝一肚子阴谋算计被她插科打诨搅了个稀碎,没好气地用书卷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胸无大志。”

楚识夏真假难辨地恭维道:“天塌下来,有陛下撑着,臣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干什么?”

楚识夏三言两语把皇帝哄得眉开眼笑,一片其乐融融。

“你曾与朕提议改革军制,你记得吗?”

楚识夏不动声色地收好棋子,“臣记得。”

当时皇帝告诉她,此事事关重大,牵扯颇深,不要再提。但二皇子的谋逆就像一记耳光,抽得皇帝五迷三道、找不着北。他意识到,掌握在世家手中的军队就像横在他脖子上的刀。

“朕现在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皇帝吐出一口气,悠悠道,“朕已命内阁起草改革军制之案,策论还未写出来,反对声已是沸反盈天。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楚识夏退后两步,深深地跪伏在地,“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

太学。

白子澈不比其余皇子,没人管没人问,读的书除了画册就是佛经,跟太学里教导的君子之道、治国之策相去甚远。他头一天走进这里,就撞上了白煜冷厉的眼神。

“见过三哥。”白子澈侧退一步,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我知道你在宫变那日救了母后,暂且就不计较你在父皇面前献殷勤的事。”白煜冷冷地说,“但你若在画院里招惹是非,我也不会放过你。”

白熠造反的时候口口声声都是白煜害得他双腿残缺,皇帝坐视不理,无数宫人、内侍和羽林卫都听见了。皇帝一连许多天,对白煜没个好脸色。

也不知道是谁惹的是非比较多。

白子澈垂下眼帘,道:“谨记三哥教诲。”

白煜哼了一声,大步走进太学。

小宫女吹云忍不住抱怨道:“三殿下简直……”

“慎言。”白子澈打断她,“我们进去吧。”

书塾里的少爷小姐们打着哈欠,三三两两地聊着无关紧要的闲话。白子澈坐在自己的书案前,慢慢地整理笔墨纸砚,一言不发,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讲台上的铃铛忽然被人摇响,含着几分笑意的声音道:“诸位安静,杨先生今日告病,由在下为诸位代这一堂课。”

白子澈难掩惊讶地抬头。

裴璋。

裴璋穿着一身青衫,手上拈着把折扇,翻阅书卷的样子颇有几分落拓书生的模样。他似是不经意地一抬眼,不露痕迹地对着白子澈笑笑。

——

秋叶山居。

楚识夏扒了那身严丝合缝的裙子,穿着宽大的白袍躺在美人榻上,赤裸着双脚,坐没坐相。她摇晃着一杯茶,漫不经心地扫视过朱色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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