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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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松留下的东西很简单,  是一本装在铁皮盒子里的厚厚的手账日记。

        日记里面夹了很多照片,照片以邓璐的单人照为主,余下是一点叶跃、邓璐、周蔓蔓、宋若唯他们几个在一起的照片,  从照片内容看,  多人照也是以邓璐为中心,主要拍她。这些照片的时间跨度很大,几乎涵盖了邓璐从小学至今的漫长时光。

        文字记录的内容跟照片时间跨度差不多,  记录的是阿松自己从小至今的漫长生活。从字迹上可以清晰看见他的字迹从稚嫩变成熟的全过程,  小时候是很工整一板一眼的童稚写法,后来是流畅文雅的书写风格,  只是越往后,  那字迹时不时会显得凌乱、疯狂,尤其是在火灾之前的那一段时间的字迹,像疯子写的。

        叶跃窝在李越泊怀里跟他一起看。

        阿松的日记有一种力透纸背的真实。叶跃和李越泊看得很认真,带着对逝者的尊重。

        日记很厚,  是一本细节丰满的自传,  他们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看完后,  总结起来就是阿松六岁时在学校体检被检查出得了一种罕见病,  这种病如果不治,  他后期会变得非常极端和疯狂,  会疯掉。

        当然一个人是否会疯掉对社会而言并不重要,  但他得的是一种可以载入医学史册的罕见病,  所以幸运地得到了救治——官方机构专门派人来治疗的,不收钱。

        治疗是秘密进行的,从他六岁时开始一直贯穿完了他整个青春时期。治疗进行了几年后,  负责给阿松治疗的人又问了他愿不愿意参与匹配实验,  说他刚好符合实验要求。

        阿松愿意,  因为参与了这个实验,他就能跟邓璐匹配。阿松是个omega,并且他一直悄悄喜欢邓璐。日记中也写了他生起这种喜欢的原因——源自某次邓璐幼时顺手对他的帮助。

        阿松性格内向,从日记描述的内容也看得出他爸妈喜欢精神虐待,故而阿松把邓璐不经意的善举当做了救赎的光,心生迷恋。

        可能有他生病的原因,日记里流露出来的阿松这种对邓璐的迷恋非常的……疯狂。

        他在日记里写婚宴上他倒那盘菜时他可太开心了,谁叫邓璐一直在跟叶跃说话。日记里保留的合照中,叶跃的脸上也被划了大大的“x”。

        “只不过因为他是顶级omega,邓璐才会喜欢跟他一起玩的”、“邓璐是我的”、“把邓璐给我好不好,只要把邓璐给我,我就乖乖的”……阿松在日记里写。

        组成这些字句的字被写得又大又用力,非常直观清晰地表明写字者写下这些字句时整个人精神状态非常癫狂。

        日记里也写了火灾的原因——来送酸果时碰到了邓璐,阿松忍不住在门口偷偷听,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嫉妒和咒骂叶跃他们。他被告知匹配实验已经成功了,但是邓璐一直没有去匹配登记,而阿松的爸妈却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让他马上去登记。

        所以那天阿松等在门口等到最后邓璐独自一人时给邓璐表白了,可邓璐拒绝了他,非但拒绝,邓璐甚至都不记得小时候那件事。阿松就这样回了项目地,又因为回去太晚耽误了工作,被工头告知明天不用再来了。

        所有事情这么一堆叠,晚上他爸妈照常实施精神虐待时,阿松就动了手。动完手以后阿松又想该怎么办,他就想,叶跃对此也要负很大责任。

        “明明是他们让我把菜倒在叶跃身上的”、“只是因为倒了点菜,我就只能去做临时工”、“如果不是顶级omega,怎么可能这么多人喜欢他”、“如果我不是临时工,邓璐肯定会接受我的”……

        这些字句,写得也非常用力,几乎划穿纸页,而且排版非常混乱,像满墙乱贴的大字报。

        “这些人全都该去死”、“我要把这些肮脏的人全都烧死,烧得干干净净”,阿松在日记中写。

        写到这儿时他似乎恢复了正常思考逻辑,书写也恢复了流畅文雅——我好像疯了,如果有看到这个日记的人,请不要接受匹配实验,你会像我一样疯掉的。

        然后又是硕大混乱的“烧死”、“烧死”。

        “你说他跟阿树交代那些话时,”叶跃合上了日记,抬头问李越泊,“是什么精神状态?”

        这日记前期看起来还有点逻辑,越到后面越混乱,上述信息都是叶跃和李越泊初步整理出来的。

        “清醒状态,”李越泊说,“阿松很像你情绪敏感期的极端版,在清醒和疯狂之间随时分裂和切换。”

        “可是他都能正常参与工作。”叶跃说。

        “临时工。”李越泊回答,“而且很明显是火灾那一晚达到的顶峰,他没有控制住。”

        说到这儿,李越泊把头放在叶跃头上,把那本日记又翻开,食指在“明明是他们让我把菜倒在叶跃身上的”这句上敲了敲。

        “是该想想你在婚宴上经历了什么了。”李越泊说。

        叶跃把身子往后靠,整个人偎进他怀里,掰着指头数了数:“晕车,去房间里休息,开席了吃饭,被蔓蔓的月季花香水味熏到,新郎新娘来敬酒,差点被菜烫到,去你那桌吃饭,牌厅里跟周羽起了点小争执,被邓璐指责没有omega的本能,去房间睡觉等你接我回家……没了。”

        数完他抬头看看李越泊,意思是问他还有没有补充。他仰着头,脸就显得越发小,下巴尖尖的,眼睛清澈如晨露映着光。

        李越泊把他抱起来在自己怀中转个身,又成了岔腿面对面坐怀里的姿势。叶跃脚上的伤还未好全,李越泊抱着他转身的时候比平日更小心些。

        “倒菜这个已知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了,”李越泊再敲了敲日记里那句“明明是他们让我把菜倒在叶跃身上的”,“晕车是临时突发的,后面我们找过元二叔做检查。”

        叶跃点头,他还记得就是做检查那天吃早饭时,他以为李越泊烦他了,才有了后面的暴雨拷问那些事。

        “检查没找到你突然莫名其妙晕车的原因,”李越泊说,“元二叔只猜测了说可能是分化期临近的缘故。”

        “嗯。”叶跃点头应和。

        他应和时神态十分认真,漂亮的大眼睛看人非常专注,因为点头,发旋处两根微翘的头发随动作活泼地晃动,是一种让说话之人觉得非常被尊重的乖巧与可爱。

        不止他,从小就是,邓璐他们给叶跃说话时,叶跃也是这样,李越泊知道叶跃会如此被人喜欢,是因为叶跃自己,不是因为什么顶级omega。

        “李越泊?”见他不说话,叶跃把脸凑到李越泊下巴处喊他。

        可爱死了。

        李越泊顺势低头亲了他一口,接着说:“你晕车后我找章姨给你找了个休息房间,后面你等我接你回家时,你去的也是那个房间。”

        “嗯。”叶跃再度点头。

        “你认床,”李越泊低头看着叶跃的眼睛,“但我那天去接你时你睡得很好。”

        叶跃“嘶”了一声,李越泊伸手给他顺了顺背。

        他懂李越泊的意思,不是说认床就不能睡得很好,毕竟他们最初也没怀疑不是,可是如果倒菜都是有人安排的,那他这个认床但却睡得很好就值得探究起来,还有那莫名的晕车。

        但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毕竟他睡着了,也好好地醒来了。

        “我们来推理下倒菜这行为的目的,”李越泊接着说,“很明显不是真的要伤你。”

        叶跃点头,毕竟如果真的要伤人,倒菜烫不了什么,不如说伤李越泊更确切一点——他要是真被烫了,李越泊指定心疼死。

        “是要你离开那里。”李越泊眨了下眼,“你有状况,我绝不可能放你一个人留在那边。”

        确实,李越泊当场就来带走了他。

        “但是,不让我待在那里是为什么?”叶跃把头靠在李越泊胸膛上,“让我去你那桌听凤泉山项目你选张家还是陈家?”

        “布局这人知道我知道‘原书’?”叶跃支起身子,“故意让我跟过去听?”

        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搞他心态了?

        李越泊沉吟了一下,说不排除此可能,但还有另一种更大的可能——叶跃不能再待在小饭厅。

        “邹三说刺梨不要吃,”李越泊敲了敲手机,“在此之前我们从未听过有什么不能吃的。”

        叶跃点头。

        “也许小饭厅还有你睡觉那个房间,”李越泊接着说,“里面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一个不许我久待,一个需要我久待。”叶跃接过话。

        李越泊“嗯”了一声,说:“江星年不是说越靠近南溪村的植物体内alpha信息素越多。”

        而婚宴那个章家酒楼就在南溪村。

        理清了这些,叶跃又把日记拿了出来,说自己也有发现。说完这句,他伸手指了指日记上“邓璐是我的”、“把邓璐给我好不好,只要把邓璐给我,我就乖乖的”这几句。

        “这好像陈晨的口吻。”叶跃说。

        当初陈晨也是口口声声说李越泊是他的,只要把李越泊给他,他就乖乖的。

        “而且精神状态也很像。”叶跃补充。

        陈晨也是一面癫狂一面又在生日宴上人模人样讲话,整个人分裂得不行。

        “而且都很仇视你。”李越泊接过话。

        叶跃撇了撇嘴,李越泊轻捏了捏他的脸。

        两个人正要再说,门铃响了起来。李越泊把叶跃放在沙发上,去开了门,是宋若唯他们过来了。

        火灾的事考虑到警方还在调查,只浅浅跟他们说了屋内发现了尸体,是谁他们都没提,叶跃问了邓璐一下,知道阿松吗?

        邓璐点头,说那天还收到了阿松的表白,很意外。

        叶跃便没有再提,还是等所有一切呈给警方了以后再说比较合适。

        晚饭过后宋若唯他们还赖着不走,因为是阴天,晚上也黑得很彻底,不见星不见月,天幕像巨大的黑板罩在上方。

        周蔓蔓说这么黑的天不玩“熊瞎子”可惜了,几个人就讨论了起来。

        所谓熊瞎子就是黑夜版的捉迷藏——其中一个人扮熊,先站在屋内数到三十,其余人借机藏好,数完后“熊”在一片漆黑中去摸人,光摸到人还不算,还必须准确说出自己摸到的人是谁,如果说得不对,这个被他抓到的人就会出声反驳,然后另外寻其他地方藏起来,“熊”抓到一个人后,那个人就会成为新的“熊”,游戏继续。

        当然考虑到大家性别的差异,“熊”是只准摸脸的,头发都不准摸。

        这是他们儿时喜欢玩的游戏之一。

        知道朋友们这是借着游戏在故意放松彼此心情,所以尽管脚伤还没好,叶跃也表示可以玩。

        李越泊难得犯傻说那他抱着叶跃去藏身,被众人吐槽说那一摸到两个人都不用猜就知道是你们。

        最后是李越泊去当了熊,因为他五官轮廓太明显,是人都能猜出来。其实这个理由很蹩脚,他们几个哪个不是大眼睛高鼻梁,真放黑暗中纯靠手摸,不是那么容易分辨。只是叶跃在时,宋若唯他们胆儿就很肥,老喜欢撺掇着李越泊做一些跟他平日画风相差的事。

        见叶跃想玩,李越泊好脾气地退出了客厅,叶跃帮他在眼睛上蒙上了布条——顶级alpha夜视能力太好,即便屋内没开灯,屋外也一片漆黑,但大家也觉得该给李越泊蒙上眼睛。客厅门一关,李越泊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1、2……”

        屋内已经关了灯了,几个人黑暗中的小老鼠一样满屋子乱窜,都在找适合的躲避场所。叶跃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忙,自己单腿蹦跶着藏进了柜子里。

        客厅里有好几个装饰柜,计划是要放他和李越泊的书的,但他们来的时间少,所以这些柜肚里还是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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