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漫漫追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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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元把调转单传给接收单位时已经接近六点,等她到停车场一看,早已经没有了丁放的车。淮元觉得奇怪,丁放如果有急事离开了,一般都会告知一声的。她正准备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突然见眼前不远处的阴影里站着个人,她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惊呼了一声,只是声音很快被她给捂了回去。

“你怎么还没走?”

淮元看着徐子一,现在虽然已经是三月份,但是天气依然不见暖和,徐子一注重穿着,肯定是不会穿显得人臃肿的棉裤的,这会儿他脸被冻得通红,说话时热气不断从口中飘出。

“丁放有事先走了,我想着告诉你一声。”

淮元以为自己幻听了,徐子一居然会因为怕她着急而不顾天寒地冻地在停车场等着她,就为了跟她说一句话?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明明这些事以前都是她做的。

那时候两人刚刚在一起,或许是因为林殊窈出了国的原因,那段时间徐子一的心情特别不好,天天喝得醉醺醺的,有时好几天都找不到人。有一天他的导师有急事找他,几经周折都没联系到人,最后无奈把电话打到了她这里,当时正赶上她的初中同学特意来她的大学找她玩,需要她去接站,为了能找到徐子一,她在他租的房子外面等了三个小时,终于把这尊跟周时哉一伙人出去喝酒的大神给堵到了。处理好了徐子一的事,她再赶去车站时,同学已经买好了回程的票,她连同学的面都没见着,对方就把她拉黑了,直到现在都没联系,其实上初中那会儿,她们两个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每每想起这事,淮元就觉得惋惜,为了徐子一这个人,她失去的东西太多了。

“我知道了。”淮元转身上车,回头见徐子一站在原地没动,不由问,“你还不走?”

徐子一笑了一下:“我今天没开车。”

淮元的单位有些偏远,平时很少有车经过,如果实在有事要走,必须要步行二十分钟才能走到公路上。

徐子一说完朝她挥了下手:“你走吧,开车注意安全。”

淮元一脸厌烦地看着已经朝路口走的徐子一,这个男人真是太造作了,他从来都有本事把她吃得死死的,他明知道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走的。

“上车,我送你。”淮元咬牙切齿地叫住他,想着如果他再假惺惺地拒绝,她一定直接走人。

“好。”

徐子一这人做事的分寸拿捏得十分精确,淮元给了台阶他就顺势而下,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那个愿意包容他的淮元已经不见了。

上了车,他暗自舒了口气,果然还是车里比较暖和。

“你去哪?”淮元问。

“回……公司。”徐子一原本是想说回家的,话都到了嘴边又觉得这个时机是个卖惨的好时机,不应该放过。

淮元没徐子一城府那么深,只当他是工作忙,想了想,道?:“你身上的伤都痊愈了?工作也不要太拼命了。”

“好。”淮元很久没有关心过他,所以这样的话语在徐子一听来十分暖心,他说话时,声线不自觉地轻柔了许多,他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淮元猛地踩了一脚刹车,两人的身子同时前倾。被徐子一这么一提点,淮元才反应过来今天已经是三月二十六号了,可不就是徐子一的生日吗?以往每年她都会在零点准时给徐子一送上生日祝福,但是今年她居然把这事给忘到了脑后。

淮元沉默不语,重新发动车子之际,听徐子一说:“陪我吃顿饭吧,就当是我的生日礼物。”

淮元握着方向盘的手蓦然攥紧,其实让她沉默的事不只是她忘记了今天是徐子一的生日,更是三年前这一天的一周后,徐子一向她求婚了。

“可以吗?”徐子一见淮元没说话,神色有些黯然。

淮元缓缓吐出口气:“好。”

两人上一次坐在一起吃饭还是在徐老爷子大寿那会儿,只是那时候的气氛不算太好。

“最近在忙什么呢?”徐子一一边给淮元倒果汁,一边找着话题。

“准备考证。”淮元道了声谢,接过杯子抿了一口。

徐子一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考证都是在技能鉴定站考,如果他没记错,丁放就是那里的导师,那他们岂不是要朝夕相处好几个月?徐子一心里不舒服起来,尽管现在丁放可能没有心情去招惹淮元。

“你以后的职业规划是什么?”

淮元:“尽量往上走呗。”

她现在跟林殊窈的关系实在太紧张,如果她升职了,她不会找林殊窈麻烦,但反之,如果有一天林殊窈成了她的上级,她的日子一定非常难过。

“现在升职没以前那么容易了。”徐子一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或许你可以听听我的意见?”

徐子一毕竟是公司高层,职场形势他掌握得自然比淮元透彻,什么时机是合适的时机,徐子一一定比她更清楚。

淮元看了一眼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毫无所图,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的徐子一:“不谈感情?”

徐子一咬牙,不谈感情谈什么?他之所以如此大费周折地要把她绑在自己身边,要谈的当然是感情,不然他有那闲工夫去带一个女人升职?但这话他不敢说,这会儿徐子一只能微笑:“我自然会尽我的所能去帮你。”

有徐子一在,淮元知道自己升职一事现在是事半功倍了,但是这不代表她就可以浑水摸鱼,该有的实力还是要有,这样工作起来她也有底气。当你多掌握了一项本领,你就可以少开一次口求人。

隔天是周六,周时哉大清早给徐子一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去参考下婚礼现场的布置。他和百里皎月暂定下半年结婚,现在有些事也该忙一忙了,而徐子一作为他们这伙人里最早结婚的那一个,虽然说在感情方面他的情商太低,但是毕竟是过来人,经验还是可以参考的。

徐子一有起床气,被周时哉的电话吵醒后,劈头盖脸就把他臭骂了一顿。周时哉有求于人,此时态度良好,把手机扬声器一开,电话朝桌面上一扔,小声叫着正在洗脸的百里皎月。

“媳妇,你快来。”

百里皎月不明所以,听周时哉声音焦急以为他又被桌子压住了脚,连脸都来不及擦,慌慌张张地就跑了过来:“怎么了?”

周时哉一把捂住她的嘴,用气声道?:“给你听听野兽的咆哮。”

百里皎月无语,一把拍开他的手:“你幼不幼稚。”

百里皎月一说话,徐子一那边就安静了下来,周时哉这才重新拿起电话,说话前先咂了咂舌:“你还挺注重形象的嘛,要是当初你在你媳妇面前也注意点,能混到现在这么惨?”

徐子一冷笑一声?:“婚礼的事我帮不上忙,我是一个失婚人士,给不了你什么好的建议。”

“那你就别怪兄弟不帮你了,实不相瞒,我已经让我媳妇约了你媳妇了,你要是不来就……”

徐子一:“你在哪?我现在就过去接你们。”

对于百里皎月找自己帮忙参谋她的婚礼一事,淮元除了觉得不可思议外,心里还有些背叛丁放的愧疚感,那是她朋友深爱的女人,她现在要帮她去参考她与另一个男人的婚礼,淮元思考了一整夜,在临出发前还是给丁放打去了电话。

丁放刚晨跑回来,人还喘着粗气,在听到淮元的话后,突然就没了声音。淮元知道他心里难受,突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过了很久,丁放才好像缓过神来,他说:“你去吧,如果顺路试婚纱的话,记得多帮我拍些照片,这辈子我怕是看不到她穿婚纱的样子了。”

百里皎月童年时还是有过一段幸福时光的,那时候她的家庭还没遭逢变故,父母依然恩爱,她曾天真地以为这就是她这一辈子要过的生活。可是有一天,这样的日子突然没有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当百里皎月放学回家,就会听到父母的争吵,有几次她推开门,猝不及防地看到母亲被父亲按在地板上打,母亲眼中的绝望深深刺痛了她,她跑过去扑在母亲身上,换来的是父亲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从那时起,她便不爱回家了,所幸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她的父母很快就去离了婚,这期间没有人在意躲在房间里一直低声呜咽的百里皎月。

父母离婚后很快就各自有了家庭,本应该是世界上与她最亲近的两个人却在她的抚养权问题上犯了难,两人一直在互相推托。

“这是你们百里家的种,你自己养。”

“好你个水性杨花的荡妇,你想把她给我然后自己去躲逍遥?不可能。”

百里皎月麻木地听着父母的对话,只是抱着书包坐在沙发上,从头至尾没有说过一个字,最后她被送去了奶奶家。奶奶家在小镇子上,虽然地理位置有些偏远,但是很富裕,那时候她想,就在这里跟奶奶相依为命一辈子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毕竟这里不会再有争吵和家庭暴力,可是奶奶年事已高,并没有照顾她几年就撒手人寰,那一刻,被父母抛弃时的孤独感重新向她压了过来,那种感觉甚至比上一次来的还要强烈,因为彼时父母还安然于世,奶奶却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此时百里皎月已经成年,有了独自生活的能力,她并没有因为接连遭逢变故而变得堕落,相反,她自律得可怕,那时她半工半读,打工的快餐店和学校,就是她生活的两点一线。当然,也有心怀不轨的人提出过一些过分的要求,但都无一例外地被她冷着脸拒绝了。

百里皎月和丁放的相识就是在她打工的那家快餐店。当时百里皎月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正在擦桌子拖地准备关门下班,丁放突然一身血污地从门口冲了进来,然后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她的身前。此时店里只有百里皎月一个人,她被吓得不轻,正仓皇无措时,丁放说:“快关门。”

丁放此时已经被人打得几乎只剩出气不见进气,百里皎月也怕一会儿有人闯进来再给店里带来什么损失,她当机立断关灯锁门。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男孩们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声音,只是那些人出口的话实在肮脏得让人听不下去。从那些人夹杂着几句正常话的辱骂声中,百里皎月听出来此时趴在地上的这个男孩是因为出手帮了被外面那些人纠缠住的女孩才被打得这么惨的,她稍有忐忑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原来这人还是个热心肠。

后面的事发生的就很自然了,两个人年纪相仿,又都容貌上乘,很快就走到了一起。百里皎月比丁放大两岁,再加上自身的家庭等因素,她一直有些自卑,起初这样的心理还不明显,可随着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百里皎月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她开始天天看着丁放,只要他稍晚回家几分钟她便要哭闹一场,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对,平时状态好时,她不停地告诫自己要调整好心态,可每当丁放回来晚了,她便故态复萌。

时间久了,丁放终于受不了了,他想到了跟百里皎月分手,为此他接连失眠好几夜,每次做好决定要说出口时,翻身却看见了月色下她并不安稳的睡颜,丁放又心软了,他默默地把她抱在怀里,告诉自己要好好对她,这个女人把她能给的一切都给了自己,自己不能辜负她。

后来,两人也好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丁放推掉了所有能推的、不能推的邀约,可即便如此,只要他迈出房门,百里皎月便又开始哭闹起来。多日来积压在胸口的烦闷终于爆发了。一天,当丁放要出门,而百里皎月又在一边擦眼泪时,丁放砸了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百里皎月愣愣地坐在沙发上,脸上还挂着泪痕,却连哭泣都忘记了,她看着丁放发疯似的在屋里翻找着能搬动的一切东西。

最后怒火平息时,屋里已经是满地狼藉,百里皎月纤细的脚踝被碎裂的电视屏幕划伤,鲜血已经干涸。丁放虚脱般拖着步子走到百里皎月跟前,抬手揽住她的后颈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两人额头相抵,百里皎月眼中依然惊魂未定,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丁放的心如抽搐一般疼,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动脉,良久,他说:“宝宝,我们分手吧,对不起。”

这是百里皎月第三次被抛弃,她本来应该习惯了不停地被抛弃的,可是这次疼痛的感觉来得比以往还要强烈,就好像山洪过境,将她身上所有的感觉在一瞬间全部吞噬。

“你说什么?”她愣愣地问。

丁放知道她听清楚了,所以并没有重复,他缓缓放开了百里皎月,利落地转身离开。

至于他离开后百里皎月又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跟周时哉相识的,丁放不得而知,只是再重逢后,她已经挽着别人的手了。

再见到百里皎月,淮元看着她的视线里多了些审视,如果不是丁放说她曾患有抑郁症,她是真的看不出眼前这个总是笑意盈盈的姑娘曾生活得那样狼狈。

“谢谢你啊淮元,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人陪我给我出主意的。”百里皎月真挚地向淮元道谢,并从厨房里端出了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盒子,“这是我刚做的蛋糕,听徐子一说你喜欢吃甜食,你尝尝看,如果好吃的话,我再做一些。”

淮元忙起身接过小盒子,心中眼中满是盒子里的蛋糕,自然没注意百里皎月的话,她不客气地拈起一块蔓越莓口味的马卡龙放进嘴里。

“好吃吗?”

百里皎月期待地看着淮元,之前她做给周时哉吃,他只会说好吃,弄得她都不确定是真的好吃还是周时哉在敷衍她了。

淮元一阵猛点头?:“好吃!”说完又怕百里皎月不信,道,“能麻烦你有空再帮我做一盒吗?我再带给朋友们尝尝。”

肯定一个人的厨艺,自然是吃光她做的所有东西并且最好再打包一份,这样的举动胜过千言万语。果不其然,百里皎月听完淮元的话,笑得眼睛真的像一轮皎月了。

“好好好,还有几个在烤箱里烤着呢,一会儿你看看够不够,不够我再做。”

徐子一到时,两个女人正坐在桌前研究着甜点,连屋里多了两个大男人都不知道。

周时哉在一旁咂舌:“要不说女人多了就是一台戏呢,古人诚不欺人啊。”

淮元最先发现周时哉带着徐子一进屋,她原本是随意靠坐在沙发里,见到徐子一后,突然挺直了身板,整个人拘谨得就像幼儿园的孩子看见老师进屋一样。徐子一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你来了。”百里皎月跟徐子一打了声招呼。

徐子一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在淮元身边坐下,问:“什么时候来的?”

淮元不动声色地朝百里皎月那边靠了一下:“来了有一会儿了。”

周时哉实在看不下去屋里这突然变得尴尬的气氛,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这个天老大他老二的兄弟会对淮元如此束手无策了,这个女人简直是话题终结者。

周时哉走过去把百里皎月揽在怀里:“媳妇,收拾完了吗?咱们几点出发?”

百里皎月也发现了淮元的不自在,她嗔怪地看了一眼周时哉,小声嘀咕道:“你非把他叫来干什么,连我都觉得奇怪。”

周时哉觉得自己真是夹在中间,两头都不是人,干脆也就不说话了。

四人驱车直奔原先订好的酒店,这家酒店是徐子一和淮元结婚时的那家,淮元故地重游,一时也说不上心里的感受。酒店的经理自然是认识徐子一和周时哉的,听说两人来了之后,忙放下手里的活跑到门口接待,他并不知道徐子一已经和淮元离婚的事,仍然一口一个徐太太叫得起劲。徐子一对于他这样的称呼当然是持默认态度,他甚至还想鼓励对方叫得更大声点。

当年徐子一和淮元的婚礼,现场都是徐子一亲自布置的,直到今天淮元也不知道徐子一怎么会有那个耐心来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跟进。不得不说,徐子一这人品味不错,他亲手布置出来的现场,连婚礼现场设计的专业人士都自叹弗如,所以今天的重任自然又落到了他的肩上。

等一切布置妥当之后,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几人从酒店出来,准备去商贸大厦吃午饭。因为是徐子一开车,淮元自然地被推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还没等上车,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就在几人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

“淮元?”

徐子一下意识地回头看,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站在马路边上跟淮元挥手打招呼。

淮元有些头疼,什么时候遇见同事不好,偏偏她跟徐子一从酒店出来被人撞个正着。同事自然是看到了徐子一,所以跟淮元说话时,视线中多了些审视。

“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看错了呢。”她视线有意无意地朝徐子一瞟,“你在这干什么呢?”

“我陪朋友来看看婚礼现场。”淮元避重就轻,很快转移了话题:“你过来逛街?”

两人平时不算太熟,淮元又不是那种喜欢跟人聊天的人,所以两三句话她就结束了话题。

“那你先逛,我这边还有点事,我们上班见面再聊。”

同事满口应下,等徐子一的车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立马翻出一个微信群,这个群里是配制所里跟她关系不错的几个人,她把刚才看见徐子一和淮元在一起的事跟大家绘声绘色地叙述了一遍。

“所以我说啊,现在的小姑娘可是不简单,能当上HR的人肯定是大有来路。”

“那上次,人家领导来的时候不是直奔她那屋去了吗,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

“对啊对啊,还有接待参观团的那次,你们仔细想想,是不是越想越觉得明显。”

“可是我记得他们都各自有男女朋友的吧?就那个六部的HR,我以为那个才是徐子一的女朋友。”

“你懂什么,现在的人啊,男女关系不都这么混乱吗,说不定这两人是共享男友呢,人家都不在意,你在这操什么心。”

托了这帮七嘴八舌的女人的福,淮元再上班之后,大家看她的眼神明显高深起来,有时几人明明坐在一边聊得热闹,一转头看见淮元过来了,立马作鸟兽散。淮元早已经看透了有些人的嘴脸,也没往心里去。

转眼就是去技能鉴定站报道的日子,淮元搭着丁放的顺风车,两人到得很早。丁放帮淮元办理了宿舍入住手续,为了防止上次跟林殊窈同寝的事情再次发生,丁放给她要了个单间,里面带独立卫生间浴室,这样条件的宿舍在鉴定站里是重金难求的。

把一切打点妥当后,坐在教室里等着老师过来上课的时候,淮元觉得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屋外阳光正暖,透过窗子洒在地上,连黑板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人还没到齐,淮元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小憩,没过一会儿,脚步声渐渐多了起来,教室门被人打开,淮元回头一看,正见林殊窈抱着试题集从门外进来。不过是月余没见,林殊窈整个人瘦了一圈,虽然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苗条,但是林殊窈看起来却不太开心。

两人没说话,林殊窈挑了个离淮元最远的位置坐了下去,这让淮元感到些奇怪,要是换作以前,她是恨不得坐在自己大腿边恶心自己的。她把这情况跟丁放说了一下,丁放进教室之后,特意打量了一下林殊窈,最后视线落在淮元身上,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

这一幕被坐在角落的一个男人拍了下来,原本这只是丁放和淮元之间一个确认的眼神,但在镜头里看起来就有些暧昧不清了。

徐子一“啪”的一声把手机摔在地上,吓得周时哉一个箭步蹿到了一边的椅子里。

“你又怎么了?”

这段时间徐子一的脾气反复无常,一如当年跟淮元在一起之前的那段日子。

这是徐子一今年摔坏的第四部手机,连周时哉都觉得心疼:“我说你能不能别有事没事就摔东西,你要摔你去摔别人的啊,你怎么总是摔自己的。”

他叹着气把屏幕已经碎成雪花的手机捡了起来,一边咂舌一边努力分辨着屏幕上的照片,等看清楚上面的画面之后,周时哉惊呼道:“可以啊老徐,人手都安插到鉴定站去了?”

徐子一没理他,直接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这三个月重点检查后线单位,尤其是技能鉴定站的消防安全问题。”

周时哉闻言不禁咽了下口水,这世上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徐子一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人啊。

“你没事做?”徐子一放下电话,显然余怒未消,他又把矛头转向了周时哉,“没事做多去现场转转,别总杵在我这儿。”

“我今天跟你说话都没超过十句,你不能拿我撒气啊。”周时哉哀号,“你媳妇惹你了你找她算账去啊,据说这次去考证的小男生可多了,现在不是流行什么小狼狗小奶狗之类的吗?这时候你再不看着点,你这条风烛残年的老狗可就真被淘汰了啊。”

徐子一直接一拳把人给打出了门外,关上门后,他有些忌讳刚才周时哉说的话,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技能鉴定站走一趟。

十一点十五分,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

淮元收拾着桌面上的文具书本,丁放用手臂内侧夹着书走到她的桌边?:“中午食堂有麻辣烫,你要来一碗失去了灵魂的清汤麻辣烫吗?”

这会儿大家都还没走,见丁放跟淮元说话,有些年纪小的女生便笑嘻嘻地凑过来:“老师跟淮姐认识?”

丁放起了逗弄的心思,朝人挤眉弄眼道:“当然,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我们的关系很不一般。”

淮元理书时重重把书朝桌子上砸了一下,丁放立马噤声,小女生见状笑着跑开了。

出了门,小女生就跟自己同届参加工作的朋友挤眉弄眼:“怎么样,我刚才没说错吧,丁老师跟淮姐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这个年纪的小女生思想还不太成熟,因为刚刚步出校园,满脑袋都是天真烂漫的想法,幻想着任何一场甜蜜的恋爱降临在自己身上或者自己的周围。

“哇!真的吗?两个人看起来也是很般配的样子。”

几个小女生叽叽喳喳边走边说,与在鉴定站领导陪同下检查安全工作的徐子一擦肩而过。

徐子一此时正在听领导的汇报,他极快地捕捉到“丁放”“淮”等字眼,当下就把这几个字与丁放和淮元挂上了钩。站长依旧在一边尽职尽责地汇报着,几人凑巧走到教室外面,透过清亮的玻璃,徐子一看到了丁放正笑嘻嘻地跟淮元说话,也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地方,淮元直接把书砸到了他的身上。

“我们去那边转转。”助理发现了徐子一的不对劲,他主动开口把还在滔滔不绝做着汇报的站长给请到了另一边。

“呃……”站长反应不及,还在看着徐子一,似是没听清楚助理的话,“您说什么?”

“我说我们再去那边转转。”助理说完,不管站长是否听懂了,直接转身离开。

刚才还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只剩下徐子一孤零零地站在教室外看着淮元与丁放在屋里打闹,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淮元不可能会跟丁放发生什么,他之所以对丁放有所顾忌,是因为在淮元最难过的时候,都是丁放陪在她身边。

很快,两人并肩从楼里走了出来,徐子一下意识躲到了旁边的绿化带里。很快,淮元走到了徐子一的身边,徐子一忙转身背对着两人,一手揪着树叶,淮元只当他是园林工人,也没太在意,扫了一眼就直接离开。

等她走开了一段距离,徐子一这才长腿一迈从绿化带里跨了出来,刚才他行动匆忙,这会儿头上身上沾的全是枯叶。徐子一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悄悄跟在两人身后,这才发现淮元今天穿了一件露肩的衣服和一条几乎露出了整条大腿的破洞牛仔裤,那雪白的肩头和大腿在太阳的照射下格外显眼。

这次来技能鉴定站培训的不只有女人,男人也占了多半,随随便便走在路上也能遇上不少。淮元皮肤白皙光洁,锁骨分明的肩和又细又长的大腿自然成了男人们视线的焦点。徐子一觉得气血翻涌,他甚至想冲过去把那些男人的眼珠挖出来。

这样的天她都不觉得冷吗?徐子一忍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他走到一边给淮元打了个电话。

响了很久,那边才想起来淮元平静的声音:“喂?”

“今天降温了。”徐子一没头没脑地开了个头。

“什么?”果然,淮元没听懂他的意思。

“今天降温了,你有没有多穿点衣服?”

男人们粘在淮元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徐子一见状嗓子眼直发紧,他真怕自己一个没控制住就把那些男人都给解决掉了。

“嗯。”淮元冷淡地应了一声,“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

徐子一想了想,说:“公司安排我们从今天开始查后线单位的消防安全,我抽签抽到技能鉴定站,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去培训?”

淮元想冷笑,那这个巧合可真是太巧了,连电视剧都不敢演的那种巧。别人不了解徐子一,她还不了解?他既然这么说,那必然是人已经到了这里并且看到自己了。

淮元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徐子一的身影,她直接问:“你在哪呢?”

徐子一:“我刚到大门口,你在哪?我去找你。”

徐子一的话音刚落,他的助理就跟技能鉴定站的站长从器材楼走了出来,迎面跟淮元撞了个正着。

助理一愣,然后跟淮元颔首:“来培训?”

淮元应了一声,然后装作不经意道:“徐总监让我告诉您,他在刚才分开的地方等您。”

助理:“好的,我这就去教室找他。”

此时电话还没挂,徐子一听到了那边的对话,觉得太阳穴有些疼,他烦躁地揉了几下,不等淮元再说话就挂断了电话,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淮元是这么聪明的女人?

很快,徐子一和淮元就在食堂“偶遇”了,丁放端了麻辣烫过来,刚要坐在淮元身边,就被徐子一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他端着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你不坐下在等什么呢?”淮元没好气地拉了他一下,然后问徐子一,“你们怎么没出去吃?”

“来检查这边的天然气安全,正好赶上饭点,就顺便吃些。”徐子一自然地坐在淮元的另一边,他的饭菜已经打好,跟丁放一样,也是麻辣烫,那汤头红得好像一片辣椒海。

淮元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你吃这么辣,胃能受得住吗?”

徐子一虽然爱吃辣,但是矛盾的是他的肠胃并不好,所以后来两人结婚之后,她一直在控制他的辣椒摄入量,不然每次他都要吃止痛药才能缓解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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