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想放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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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一一走,吕茂行赶忙给周时哉打了个电话:“老徐是生病了吧?”

周时哉不明所以,但对这事一直持赞同态度,他说:“他不是一直都没好吗?这回病情又加重了?”

吕茂行把刚才徐子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说:“他说他爱的是弟妹,不是我听错了吧?就这么多年他那所作所为叫爱?如果我是弟妹,那我真得求爷爷告奶奶让他别爱我了。”

周时哉在电话另一边笑岔了气:“你就别管他了,他最近被淮元给折磨疯了,淮元又结婚了你知道吗?”

“什么?”这事好像重磅炸弹似的炸在吕茂行心上,“老弟你别开玩笑啊,怎么可能呢?”

周时哉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行了行了,不信算了,没事别打扰我,我媳妇睡觉呢,挂了。”

吕茂行的八卦之火正熊熊燃烧着,被周时哉这么一扫兴,顿时也没了兴致。

查到了是林殊窈在背后修改了淮元的数据,徐子一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找她,现在她在她们单位的处境他是知道的,每个月的绩效考核扣分都扣在林殊窈身上,无论她们主任如何替她申辩,这个考核每个月依然是雷打不动,连带着她们整个配制所的奖金都连降好几级,连主任都曾委婉地提醒过她是不是得罪了上面的什么人。

林殊窈的面色难看,明眼人都知道她现如今混到这个地步一定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所以大家都不敢与她走得太近,现在她的日子只能用水深火热来形容。

回到家之后,徐子一犹豫了许久才点开了微信的搜索框输入淮元的手机号码,视死如归般将添加好友的请求发过去后,对方却迟迟没有通过申请,徐子一拿着手机等了小半天,又不敢给淮元打电话,最后只好给她发了条短信,将今天查到林殊窈栽赃的事简单跟她阐述了一下,最后不忘让她通过请求,好方便向她传证据。

另一边,陈怀礼刚拿起手机准备帮淮元处理网购的售后事宜,因为涉及私下退款,客服需要添加她的微信,徐子一的微信没有头像,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怎么看都像个小号,所以陈怀礼看见添加请求后,自然而然同意了好友申请。

两人恢复好友关系后,徐子一矜持地等了一会儿,确定了自己等不来淮元的问候后,他利落地打字问淮元:方便说话吗?

淮元此时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做饭,陈怀礼看见这句话觉得有些不对劲,再点进对方朋友圈一看,通过徐子一那条被徐岚逼着转发的投票链接,陈怀礼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份,赶紧拿起手机准备递给淮元。

徐子一在等淮元回复的时候去洗手间洗了脸,回来后见淮元依然没回复,便把页面滑回了上一级,因为他手还没有完全擦干,这么一划,反倒直接给淮元拨去了视频通话。

陈怀礼被突然响起的手机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之下下意识点了接通键。

世界万物都安静了,手机屏幕两边的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打招呼。尤其是陈怀礼,严格算起来,徐子一还是他的老板,这会儿他拿着他老板夫人的手机在跟老板视频,怎么看都有故意跟老板炫耀的嫌疑。

淮元见陈怀礼拿着她的手机宛若被人点了穴似的站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不禁好奇地把脸凑了过去。

“你看什么呢?”

当看见徐子一时,淮元一把就把手机抢了过来,她恶狠狠地盯着陈怀礼,用口型问:你要死吗?你接他视频干什么?

陈怀礼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通这个视频的,但是他知道自己是真的离死不远了。

手机另一边所发生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徐子一淮元与另一个男人已经结婚了的事实,他用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方便说话吗?”

淮元故作镇定,拿起手机去卧室:“方便,你说吧。”

“你的那个表格的数据是林殊窈改的,吕茂行已经查到了她的IP,这个证据你要不要?”

对于林殊窈这个名字,淮元此时已经麻木了,甚至在知道对方是始作俑者的时候,她都没感觉到意外。共享文件夹虽然任何人都可以看到,但是能在恰当的时间去下载她的表格,之后又重新传回去的人一定是已经摸清了她们的工作时间。

“要。”淮元这次没准备手下留情。

“好。”徐子一答应得痛快,然后说,“还有一件事,我们当面说比较好,你什么时候方便出来?”说完像是要避嫌似的,又补充道,“是工作的事。”

淮元哭笑不得:“明天你有空吗?如果有空的话就明天见一面吧。”

因为淮元这一句话,徐子一激动得一夜没睡,他躺在床上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过了会儿,又猛然坐起去衣柜里面翻找衣服,等把明天的着装配件都搭配好,徐子一这才放心地重新躺回床上勉强睡了一觉。

早上九点,徐子一的车出现在淮元家的小区门口,在等淮元下楼的时候,徐子一想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光明正大地跟她出去过了,这难得的一次,已经像是盛宴。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淮元出了门,两人今天穿的都是浅色系的衣服,看起来像是情侣装一样。一打照面,彼此的视线都有些闪躲。

“去哪?”徐子一主动跟淮元打招呼。

“市里新开了一家咖啡店,去那坐坐吧。”这个时间段能说话的地方也就只有那儿了。

两人落座之后,徐子一的视线忍不住向淮元身上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日子过得舒心的原因,她的气色看起来十分不错,整个人都透着青春洋溢的气息,一如当年两人刚见面时那样。

徐子一的眼神黯淡无光。这才应该是淮元本来的模样,自己之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才会让她变得那么疑神疑鬼?

“你想跟我说什么?”

淮元并没有给徐子一太长时间自责,见他一直不说话,干脆发问。

“你想去六部工作吗?”

石油公司的部门都有前后排名,排在第一的一部自然是龙头老大,一般人想去一部工作是去不了的,而且一部在市区,六部却临近郊区,所以徐子一不敢乱作决定。

“我是平调?”淮元没有急着回绝,她知道既然徐子一提出这件事,一定有他的想法。

“不,是去她们的科里。”徐子一打探到现在六部的科里有一处综合办干事的闲职,如果现在运作,一切还来得及。

虽然综合办干事跟她的专业不匹配,但是为今之计是先提干,再找对口的职位。

“如果快的话,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你要在一部先竞聘,所有流程结束大概要半个月,竞聘这边你自己要努力,我能做的,只有防止别人投机取巧,给你一个公平公正的竞聘环境。”

这样的环境对于淮元来说已经足够。

“好。”想到林殊窈在六部见到自己之后的表情,淮元突然对工作的调动有了些期待。

徐子一又把打印出来的有关林殊窈栽赃淮元的纸质资料推到淮元面前:“你拿着这个直接去部里找人力资源办,他们自然会有解决的办法。”

淮元并非圣母,当她知道是林殊窈在背后搞鬼时,她曾想过要让她身败名裂,但是此时看到那一页纸,她又有些犹豫起来,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一部的淮元出了业务事故,该有的考核已经考核过,其余的各种通报批评大会虽然还没开,但是帽子已经扣实了,如果她现在站出来说自己是无辜的,那林殊窈将面临的情况是无法预估的。

“怎么了?不忍心?”徐子一见淮元盯着纸发呆,不由得笑道,“不要忘了这么多年她是怎么对你的。”

徐子一说的那些道理淮元都懂,但是她懂不代表她就能像林殊窈那样心安理得地去害人。

“你就是太心软了。”徐子一叹了口气,目前看来,除了对他,她对谁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你们最近吵架了?”除此之外,淮元想不通徐子一不满她不去害林殊窈的理由。

徐子一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略微沉思了片刻,突然端坐了起来。他紧紧盯着淮元的眼睛,斟酌着开口?:“淮元,我欠你很多个道歉。”

淮元的咖啡杯刚举到嘴边,被他突如其来的正式道歉吓得一时间忘了喝咖啡。

“什,什么意思?”

徐子一觉得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有些让人难堪,他说:“我当年之所以跟林殊窈在一起,是因为姑姑要从赵玟那里进一批布,但是赵玟一直抬价,那时候公司的资金运转出了问题,董事会非常动荡,赵玟的那批货是可以解决公司燃眉之急的唯一途径。”

“赵玟一直不松口,她是想借着这次危机直接收购了公司。我也是董事会的一员,那时候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能从林殊窈下手。”

“一切都是假的,我没爱过她。”

一直到现在,淮元还能清楚地记得当她知道林殊窈跟徐子一在一起的时候的场景。

当时淮元的大学生活已经步入了正轨,在学校里也结交到了不少朋友,但如果说关系好的,那还要数钢铁直男丁放。

“选修课你选了什么?”这天,两人吃完午饭,坐在原地闲聊。

“自控原理。”淮元掏出随身带着的小镜子,对着涂口红。

丁放极其嫌弃地皱着眉:“这左一层右一层的,你在那刮大白呢?”

淮元已经习惯了丁放这种老直男的语出惊人属性,很是淡定地对着他抿了抿下唇:“你懂什么,女为悦己者容。”丁放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只是呵呵笑了两声:“我不喜欢你,你别勾引我。”

淮元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没事,我喜欢你,我可喜欢你了。”

说完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丁放身后的徐子一,他应该是刚刚过来吃饭,跟他同行的同学还在嘟囔?:“明明四食堂离我们更近啊,你干吗天天往这跑?”

当时徐子一和淮元都愣住了,淮元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而一边的丁放还浑然未觉道:“那我也可以勉强跟你试试。”

闭嘴猪队友!

淮元的心在无声地呐喊。

徐子一面色有些发白,他又看了淮元一眼,最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淮元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后面丁放再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等到晚上的时候,淮元坐在上铺,好似老僧入定,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给徐子一发一条微信解释一下,虽然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总觉得如果不解释,似乎有些事就会变得不一样。

—我那时候只是开玩笑的。

这么发会不会显得太突兀?淮元想了想,又把这行字给删掉。

—你在忙什么?

这么发好像也有些别扭。

淮元抱住手机倒在了床上,中午那时候,徐子一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相比之下,她都忽略了徐子一那几乎能把人生吞了的目光。

—对不起。

淮元咬着嘴唇,打上了这三个字,他应该会懂的吧。

“元元。”寝室的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门板弹到墙上又被反弹回去。

林殊窈兴奋地冲了进来,眉眼飞扬:“徐子一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淮元拿着手机的手蓦然一紧,她似乎听到了心裂开的声音,嗓子在一瞬间有些发干,过了许久,她才勉强笑了一下?:“是,是吗?那恭喜你了啊。”

淮元默默地把手机上的文字删掉,难过之余又有些庆幸,幸好她的微信没有发过去,她无法想象徐子一拿着手机上她发的消息跟林殊窈两个人分享的画面。如果她真的发过去了,他们两个一定会瞧不起自己的吧。

“元元,你生病了吗?”林殊窈兀自兴奋了许久,在屋子里蹦蹦跳跳,然后才发现淮元似乎有些不对劲。

淮元整个人如同坠入深海,胸口闷得都快窒息了,她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怎么会,我是替你感到高兴。”

说完便从床上爬了下去,她说:“要不是我跟丁放有约,晚上我就请你们吃饭去了。”

林殊窈笑盈盈地看着淮元,她是真的在高兴,她说?:“没有关系,你也要加油,丁放也很好的。”

淮元点点头,出了门,强忍的眼泪才掉了下来。

那时候她那么伤心,好像世界都塌了一般,可是现在徐子一却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淮元受到了打击,良久,她问徐子一?:“林殊窈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徐子一如果要下定决心欺骗一个人,他又怎么会让人发现?

“我已经补偿了她。”徐子一语焉不详,说完之后看着淮元,“虽然我知道现在我说这些都已经晚了,但是我觉得必须要解释给你听,我希望你知道,如果有一天你想回头,我就在你身后等你。”

淮元几乎是落荒而逃,她见过冷酷的徐子一、生硬的徐子一、愤怒的徐子一,唯独没见过深情的徐子一,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告白,淮元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

回到家里,淮元洗过脸后,直接把自己捂在了被子里。她翻来覆去地想徐子一刚才的话,又翻来覆去地想以前上学时的那些事,两者一结合,淮元觉得徐子一真是比丁放还要败类,原来对于徐子一来说,只要是有利可图,即使不爱一个人也是可以和她在一起的。

真是太令人发指了!淮元不知道自己得知真相后是该气还是该庆幸,正矛盾的时候,徐子一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淮元倏然坐直身体,连声音都变得严肃起来:“喂?”

“我在你楼下。”徐子一说话时带着无奈,“那张纸你忘记拿了。”

淮元这才想起自己刚才逃得匆忙,走时就觉得好像落了什么东西,可一直没想起来那东西是什么。她风风火火地跑下楼,徐子一已经站在车边等着她,她拿过纸又风风火火地要跑回去。

“等等。”赶在她进门之前,徐子一叫住了她,“你早上是不是还没吃饭。”

淮元一直都有不吃早餐的习惯,这会儿被徐子一这么一提醒,肚子极其配合地叫了两下。

徐子一还要开口说什么,面色却忽然一变,他紧抿着薄唇,紧盯着楼体的转角处。淮元见他表情不对,也要跟着回头看,却忽然被徐子一给拉住手臂拽进了怀里。

淮元被吓了一跳,连挣扎都忘了,只是傻傻地问?:“你干什么?”

徐子一紧紧捂着淮元的脑后,不让她转头,他凉薄的嘴唇与她的耳尖近在咫尺,徐子一说话时温热的呼吸一直朝淮元的耳朵眼里钻。

“我带你去吃饭。”

徐子一不由分说把淮元往车上带,虽然他的左手力道依然微弱,但淮元还是没能挣扎着甩开他。

“我现在穿的是睡衣。”坐到车上后,淮元刚说了一句话,徐子一已经一脚油门踩下去了。

“挺好看的。”徐子一分神看了她一眼,夸得很不走心。

淮元被他这话噎得不知道该怎么接。

“如果你不习惯,一会儿去买一件,或者直接去我家吃。”

徐子一说话时频频看后视镜,淮元也想看,却被徐子一强按住头不让转过去。

“你到底怎么了?”

一整天下来,徐子一的情绪都不高,把淮元带到商贸中心吃了顿饭,就把她给送了回去。

淮元到家时,陈怀礼和女朋友也在,一看见淮元,陈怀礼下意识就想跪下。

“元元姐,你要救救我啊。”

陈怀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好像古代卖身葬父被恶霸买去了的小姑娘。

“你怎么了?”

陈怀礼仰头看着淮元?:“刚才你是不是跟我们老板在一起呢?”

淮元一想几人的关系,觉得他说的没错,于是点了点头。

“我死了,刚才我和小赵回来的时候被老板看到了。”陈怀礼如丧考妣,“他不是以为我是你老公吗?这下看见我跟小赵在一起,在他眼里我这出轨的实锤算是锤死了,下一步他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你得救救我啊元元姐。”

淮元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徐子一一直冷着脸不让她回头看,原来是以为她老公出轨了担心她伤心?

陈怀礼见淮元一脸甜蜜地陷入了回忆,恨不能蹿起来照着她的额头拍一下,这都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了,她还在那干什么呢!

“元元姐?”陈怀礼摇着她的手臂,“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淮元身上被他摇得都散了架,她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别担心。”

因为竞聘的事,淮元与徐子一的联系多了起来。淮元没急着澄清她和陈怀礼的关系,只是一直观望着徐子一的态度。

这几天徐子一都很不好过,他想告诉淮元她老公出轨了,又怕伤害到她,毕竟她现在的生活看起来很幸福,他不忍心再将她打回到地狱,可要是不说,他又不想眼睁睁看着她被蒙在鼓里。那个男人他是见过的,就在徐岚的公司上班,职位还不低,如果他绕开淮元直接对那个人下手,不知道真相的淮元大概会怪他吧?

徐子一陷入了两难中,反观淮元,却活得一天比一天滋润。在拿到林殊窈栽赃的证据后,她只用了一个晚上做心理建设,第二天一早就拿着证据找到了部里。

人力资源办的主任正在办公,抬头看见淮元站在门口时,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托了淮元的福,这段时间但凡是开会,无论规模大小,他都要被当典型给拎出来训斥一通,他已经快退休了,却晚节不保,这让他在看到淮元这个始作俑者时怎么高兴得起来。

“主任您好,我是配制所的淮元。”淮元忽略了主任的不悦,直接开口自我介绍。

“嗯。”

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主任别扭了半天,还是冷冰冰地应了一声,然后问:“你有什么事吗?”

“有关这次我工作失职的事,我想来给您做个解释。”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事总部那边都知道了。”

淮元无视他的抱怨,直接把那张A4纸放在主任的桌上:“我想这张纸应该可以说明一切。”

在看到这张纸时,主任愣了一下,他先是拿起来放到眼前看了一下,又拿远戴了老花镜看了一下,紧接着脸上的愁云在一瞬间被喜悦的狂风吹散,他激动地从桌子前站起来:“你这数据可靠吗?这事是真的?”

这段时间他被人骂得跟孙子似的,无论是安全问题还是生产问题,只要出了问题被骂的全都是他人力资源这一块,哪怕人力资源跟前线生产工作是完全不搭边的。

“是,是有人故意改动了我的表。”淮元没有提因自己原本失误导致的错误,准备借林殊窈之手直接将错误纠正。

“六部的林殊窈是吧?”主任死死盯着纸,仿佛那张纸就是林殊窈的脸,如果此时他的眼中有火,想必林殊窈已经被烧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我这就跟上级汇报,这个小姑娘真是太过分了,欺负人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让我临退休还不得安宁。”

淮元一直没说话,要退休的人真是惹不起,扰人清静毁人晚节,四舍五入等于夺人性命。

林殊窈这几天右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些晦气,趁着所里的领导没在,便准备收拾东西翘班回家。

刚一拉开门,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接,锁门的时候,手机又跟着响了起来。

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接起来后,对方的声音异常愤怒:“是林殊窈吗?”

林殊窈听着这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可具体在哪听过,她一时也想不起来了,只好附和着对方:“对,我是。”

“我是六部人力资源办的赵长阳,你现在就来我办公室。”对方说完,没给林殊窈反应的机会,直接摔了电话。

林殊窈觉得大事不妙,部里的领导直接给她打电话过来,还是那样的语气,说明此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她的右眼皮跳得更厉害了,原本想借口生病去医院不过去找他,又怕自己的这一举动更引起群怒,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一趟。

刚到达人力资源办所在的楼层,林殊窈就听到有人在拍桌子,那手像假肢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将桌面拍得震天响,林殊窈站在赵长阳的办公室门外不敢进去。

“你找哪位?”身后有隔壁办公室的人路过,见林殊窈鬼鬼祟祟躲在门口,不由得皱眉发问。

正在屋里发飙的赵长阳闻言探头向外一看,寒着脸道:“你进来。”

一张轻飘飘的A4纸落在林殊窈眼前,她还没来得及看清纸上是什么内容就被赵长阳呵斥了一句:“我们六部的人真是被你丢尽了。”

林殊窈听得云里雾里,正要问清事情原委,就见自己的主任和科长磨磨蹭蹭地从门外进来,这下从基层HR一直到六部的人力资源办主任全都汇聚一堂,林殊窈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领导,您找我们来是?”还是科长率先发问。

“这人都丢到公司去了,你作为科长什么都不知道?”赵长阳指着地上的纸,“你给我捡起来好好看。”然后又看着林殊窈,“给你三分钟,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林殊窈这才有机会去看纸上的内容,在看到IP地址时,她的脸色倏然一变,已经不用再往下看,她知道这张纸上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你为什么要去修改别的单位的表格?”赵长阳问,“你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这事根本没法解释,就像一个小偷行窃被警察当场抓捕归案,小偷能解释什么?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林殊窈选择沉默,一边的配制所主任和科长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最后视线不约而同落在林殊窈的身上,屋里的人都在等她一个解释。

“说话!这会儿哑巴了?现在这事人尽皆知,我也保不了你。”赵长阳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凉茶,之前开大会小会一部的人力资源办主任被骂得狗血喷头时,他还在一边幸灾乐祸来着,现在锅砸到了自己的头上,算是飞来横祸,将他砸得晕头转向。

“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事是我做的,所有后果我自己承担。”林殊窈知道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狡辩,无论前方等着她的是什么,乖乖承认错误就对了。

“你能承担什么?”赵长阳强忍住粗口,“明天公司开大会,你跟着我去做检讨,你就把你这丑陋的行径当着大家的面解释清楚了,你跟淮元有什么仇?至于去陷害人家?”

屋里的几人都没说话,动作也很统一,低着头看鞋尖或者地面,总之就是不跟盛怒之下的赵长阳对上视线。

很快,六部的林殊窈背地里陷害一部的淮元的事在公司里传了开来,之前一见淮元就黑着脸的科里的主管态度也转变了不少。淮元因为自己工作调动的事,需要经常去科里办手续盖章,两人在科里相遇,主管主动上前去跟淮元打招呼。

“之前是我言语过激,不好意思,你不要往心里去。”

其实淮元知道,这个主管在公司里是有亲戚的,或许是她通过什么渠道得知了徐子一在背后帮她的事情,所以态度才会转变得这么快。不过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无论是爱恨还是情仇,节奏就是要快一些,因为每个人都很忙,没时间沉溺在这种无用的情绪中。

“没关系,你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对于这样的普通同事关系,淮元一贯的处理方法就是一笑泯恩仇。

“后天就是竞聘演讲了,加油,希望能在科里看见你。”

竞聘的笔试和面试工作都已经结束,淮元在科里的成绩遥遥领先,现在只剩第二天的演讲。因为之前曾去油田历史陈列馆解说过,所以那次的表现也给淮元加了不少印象分,如果这次能打到及格分,她就可以顺利聘任管理职位。

徐子一一直记着淮元演讲的事,怕她心里有负担,特意给她发了微信让她不要紧张。

—别担心,上次你的解说很棒。

淮元觉得自己真是犯贱,不过是一句很笨拙的鼓励,她就真的不再紧张了,但仔细想想,这也不能怪她,如果换作是以前,徐子一一定不会理她的。

记得上学那会儿,有一年迎新晚会,淮元被委任混入一支舞蹈队伍去滥竽充数,原因是当时定好的舞蹈演员家里临时出了事。当接到这个通知时,淮元只觉得晴天霹雳,那是个肚皮舞表演节目,虽然她只负责站在角落里晃晃腰扭扭屁股,但是身上三分之二的部位都裸露在外,台下又有那么多人在看,尽管她知道肚皮舞是艺术表现的一种,还是觉得别扭,更何况她原本就晕台。

前一晚,她躺在床上紧张得睡不着。林殊窈听见床板一直咯吱咯吱作响,有些不耐烦地踢了一脚,然后说:“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在干什么呢?”

当时林殊窈的语气有些冲,但是淮元并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的动作太大影响到了她,便老老实实地躺着不敢再动,可是就这么躺着又实在没意思,她想了想,给徐子一发了个微信。

—睡了吗?

此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半,按照徐子一的作息时间应该是已经休息了,她怕打扰到他,鬼使神差地又点了撤回。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手机振动了一声,她慌忙点开一看。

徐子一:?

淮元默认他没睡,于是把自己失眠的原因跟他说了一下,最后还问:你说我穿紫色的那件还是红色的那件?因为我不太喜欢蓝色。

徐子一一直没给她回消息,淮元傻傻地一直抱着手机等,等到最后睡着了也没等到徐子一的建议。

所以对于他现在的转变,淮元总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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