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草莓恋曲(1 / 2)
如徐子一所言,车内的隔音确实不错,周时哉和百里皎月坐在驾驶室丝毫听不到车后面的任何声音,但大家都是成年人,虽然听不到,但是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百里皎月的脸有些红,她放下了些车窗,直到微风吹在自己的脸上,她才觉得那股热意有所缓解。
周时哉坐在她旁边笑得一脸猥琐,明知故问:“媳妇,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百里皎月瞪了他一眼:“你少没有正形。”
周时哉摸了摸鼻子:“我怎么了啊?我也没说什么啊,明明是你想多了。”
百里皎月又好气又好笑?:“你刚才那一下可是把淮元撞得不轻,下次做事情不要毛毛躁躁的,也就是你,徐子一才没有说什么。”如果换成是徐子一不认识的其他男人,估计这会儿人已经躺在医院了。
周时哉小声应了一声:“你是没看见老徐瞪我那表情,我当时心里一慌就没注意力道。”
前后两对各自聊自己的,互不干扰,到了地方,周时哉没敢贸然把隔断按开,他轻轻叩了叩隔断:“兄弟,完事了没?咱们到吃饭的地方了。”
徐子一此时正抱着淮元说话,这会儿听到叩板子的声音,抬手把隔断推了上去。两人衣衫整洁,面色如常,周时哉意味深长地看着徐子一。
“老徐,你很快啊。”
淮元闻言伸手掐了徐子一的腰一下,其实两个人在后座什么都没做,在接过吻后,只是抱在一起说了些话,当然,徐子一那个流氓说的都是一些不正经的话,现在淮元想起来还觉得脸皮能拧出血来。
下车后,两个男人照例走在前面,百里皎月跟淮元挽着手臂走在后面,周时哉不时地回头看百里皎月,就好像一会儿看不见,百里皎月便会消失一般。他看见两个人挽臂,想了想,暗暗地伸手,想试试挽住徐子一的手臂是什么感觉。
徐子一走路时虎虎生风,这会儿正目视前方,似乎是在想事情,察觉到周时哉的用意,他冷冷瞥了他一眼:“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劝你好好珍惜。”
周时哉学着小女生卖萌的样子嘟了下嘴:“小徐徐,你真的好坏坏,就给人家挽一次啦,你就把人家当作小元元不好吗?”
“当然不好。”徐子一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周时哉,如果是淮元,他恨不能她吊在自己身上,但是周时哉明显不配。
“你让我挽一下,你求婚的所有钱都包在我身上。”周时哉使出了撒手锏,“怎么样?我就挽一下,你根本没有什么损失。”
徐子一可耻地沉默了下来,良久,他看着周时哉:“你确定就挽一下?”
周时哉拼命点头。
百里皎月此时正在跟淮元讨论婚纱的事情,两人正说到高兴处,一抬头看见前面的两个人挽着手臂走在一起,当下都沉默了。她们二人面面相觑,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
“什么情况?”淮元问百里皎月。
百里皎月也摇头:“这两个人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有些动作女人之间做起来看着亲密,但是男人做起来,怎么看怎么别扭,淮元和百里皎月短暂地怔愣过后便笑得前仰后合,偏偏周时哉还像戏精附体一般,挽着徐子一摇曳生姿,那腰扭得几乎要断了。路上的行人在看见徐子一和周时哉后,有很多忍不住驻足观看,更有甚至直接掏出手机把这画面拍了下来。
“周时哉,你够了。”徐子一咬牙切齿,如果他再这么骚下去,他会考虑跟他全面断交。
周时哉翘起食指在徐子一的嘴唇上点了一下:“你可真坏。”
淮元忍了很久,实在没忍住,她也学着路人的模样,掏出手机对着两个人拍了一下,然后又传给了百里皎月一张,两人约定好发了一个朋友圈,内容是刚才淮元拍的照片,配的文字是“这大概就是兄弟情吧”。
刷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丁放正在沙发里看电视,他和百里皎月早已经断了任何一种联系方式,他将照片放大,不禁冷嗤了一声,然后把手机扔在一边,专心致志地看电视,但是刚才看得还津津有味的节目,这会儿突然变得无趣起来。过了会儿,丁放又把手机拿了回来,再点开刚才那张照片,无限放大了看,果不其然,他发现照片里除了那两个男人以外,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还有两道影子,这是四个人的合照。
丁放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罐啤酒,打开之后仰头猛地灌了一口,那冰凉的刺激的液体顺着喉咙下滑入腹的感觉浇灭了他心中的火。
有些恩爱不必高调地秀,无意间透露出来的幸福才最为让人嫉妒。他顺手给淮元的这条朋友圈点了赞,然后评论道:祝幸福。
这三个字他打得已经很艰难,如果再加上“你们”二字,丁放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当场暴毙,他想,即便不加上那两个字,淮元也会替他转达的吧?他这次是真的想祝百里皎月幸福。
丁放随手把手机压在了身下,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电视屏幕上,却发现电视上每个人的脸都变成了百里皎月的脸。有液体顺着脸颊滑了下来,丁放觉得诧异,他抬手摸了下脸,发现掌心处一片湿润,他又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外面没有下雨,屋子也没有漏水,怎么他脸上就湿了?
看到丁放的评论和点赞,淮元觉得自己刚才那条朋友圈发的似乎有些不妥,她只顾着自己高兴,忘记丁放也能看到她的状态。她想了想,决定把刚才那条状态删了,手刚放在删除的提示上,徐子一突然伸手把她的手机拿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淮元的朋友圈从来都没有他的照片,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所以对于她难得的一张有关于他的照片,虽然内容让人无法直视,但是他还是不想让她删掉。
“我觉得对你影响不好,我的通信录好友里还有很多公司的人。”淮元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没关系,我觉得影响挺好的。”徐子一把淮元的手机放在了自己手边,过几天他重新跟淮元求婚的时候,巴不得那些人全都看见,好方便他宣布自己的主权,打消一切居心不良的人的歪念头。
淮元不知道徐子一坚持不让她删朋友圈的理由,但是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闹得大家不愉快,便没再坚持。
几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周时哉每说一句话便要夸一句徐子一,不得不说,周时哉的脑筋是转得极快的,他的表扬全都来得不动声色,比如淮元说了一句吃什么,他便要接徐子一这段时间又新学会了一道什么菜。
夸到最后,连徐子一自己都听不下去了,他在桌下踩了周时哉一脚,皮笑肉不笑地道:“你适可而止,我什么时候会做那些菜了?到时候如果做不出来你来替我挨骂?”
周时哉明显是想到了什么画面,身体不禁哆嗦了一下,再表扬徐子一时便收敛了很多。
几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百里皎月难得高兴,席间话也比平时多了不少。气氛正浓时,徐岚突然给淮元打来了电话。淮元心一紧,她克制住自己想去看徐子一的视线,故作镇定地拿起手机对众人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徐子一总觉得她神色有些古怪,便看了她一眼:“是谁啊?”
“单位的,可能是有什么事。”淮元说完便跑向了洗手间。
电话一接通,徐岚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元元,你妈醒了,你们什么时候吃完?”
听到是一个好消息,淮元刚才一直紧紧提着的心放松了下来,刚才她还以为是秦耘那边突然有了什么变故,担心徐子一接受不了,这才没敢在他面前接电话。
“好的姑姑,我们这就回去。”淮元说话时嗓音明快了不少。
淮元风风火火地从卫生间跑回了桌边,徐子一见状不由得皱眉:“怎么了?单位有事让你回去?”
“不是,是……是阿姨醒了。”淮元还是觉得现在叫妈有些别扭,临出口的话便转了个弯。
好在徐子一的注意力都在后两个字上,也就没计较那么多。百里皎月和周时哉闻言也从桌前站起来。周时哉冲在最前面,他说?:“走走走,快回去看看。”
秦耘刚刚转醒,身体还很虚弱,这会儿正靠在床上看着徐岚。
“你一直在这儿?”
秦耘跟徐家人的关系说不上多亲密,但是毕竟是一家人,也没有疏远到话都不说的地步,可对于徐岚一直守着自己的事,秦耘还是觉得诧异。
“不是我,是阿一和元元一直在这边护理你,只是他们中午出去吃饭,阿一不放心你自己在这儿,临时把我叫过来而已。”
秦耘像是没听懂徐岚的话,她的儿子从小就跟她不亲,她是从来没想过他会特意请假回来的。
秦耘沉默了,徐岚见状叹了口气?:“从小阿一不在你身边长大,你们两个的关系不亲近也不是没道理的,但是我看得出阿一很在乎你,或许你也试着去接纳他?”
两人正说着话,周时哉便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他扑到秦耘床前,声音带着哭腔:“我的秦姨啊,您终于醒了。”
周时哉对于讨好长辈有他自己的独家绝学,不管是徐家的老人还是吕家的,每个人都被他哄得心花怒放,这些人自然也包括秦耘在内,为此,周时哉还给徐子一上过课。
“秦姨她就是面冷心热,你们娘俩都自尊心强,谁都不愿先下那一步台阶,你说说这是何必呢?你低个头,主动示个弱,换回来的可是母子亲情,这多划算的一笔买卖,你怎么就想不通呢?”
徐子一面无表情地看着周时哉:“我为什么要先低头?”
所以事情到现在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周时哉知道徐子一的脾气倔,怕再劝下去他迁怒于自己,只好采取迂回战术,没事便在徐子一耳边唠叨上几句,日子久了,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程度的作用,起码徐子一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先低头了。
徐子一走在几人的最后,他进门时秦耘正看着周时哉扑在她手边撒娇,她脸上的柔和是徐子一没见过的。秦耘余光里看见徐子一慢慢踱步进来,嘴角的笑意僵了些,淮元最先发现不对,怕母子二人再起冲突,忙上前道:“阿姨,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秦耘看了淮元一眼,对徐子一道?:“为什么她还是叫我阿姨?”
徐子一没想到秦耘会有此一问,被问得措手不及,徐岚见状,恨铁不成钢地掐了徐子一的后腰一下:“是啊,为什么元元还叫你妈妈是阿姨?你妈这都睡了几天了?你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
淮元不自然地低下头去,徐子一很快回神,他轻轻拉住淮元的手:“元元一直在等你醒来见证我们的婚礼。”
秦耘和徐子一心平气和说话的机会比之前徐子一和淮元好好聊天还要稀少,见徐子一开窍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阿姨,您放心,老徐和淮元这事包在我身上。”周时哉拍着胸脯,“您现在只要把自己身体养好了,等着抱孙子就行了,其他的事不必操心。”
秦耘看了徐子一和淮元一眼,点了点头,又问了些这几天发生的事以及闹事的人的处理结果,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这才又沉沉睡了过去。
晚些时候,医生过来检查,秦耘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秦耘在医院待不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医院只好同意她回家休养。
淮元和徐子一看起来像是和好了,但是徐子一心里总是没底,因为淮元还没亲口答应他们和好的事,所以他总是心事重重。
“你要这么不放心,就直接把婚期给定下来啊。”周时哉见徐子一一天天皱着眉,气不打一处来,“你告诉她婚期,探探她的口风。”
徐子一在感情的事上开窍开得实在是太晚,即便有周时哉这个狗头军师在一边出招,他也觉得一头雾水:“怎么探?我难道不需要跟她商量一下婚期?”徐子一觉得以淮元现在对他的态度,当场拒绝他也不是没可能的。
周时哉气得在屋里直转圈:“你当年是怎么把她骗到手的?该不是花钱请了人去求的婚吧?”
说起当年的事,徐子一的脸色更不好了。
“当年我没求婚。”
那天正好是大雪,那段时间徐子一心里因为替林殊窈拿到了出国深造的名额而对淮元感到愧疚,又因为淮元不动声色的疏远感到烦躁,两股负能量的纠缠之下,徐子一突发奇想想去爬山。
他本来就没有冬天穿得太厚的习惯,又因为要去爬山,所以穿得更是单薄。他刚出校门,淮元就从出租车上下来,两人擦肩而过,淮元捂得好像一团棉花成精,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再加上徐子一有心事,所以他没发现她。不同于徐子一的走神,淮元对徐子一的身形和声音都很敏感,所以在车子刚拐进胡同时,她便发现了神色不对的徐子一。
那会儿林殊窈刚出国没几天,严格来说徐子一正处在失恋中,怕他出什么事,淮元从出租车上下来后,便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学校附近有一座远近闻名的山,一般外地游客来时都会去那逛一逛,徐子一徒步过去,倒是让淮元跟踪起来方便了不少。
天已经擦黑,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地从天上落下,淮元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徐子一身后,她怕冷,更怕徐子一出什么意外。
两人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晚上山这边的行人很少,雪花铺了一地,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淮元觉得徐子一应该是知道自己在跟着他的,但是他始终没有回头。呼出的白气从前面缓缓飘开,不时有夜风吹过,刺骨的寒风刮面而来,吹得路两旁的枯枝沙沙作响,淮元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了前几天看过的恐怖电影,她拼命让自己不要去回想那些细节,可是记忆偏偏跟她作对似的,她越不想去想,脑海里的情节就越丰富,发展到最后,她总觉得看哪都有人。
“徐,徐子一。”淮元只觉得身上汗毛竖立,她实在没忍住,叫了徐子一一声。
徐子一脚步未停,仿佛没听到有人在喊他一般,两条长腿交相迈开,没一会儿又将淮元抛开一些距离。
淮元此时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她小跑了起来,只是雪天路滑,又是陡坡,跑起来非但不快,反而使她跌了一跤。她扑在雪地里,厚实的雪花因为这一动作溅起些残雪,一时间脸上和掌心一片冰凉。
四下无人,淮元又惊又惧,她从地上爬起来后,发现早已看不见徐子一的影子。
“徐子一。”她稍微拔高些声量,“你在哪?”
顾不得身上的冷意,淮元又向前跑了起来。
“你跟过来干什么?”
一道比雪还要凉上几分的声音忽然在淮元的右前方响起,宛如地狱使者般自带回声效果。
淮元一抬头,见徐子一就站在她身前不远处的树下,正冷眼睨着自己,他嘴角长年挂着清冷的笑:“怎么了?最近忙完了?”
淮元被徐子一冷嘲热讽的语气说得一愣,她的双手双脚已经被冻僵,这会儿木得好像它们已经不属于自己。
“你不冷吗?”淮元没跟他计较,她只看到了徐子一被冻得通红的鼻尖以及充满了红血丝的眼底,徐子一爱臭美,一向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徐子一面色不变,他朝淮元走了过去,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罩在她的肩上,语气里满是讽刺?:“身体这么娇弱就不要出来了。”
淮元闻言,也不满起来:“你能好好说话吗?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是啊,我也在想,你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徐子一的语气越来越冷。
淮元被他气得直哆嗦,但是转眼看见他被冻得已经发紫的脸,当下也不想跟他计较太多,直接道:“回去吧,外面天有些黑了。”
淮元原以为自己要费很多口舌才能劝动徐子一,却不想她刚说了一句,徐子一便转头朝山下走。
“你其实也冷了吧?”淮元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徐子一,除此之外她想不通徐子一如此配合她的理由。
“你话太多了。”徐子一回头瞪了淮元一眼,见她身上还挂着些雪,在月色下亮晶晶的反着光,他克制住替她将雪拍净的冲动,不耐地催促道:“走快点。”
淮元不明所以,见徐子一加快了步伐,便也跟着迈大了步子。
“你大晚上出来做什么啊?”淮元对于徐子一这个举动很是费解,“你看起来也不像是热爱户外运动的人啊,是出来散心吗?”
徐子一的手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他暗地里活动着双手,想借此来取暖。听到淮元的话,他冷眼看她,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全都是因为淮元躲着他,每每想到这,他心里的怒火便一阵高过一阵,说话的语气也因此更加冲了。
“不可以?”
淮元叹了口气,她不知道林殊窈出国给徐子一带来这么大的打击。
“你是不是很想她啊?”这句话淮元问得很是艰难,她说,“早知道我应该再争取一下的,这样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徐子一恨不能掐死淮元,一路上都没再跟她说话。
寒风吹的时间太久,徐子一又把衣服给了淮元,从山上下来他便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淮元在他耳边念叨着什么他都已经听不清,整个人恍惚得不成样子。他强撑着把淮元送回了寝室,又木着腿一路飘回自己的寝室。
一进屋,身着单衣受了近一个小时冻的他终于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一头栽倒在地,吓得同寝的同学撞翻了椅子,直接叫人把徐子一抬去了医务室。
淮元闻讯赶去时,徐子一已经陷入了昏迷,他躺在床上面色潮红,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昏睡过去。
“赶紧送医院。”校医的语气听起来很是紧张,“这是急性脑膜炎。”
淮元不知道急性脑膜炎的概念,但是看见校医的神色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小病,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慌,她问校医:“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好说,别浪费时间,赶紧让学校通知家里。”
淮元一路随救护车去了医院,徐子一一直没清醒过,淮元紧紧抓住他的手,他虽然还在昏迷,却更为用力地回握住她的手。徐子一嘴里在说着什么,淮元听不清,只好将耳朵附在他的唇边,但依然收效甚微。
徐子一被送到医院后,直接进了急诊室,一直折腾到天亮时分才被推出来。此时他已经逐渐清醒,一转头看见淮元焦急地守在门口,心里顿时舒服了不少。
“过来。”他语气里微微透着些霸道。
淮元觉得他生病全是因为把衣服脱给了自己的缘故,心里正愧疚,所以徐子一让她做什么她自然配合。
淮元走到他床边,神情带着些怯懦:“你好些了没有?”
“没有。”徐子一答得飞快,“医生说我随时可能死。”
“什么?”淮元正要坐在椅子里,闻言直接跳了起来,眼圈倏然变红,她很怕徐子一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她宁愿他一直跟别的人在一起,那也好过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记住他。
徐子一没想到淮元的反应这么大,两人认识了这么多年,无论他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她,她会愤怒,会委屈,但唯独没有哭过。徐子一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想解释又觉得难以启齿,便瓮声瓮气道:“你哭什么?只是可能而已,我会好好注意的。”
淮元明显不信,她说:“注意就不会死了?”
淮元的外表给人的感觉是很精明的,这样幼稚的问题从看起来这样精明的一个人口中问出来,让徐子一觉得哭笑不得,他说:“对,我多注意,情绪保持平稳,那样就不会死了。”
淮元这才抬手擦了一下眼泪?:“那你要稳住啊,你不要激动。”
徐子一看着淮元低头拭泪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个姑娘真是傻透了,这么傻的一个人,如果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会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徐子一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受病毒的影响,头脑有瞬间的不清醒,他说:“淮元,我们结婚吧。”
周时哉再见到淮元时,神情便带了怜悯,虽然他已经极力去掩饰,但是明显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淮元被周时哉看得发毛,不由得朝百里皎月身后躲。
“你放心,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徐子一是不是以为咱们娘家没人了?”周时哉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淮元啊淮元,你还是太心软了,如果我早知道当年的事,我这段时间非好好替你出口气。”
周时哉没头没脑地说完这些话便走了,只留下仍然一头雾水的淮元和百里皎月。
“你老公怎么了?”淮元问。
百里皎月面色赧然,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这里有些不正常,你别见怪。”
秦耘出院后,淮元和徐子一便回到了单位上班,周时哉婚假休了一半也跑了回去。
“你跟淮元说过求婚的事了吗?”周时哉逮着机会便要去徐子一的办公室堵人。
因为之前休假的缘故,徐子一的工作堆积了不少,这会儿正在看下面人的报告,周时哉一直在他耳边嚷嚷,让他心烦得想一脚把周时哉踹到窗外去。
“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周时哉咂舌:“我能不急吗?现在人家一个准话都没给你,这就说明人家做的是两手准备,你再拖拖拉拉的,人家就找别人去了,我到时候看你怎么办,你能耐再大还能强行让人家离婚?”
徐子一最听不得别人不盼他和淮元好,偏偏周时哉天天往枪口上撞,他直接把文件盒扔在周时哉身上:“滚出去。”
周时哉撇嘴:“那你可别后悔,我今天可是把你求婚用的饭店都订好了,现在场景和女主角都有了,你这个男主角要再不给力些,我们就准备策划换人了。”
徐子一挑眉:“什么?”
周时哉眼睛一瞪,眼皮一翻:“什么什么,晚上五点喜来登十七楼,我包了,媳妇能不能追到手,就看你今晚了。”
淮元正坐在办公室看着历年资料,突然之间喷嚏打个不停。
“哎哟,你这是什么东西过敏了还是谁想你了?”同屋的人在一旁打趣。
淮元微微一笑:“估计是花粉过敏了,我一到夏天就这样。”
同事摸了摸耳垂,又问:“今天你应该不怎么忙吧?”
淮元看着眼前堆积得如同小山似的文件?:“应该还要加班的。”
“这样啊,其实我晚上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呢。”同事脚一蹬地,把椅子滑到了淮元身边,“今天你就别加班了吧,我老公上班没时间陪我,你陪我去参加个婚礼呗?”
淮元自认为她和这位同事没好到自己可以陪她出席一些场合的地步,可是人家开口了,淮元又不好意思拒绝,便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下班之后,同事在电脑前面磨磨蹭蹭的不知道在做什么,淮元不好意思催促,便坐在自己的桌前玩手机。
徐子一这几天刚从周时哉那里要到了一套表情包,新鲜感还没过,有事没事就会发给淮元,每次淮元一打开手机,就会被徐子一的猥琐表情包给刷屏,淮元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直接给百里皎月打了个电话。
“你老公的表情包都是从哪里来的?”
淮元一提到表情包这事,百里皎月立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她说:“一会儿我就去把他的表情包全删了。”
此时周时哉正在喜来登忙活着布置现场,手机放在了百里皎月那里,跟淮元的通话一结束,百里皎月便随便翻了下周时哉的表情包,确实又新增了不少。她又点开他跟徐子一的聊天页面,发现现在两个人说话已经不用打字了,完全靠表情包在沟通。
百里皎月拿着周时哉的手机,觉得异常惊讶,有些人看起来仪表堂堂,内地里竟然是个斗图专家。周时哉她便不说什么了,那徐子一走在大街上,走在公司里,那些与他擦肩而过的人谁会知道他手机里的表情包那么……丰富?
“媳妇,你看一下我这个蜡烛摆正了没有?”周时哉忙得热火朝天,好像待会儿要求婚的人是他一般。
徐子一则是站在一边,好像一座雕塑似的,不说话也不动,周时哉余光瞥见徐子一那副德行,不满道:“我说你干什么呢?你不娶媳妇了是不是?”
他说着走过去照着徐子一的肩膀就打了一拳,落下手时不当心碰到了徐子一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一片冰凉。周时哉起初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笑得前仰后合。
“你在大会上作汇报也没有这样啊,怎么求个婚就害怕了?真怂。”
徐子一现在满心满脑都在演练一会儿求婚时的步骤,哪有心思跟周时哉废话,他不耐烦地瞪了周时哉一眼:“离我远点。”
周时哉嘴一撇,一边继续去摆蜡烛一边嘟囔:“当年看星星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我人老珠黄了,就开始叫我牛夫人了。”
徐子一恨不得把地上的蜡烛全塞进周时哉的嘴里,他又向窗口靠近了些,掏出一支烟点燃,想借风吹散胸口的紧张,低头点烟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从同事车上下来的淮元。
他下意识地把烟拿下来,前几天他抽烟时,淮元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紧皱的眉泄露了她的反感,徐子一这才知道她是厌烦男人抽烟的,即使之前那么多年她什么都没说。
电梯很快从一楼升了上来,徐子一整理了一下原本就很挺括的衣服。周时哉适时地把那捧花束递到徐子一的手里,顺便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稳住啊兄弟,别激动。”
徐子一没说话,僵着腿向电梯走,他长到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紧张的情绪是怎样的,他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四肢更是不听他的使唤,在大脑一片空白的前提下,他走了没几步便顺了拐,整个人刻板得仿佛得了僵硬症。
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一个一个跳动,徐子一收紧了手臂,捧花的包装纸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阵声响。
数字最后停在了“十七”,一秒钟之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外面的景象,一大束鲜花便被人大力塞到了自己的怀里,淮元猝不及防,被这力道冲得向后退了一步才站稳身形。
一旁的同事捂着嘴偷笑,识趣地出了电梯。电梯厢里一时间只剩下双手抖个不停的徐子一和一脸茫然的淮元。电梯外灯光忽然变暗,花瓣雨缓缓从屋子上方飘落而下,全世界都在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
淮元抱着花站在原地,看着嘴唇轻微颤抖的徐子一,外面光线太暗,此时她的眼中就只有徐子一一个人存在。
徐子一傻站着,刚才打好的腹稿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他越是着急,头脑越是一片空白,最后他索性不再去想那些台词,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我这人性格不好,也不会关心人,尤其是对亲近的人,真的是很恶劣。对于过去的种种,我真诚地向你道歉,对不起淮元,是我做得不够好才会让你生出了离开我的想法。”
“最初分开的那段时间我虽然一直在找你,但是我总觉得我没有任何问题,我一直认为是你小题大做借题发挥,现在我才知道,你为了我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我是混蛋才会那么想你。”
“以前是我关心你的程度不够,也是我太自私从来不考虑你的想法,我祈求你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对你好,我是真的爱你,淮元,再嫁给我一次,好吗?”
如果说一开始淮元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那么现在徐子一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她再傻也知道他是在干什么了。身后那么多人在看着,淮元羞红了脸,她把花抬高挡住自己,腾出一只手轻轻拧了徐子一的手臂一下。
“你说话就说话嘛,怎么弄得这么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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