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草莓恋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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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一从怀里掏出一只天鹅绒小方盒,递到淮元的身前:“嫁给我。”

周时哉在后面看得直拍脑门,他忍了半天没忍住,弯着腰溜缝过去,在徐子一耳边提醒道:“跪下,你看谁求婚是站着求的?到底是她求你还是你求她?”

徐子一一听,认为周时哉的提议很有建设性,当下双膝一曲,跪在了淮元身前。

这一跪,全场都安静了,原本还在暗处窃窃私语的人也诧异地张大了嘴。百里皎月最先反应过来,她将这一幕抓拍了下来,一边看一边捂着嘴偷笑。

徐子一后知后觉不对,但是又想,跪都跪了就别起来了,便顺势把手里的戒指举到了淮元身前。

淮元伸手拉他?:“你干什么呢?哪有你这样求婚的,快起来。”

徐子一性格执拗,他举着戒指盒看着淮元,一双眸子亮晶晶的,里面淮元的身影清晰可见。

外面的笑声已经此起彼伏,淮元不敢让徐子一这么一直跪着,忙把手伸了出去,催促他把戒指给自己戴上,然后快点起来。

当那枚象征着她的爱情修成正果的戒指被徐子一戴在她左手无名指上时,淮元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她默默擦了下眼泪,这一棵爱情树她浇灌了整整十二年,原本以为这树已经枯死,谁知道枯木忽逢春,等到最后终于看到它开花结果。

徐子一见淮元哭了,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抬手轻抚着淮元的后背:“别哭了,乖。”

淮元在他面前哭的次数等同于无,所以她一哭徐子一的心就疼得受不了,只是徐子一几乎没有跟她说过情话,即便是以前两人在夜晚做着最亲密的事的时候,徐子一也都是沉默的,唯有粗重的呼吸显示出他的愉悦。

淮元越擦眼泪越多,这十二年来一直被她压抑着的委屈好像触底的弹簧突然弹跳起来,力道之猛,让她控制不住。

周时哉在一边干着急,一直推徐子一?:“你想办法堵住她的嘴,让她没有嘴哭不就好了?”

还有什么比爱人的一个吻更能起到抚慰的作用呢?周时哉觉得徐子一就好像是自家养的一头猪,还是最不中用的那种。

徐子一闻言,上前一把捂住了淮元的嘴,低声道?:“别哭了。”

这一举动看得周时哉大跌眼镜,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徐子一的求婚现场,他甚至以为徐子一是抢劫犯,还是走在街上随机劫人的那种。

“我说让你亲她!你捂着她干什么?你要捂死她吗?”

周时哉咬牙切齿地低吼,两人认识了快三十年了,徐子一怎么就连一点他的真传都没得到?他看起来倒是精明得很,实际上却是个傻子。有这么一个朋友,周时哉也不知道是徐子一的幸运,还是他自己的不幸。

徐子一也觉得自己今晚好像智商不在线,忙放开自己的手,掌心淮元嘴唇的温热触感仍在,他只觉得全身像过电一般麻酥酥的。

“亲一个。”

“亲一个。”

周时哉带头起着哄,很快,屋里的哄声便一阵高过一阵。

徐子一想起了以往夜晚时的一些画面,突然有些口干舌燥,便舔了下嘴唇。淮元知道他要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她怕丢脸,正要跑开,徐子一长臂一伸,将她堵在了身体和墙壁之间。

“你觉得你还能跑得了吗?”

淮元抬手支在徐子一的胸膛,虽然知道无济于事,但仍做着最后的挣扎。

徐子一的脸缓缓在她眼前放大,身后已经由哄声改为了热烈的鼓掌声,淮元闭了眼,放任自己沉醉在徐子一难得的温柔中。

喜来登对面的电视塔极为适时地亮起了“淮元I  LOVE  YOU”的LED灯,夺目的光彩照亮了街上行人们的身影,淮元和徐子一十指紧扣,用沉默接受了全市人的祝福。

徐子一的这场求婚可谓别开生面,很快就有人将视频传到了朋友圈,因为同在一个公司工作,一传十十传百,淮元和徐子一在一起的消息如同病毒传播一般在公司里传了开来。

淮元再上班时,同事们看向她的目光便带着揶揄。

“什么时候大喜呀?我们还以为你会带喜糖过来。”

淮元脸一红,她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

明明她和徐子一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怎么被人这么一打趣,她觉得两人变成了刚谈恋爱的小情侣。

同事笑得更灿烂了?:“咱公司的第一帅哥就这么被你给拐走了,你不准备给咱们科里这些单身的小姑娘传授传授经验?”

淮元哈哈一笑:“我是没什么经验了,我一会儿问问他追人都有什么经验。”

现在提到她和徐子一在一起的事,大家还是理所应当地认为是她先追求的徐子一,其实追求这件事本身没有错,但有些人总是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人,这样就比较引起人的反感。

徐子一摇身一变,成了科里的女婿,他再来检查工作时,大家对他的感觉便要亲近不少。

每到此时,淮元总是有意回避,不是去洗手间便是下基层去调研,总之是抓紧一切时机避开跟徐子一相处。

这天,徐子一照例检查完工作,路过淮元办公室时向里瞟了一眼,她的桌前如他所料,空荡荡的,人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躲着。徐子一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下了楼。

此时淮元刚找完领导签字上楼,两人在楼梯间遇了个正着。

徐子一不禁扬起嘴角,气定神闲地看着淮元:“怎么是这副表情?就那么不想看见我?”

身后一众人疯狂地咳嗽起来,大家互相使着眼色,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淮元没想到徐子一还没走,被他撞了个正着,自然是害羞的,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向旁边靠了一下,将大部分楼梯让给徐子一,虽然全程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她的举动已经昭示了她的内心。

徐子一视若无睹,直接道?:“给你带了吃的,跟我去拿一下。”

自从两人在一起的消息彻底公开,每次来六部,徐子一的车上都会带着些好吃的,有时候是甜品,有时候是奶茶等饮料,东西很足,足够淮元办公室的同事们一同享用。

晚上徐子一来接淮元下班,淮元提出了抗议:“下次我们在工作场合见面不要说话。”

徐子一笑了一下:“觉得不好意思?”

淮元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就像之前那样多好。”

以前两个人也不是没在工作场合遇到过,那时候两人都是目不斜视地擦身而过,那状态比陌生人还不如,但不得不承认,那时候淮元是放松的。

“我不觉得那样有多好。”

徐子一瞪了淮元一眼,她不知道每次擦肩而过后,徐子一总会驻足回头看她一眼,而淮元就比较洒脱了,她一次头都没回过。那时候徐子一就在想,如果淮元能回头看他一次,是不是他们两个的路就会平坦许多?

淮元见徐子一似乎有生气的迹象,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晚上吃什么?”

“明天周六,妈打电话让咱们回去一趟,你看看是现在咱们就往回赶还是明天起早走?”

自从得知了淮元和徐子一和好的消息后,元春又恢复了跟徐子一的单方面连线  ,对于这点,淮元提出过几次抗议,都被元春驳回了。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每次你都不跟我好好说话,我话都没说完你就要忙工作把电话挂了。”

淮元自知理亏,再也没有就此事发表过任何意见。

“确实是好久没回去了,现在咱们就走吧。”

这座城市离元春家车程不短,两人到家时已经是半夜。元春这段时间到了更年期,此时还没睡觉,听到门口传来了响动,她吓得抄起厨房的扫把走向门口。

淮元一开门,就觉得一道黑影向自己挥了过来,还是徐子一眼疾手快,抬手握住了那杆金属的扫把杆。

“妈你干什么?”淮元被吓得不轻。

元春一听,“哎呀”了一声,忙扔了手里的工具:“你们今晚回来怎么不说一声?我还以为家里来小偷了呢。”

“我爸没在家?”

“没有,出去喝酒了,晚上不回来了。”元春按亮客厅的灯,招呼两人,“赶紧进屋,你们这是怎么回来的?饿不饿?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们做。”

徐子一开了一路的车,只觉得困,他说:“妈,我不吃了,大晚上的您别忙活了。”

淮元也在一边附和,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元春也没跟两人客套,见他们都是一脸疲惫,便把人往屋子里赶:“赶紧去洗洗睡了吧,明天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淮元家是两室一厅户型,徐子一和淮元只能睡在一个屋子。两人和好至今,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亲亲抱抱,所以对于这样的安排,淮元有些不好意思,她挽住元春的手臂:“妈,我都好久没跟你睡了,反正今天我爸不在家,我陪你啊。”

徐子一点头,看起来很是赞同淮元的话,实则他望向淮元的视线中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委屈。元春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顿觉好笑,她佯装用力地拍了淮元的手臂一下。

“你都多大了还跟你妈睡,不嫌丢人?去去去,快去睡觉别烦我,连你爸都睡沙发,给你个床就不错了。”

元春把两人推进了房间,然后自觉地关了电视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临关门前说:“你们两个太累了,明天起晚些。”

徐子一偷笑,在黑暗中拉起淮元的手:“妈真好。”

淮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让你尝点甜头就好了?今晚你睡地板。”

徐子一假装没听到淮元的话,自顾自拿了换洗的衣物去了卫生间:“今天有点累了,睡地板可能缓不过来。”

淮元一个人睡已经睡习惯了,便忽略了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的事,她背对着徐子一玩了会手机,觉得困了之后,便把被子全都拉过来压在自己身下,一边的徐子一原本就只搭了一个被角,此时被子被淮元一拽,他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宝贝。”徐子一叫了淮元一声。

淮元心里一惊,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两人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淮元率先败下阵来:“对不起,我忘了你也在床上了。”

徐子一哭笑不得,拉过淮元亲了两口:“不怪你,以后要记得就好了。”

淮元的“亲戚”这几天到访,徐子一即便有别的心思,时机也不允许,他只好尽量让自己离淮元远一些,可即使如此,他半夜也爬起来冲了三遍凉水澡。

“你身上怎么那么香?”徐子一再次躺回到床上,觉得鼻尖依然是淮元身上的香甜的味道。

淮元这会儿睡得正香,闻言直接把被子盖在徐子一的脸上,不耐烦道:“你怎么这么吵?不爱闻就把鼻子堵上。”

徐子一在一旁低声笑,怎么会不爱闻?他爱闻得不得了。

等淮元沉沉睡去,徐子一悄悄朝她靠了过去,把淮元搂在了怀里,这个习惯从两人刚结婚时便有了,只是淮元睡得早,一直没发现而已。徐子一察觉到怀中真实的触感,顿时觉得人生巅峰也不过是如此,有什么事是比爱人在怀中更让人觉得满足的?徐子一目前还没发现。

淮元大概是觉得热了,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徐子一见两人之间出现了缝隙,又朝淮元靠近了一些,并将长腿搭在淮元身上。

窗外月色皎皎,幽幽的银光铺了一地,照亮了原本孤寂的夜,也照亮了淮元微微上翘的嘴角。

两人的婚期定在了十二月十六日。两人初婚的时候并没有邀请太多人,所以对于这次复婚的典礼,徐子一本人以及徐家都看得很重。有关婚礼的一切细节都是徐家在打点,相比第一次结婚时的亲力亲为,淮元觉得自己这次省心了不少,倒是徐子一,天天在外面晒着,东跑西跑地订酒店订礼服,人也黑了些,看起来健康了许多。

又是一个双休日,淮元窝在家里吹着空调看着电视,徐子一突然打来了电话。

“婚纱没有你说的那种,我们下周出国看看?”

淮元揉了揉后颈:“不用麻烦了,挑几个差不多的就行了。”

她和徐子一原本就是老夫老妻了,这次再婚非要补办一场婚礼也是徐子一的主意,淮元倒觉得两个人能好好过日子,根本不必拘泥于婚礼不婚礼的,但是徐子一明显不这么想,听到淮元敷衍的语气,他沉默了一会儿。

“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了?”

自从两人和好之后,徐子一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只要淮元说话的语气稍微有一点平淡,徐子一便会觉得淮元是不是变心了,晚上非要跟她睡在一起才能安心。

每每如此,淮元都觉得哭笑不得,这症状跟她之前一样,总结起来可能是婚前恐惧症。

“你在胡说什么呢?”淮元小声埋怨了一句,“我只是不想让你太累了。”

之前淮元原本是想跟徐子一一起置办这些东西的,奈何徐子一怕她紫外线过敏,便严令禁止她出门。现在她乖乖听话,徐子一反倒忧心忡忡了起来。

徐子一依然闷闷不乐,良久才道?:“晚些时候紫外线弱点儿我再去接你,乖乖在家等我。”

婚期一晃便至。一直觉得心态很平和的淮元看着身边的父母乃至朋友全都忙活起来,她也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明早四点化妆师就会过来给你化妆,所以你闹钟最好定早些。”去接化妆师的任务自然落在了丁放的肩膀上,他说,“别到时候我都把人带上楼了,你还在床上没起来。”

淮元信誓旦旦:“那怎么可能!”

刚拍完胸脯没多久,百里皎月便打来了电话:“晚上你要办场单身party吗?”

单身party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无非就是一些朋友在一起聚一聚玩一玩,但是事情的关键在于这话是从百里皎月的口中说出来的,而百里皎月向来最讨厌这些无用的社交,即便是以前陪周时哉出去跟兄弟吃饭,那也是因为有淮元在场。

“单身party?”淮元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她看了眼一边的丁放,微微转过了身,“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想起办个单身party?”

百里皎月的语气有些怪异,她说:“周时哉和徐子一晚上是要办单身party的。”

淮元一听,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她那时候跟徐子一刚通完电话,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今天晚上要早些休息,明天我还要去拥抱我的全世界。”

所以说,宁可相信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嘴。

打听到了徐子一办单身party的地点,淮元也在那家酒吧订了个包间。她叫上了百里皎月和丁放以及平时关系还算不错的同事,准备晚上也好好放松一下。

百里皎月和丁放的再次见面猝不及防,两人都以为淮元不会叫对方。这件事明显是淮元考虑不周,她那时只想着叫上自己的好友,却忘记了百里皎月和丁放曾经的关系。

丁放一愣,下意识地转身就想走,身子都已经扭了一半,又僵硬地停住了,过了会儿,他缓慢地站直身子,却见百里皎月一直淡笑着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好久不见啊老朋友。”她笑着跟丁放打招呼。

丁放揣在裤袋里的手蓦然紧了一下,随即缓缓放开,良久,他也松了口气:“嗯,好久不见。”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时间都不知道再说什么,最后还是百里皎月向他挥了下手:“我先去帮忙了。”

百里皎月从丁放的身边走过,带过来了一阵凉风,丁放低头傻笑。

真好。

淮元叫了不少人,一辆车坐不下,所以她和丁放各开了一辆车。

酒吧向来是年轻人夜生活开始的地方,刚近门口便能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淮元很少来这种地方,但并不排斥,几人一同进了屋,入眼处皆是随着强烈的节奏高举的手臂和五颜六色的灯光,DJ正在台上卖力地活跃着气氛,屋内远比屋外热闹。

包间几乎被徐子一给包完了,只剩下位置最不好的一间,几人进屋之后,点了一堆酒水。服务员托着盘子进屋时,多看了淮元两眼,然后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出了门,他直接进了隔壁的包间,此时徐子一正坐在沙发里玩手机,一边吕茂行和周时哉正在拼着酒。服务生走过去对徐子一道:“徐先生,我好像在隔壁看到您太太了。”

徐子一闻言,在屏幕上快速点击着的动作蓦然一顿,像是没听懂服务生的话,他又问了一遍:“什么?”

服务生见徐子一的面色不太好,暗道自己可能是多嘴了,可此时徐子一正看着他,他不说是不行的,便硬着头皮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徐子一倏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动作过猛,撞到了周时哉的手肘,此时周时哉正仰头喝着酒,手肘被徐子一这么一抬,酒洒了一脸,有几滴溜进了鼻子里,呛得他有些怀疑人生。

“你干什么啊?”周时哉捂着发酸的鼻子看徐子一,他晚上把人叫来之后,他就一直坐在沙发里玩手机,叫他喝酒也不喝,让他唱歌也不唱,他都还没怪他扫兴,他又出来添乱。

“我去隔壁一趟。”徐子一步速极快,将自己那时候骗淮元已经休息了的事给忘在了脑后。

包间里,丁放和百里皎月一左一右坐在淮元身边,几人低头凑在一起正在说着什么,徐子一冷着脸,正要推门进去,余光忽然瞥见身边有个身影快他一步,几乎是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周时哉脚上好像安装了风火轮,他一阵风似的刮进了屋,此时屋里正有人唱着歌,被突然出现的周时哉一吓,顿时忘了词,唯有伴奏还在尽心尽力地播放着。淮元察觉到不对劲,抬头一看,正跟站在门口的徐子一对上了眼。

她平静地收回视线,继续跟两个人计划着婚礼上的环节。

周时哉是宣传部的,平时不太下基层,大家只知道全公司最帅的男人都在公司本部,有叫徐子一的,有叫周时哉的,但因为素未谋面,甚至连张照片都没有,所以屋里的人对周时哉不熟悉也不足为奇,但徐子一便不同了,他时常在基层检查,即便此刻是休息日,大家也都下意识地起身准备把包间给收拾了。

众人一起身,倒是给周时哉腾出了地方,他走过去,一屁股把淮元给拱向了一边,然后自顾自地坐在百里皎月身边,问:“你在这干什么呢?”

百里皎月没理他,他又转头看着丁放,丁放一整晚都没跟百里皎月说过一句话,这会儿见周时哉有将矛头对准自己的倾向,当下摸着鼻子随着屋里的其他人去了另一边沙发上。

淮元被这两个人气得说不出话,她向徐子一勾了勾手,徐子一站在原地没动,像是在赌气。淮元挑眉,又勾了下手。徐子一见淮元的状态不对,告诉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便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淮元把手机里跟徐子一的聊天页面调了出来,说:“你把这句话给我读一下。”

徐子一瞥了一眼自己发的那句要睡觉了的话,沉默不语。

淮元也没为难他,收起手机顺便跷起了二郎腿:“所以你现在在这是在做什么?骗我?”

聚集在另一边沙发上假意找着歌曲的众人视线无一不是悄悄地向淮元那边瞟。

淮元抱肩靠在沙发里在问着徐子一什么,徐子一则是双膝并拢,两手放在膝头,低着头一副乖巧听训的模样。

“这就能看出来谁的家庭地位如何了吧?以后要给谁拍马屁大家都知道了?”

大家在窃窃私语。

“我真没想到徐总监居然是这样的人,也……太帅了吧,我第一次觉得怕老婆的男人这么帅气。”

“呵呵,还不是因为他本身就帅,你把门卫王大爷的脸代入进去试试?你就问问你自己的内心,你想不想给他一巴掌就完了。”

将脸一换,大家又陷入一阵沉默,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果然,长得帅的人干什么都帅,就算他现在跪在淮元面前,大家都会觉得他帅。

一场好好的单身party忽然之间变成了家庭批斗会议,淮元和百里皎月分别坐在沙发一头,徐子一和周时哉一言不发地坐在两人身边挨着骂。

另一个包厢里,吕茂行和其他哥们喝得正尽兴,左等右等不见徐子一和周时哉回来,忍不住出门去找,路过淮元的包间时看到这一幕,当即被吓得酒醒了一半,仿佛看到了一会儿回家时的自己,他忙掏出手机给媳妇打了个电话。

“媳妇,我在外面喝酒呢。”

他出门前早已经跟姜来报备过,姜来已经做好了他夜不归宿的准备,这会儿已经是半夜,她睡得正香,被吕茂行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给吵醒,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不是有病?几个菜啊把你喝成这样?”

吕茂行虽然没有遭遇徐子一和周时哉那样被面对面教育的场景,但是隔着电话并不影响姜来的发挥,姜来吐沫横飞地对着手机骂了吕茂行半个小时才算解气,最后问:“你带钥匙了没?”

吕茂行老实回答:“带了。”

“一会儿如果回来,你要是吵醒我你就试试。”

姜来说完把电话一按,起床去给吕茂行做了醒酒汤。

批斗大会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周时哉原本是想找百里皎月算账,却没想到反倒被她喷到酒醒,反正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就要起床,几人一合计,干脆不睡了,就这么睁眼等到化妆师来。

淮元不擅长熬夜,偶尔熬一下,只觉得丢掉半条命。

化妆师来的时候,她正萎靡不振地窝在椅子里,脸上贴着张面膜,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亲朋好友此时也都已经赶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在旁边跟淮元说着话,淮元反应有些跟不上,还要强装笑脸跟众人寒暄。元春知道自家姑娘的德行,实在看不下去,见她回答问题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干脆把亲戚带到了一边的房间里聊天。

最爱聊天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走,淮元只觉得世界都清静了,她眼皮子实在发沉,最后靠在椅子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化妆师什么时候来的她已经没有印象,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人一直在她耳边让她抬头、低头、睁眼、闭眼。她的脑筋已经转不过来,身体倒是很配合地一直跟着指令做动作。

外面的天际逐渐泛起了微光,一道橙色划破原本灰蒙蒙的云,给世界带来了第一缕晨曦。

“新娘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现在还有时间修改。”化妆师定完妆,将一直处于浅眠状态的淮元唤醒。

淮元睁眼后,聚了许久的焦才看清面前镜子里的人。

一身大红色的秀禾服上用金线绣着凤凰的纹样,头顶凤冠缀着几条金链,随着淮元的动作在额头轻轻摆动。

因为淮元的底子好,所以化妆师并未化浓妆,一条顺滑的眼线在眼尾处向上一挑,将淮元原本便神采奕奕的眼睛勾勒得更加夺目。

“挺好的。”淮元刚才睡了一觉,这会儿状态好了不少,她原本对化妆便不太感兴趣,对于这样的妆容,她已经觉得称得上浓妆艳抹了。

因为化妆过程太过顺利,而接亲的队伍又还没出发,这段时间便空了下来,淮元悄悄躲进了屋子里,准备再睡一觉。

此时太阳已经露出了大半个头,黄澄澄的日光将世界勾了层金边,映着皑皑白雪,照得万物一片圣洁光亮。窗外鸟鸣声清脆,大有岁月静好之势。

突然,楼前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小鸟受惊从树上展翅而飞,盘旋于高空之中,却久久不愿离去。

一辆辆跑车整齐有序地从小区外面驶了进来,楼下顿时人声鼎沸,年轻男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挂面呢?还有笤帚,准备好,兄弟们,报仇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一会儿记住蒙住脸别被领导认出来。”

每个人手里都抓了一把挂面,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徐子一坐在车里,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惧意:“我现在下去可能会死。”

周时哉幸灾乐祸:“谁让你没事总去检查安全?”

说完把人往车下一推。

淮元听着下面的嘈杂声,跟着笑。

忽然,一道清晰的声音穿透嘈杂声在她的耳畔响起。

“媳妇,我来接你回家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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