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0 章 想安享晚年的每一天33(2 / 2)
既然不是,那他为什么偏偏就晚了一步?偏偏就……差那么点时间。
他自己都不明白。
陆遂嗤笑,忽而发现这不是前往正院的路,心中生疑,扔给了江无错一个眼神。
江无错面不改色,垂在腿边的手悄悄按在刀柄上。
云闫神色逐渐复杂,由休闲的抱剑姿态,改为单手拿剑,还微微低了头,不知在想什么。
空气逐渐低温。不是氛围,而是真实的体感。
许执停在一道紧密关闭的铁门前,幽幽白气从缝隙里飘出。
“你耍我?”陆遂拧眉。
许执后退一步,让出一条路:“没有——云闫,把门打开。”
“将军……”
“打开。”
“是。”长剑插入门上铁环,用力一撬,铁门被撬开一条缝,惨白冷气迫不及待钻出。
陆遂诧异挑眉,这还不是耍他?她怎么会在冰窖里啊?
……冰窖?
陆遂笑出声:“虽然她爱吃冰沙,也不至于住进来吧。”
许执顿了几秒:“说什么呢,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随着铁门被拉开,扑面的白雾让人浑身一冷。
朦胧的冰冷雾气缓缓消融。
陆遂抿起的唇一松,微张的口中露出紧紧咬起的牙尖,冷白脖颈上青筋微绷。
江无错只一晃眼,便认出里面的女人早无生气,手从刀柄摔落,立即惶恐地看向自己小主子,在那张昳丽耀眼的脸上,什么情绪都没看出。
他第一时间怕的不是里面的惨状,而是小主子会不会当场失控。
除两人外,无人把视线望进冰窖。
陆遂带着一身金饰轻响,走进了冰窖。
好不容易加固出的逞强,就像松散脆弱的沙堆城堡,转瞬就被白浪吞没。
许久许久的死寂后,冰窖里爆发出压抑的哭声。
“殿下……”
江无错跟着冲了进去,彻底看清里面惨烈的场景后,眸光狠狠一颤。
女人残破的心脏被塞在胸口空洞中,双手双脚几乎被割断,失了血色的筋脉血管裸露无疑。
陆遂跪在冰冷的巨大冰块上,将衣裳单薄的女人抱在怀里,仰头痛哭着。
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冰块上,女人的皮肤上,心脏上,豁开的血肉上。
他像是再次失去了一切,难以接受现实,用脸颊触碰女人冷硬的脸,埋在她甜腥味浓郁的脖颈间。
江无错默然,不忍地垂眼。
上次哭成这样,是什么时候?
啊,是那天。交接仪式。
…
许执看到陆遂将裹着白布的白涟漓抱了出来,才终于有了一些神色,抬手拦住:“陆遂。”
陆遂缓缓抬眼,浓黑的阴影浮浮沉沉。
“许执钦,这便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你怎么敢,这样轻视?就算你没有为她付出生命的决心,也不该把她放在危险中。”
“这是你的爱吗?这就是你的爱吗?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把她困在你身边?”
许执看到被融化的冰霜浸湿的白布,沉声道:“把她放回去,她不会死的,你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她不会……”
“就算她不会死你就能让她随意受伤害吗?!”陆遂红着眼,憎恨地瞪着许执:“这是放血掏心啊,许执钦……活生生的,你懂不懂啊?”
那个男人说,他们把她献祭了。
他想得最严重的情况,也不过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死去,这样死去。
他的心都要碎了。
江无错拔刀,指向将军府一众人,为主子开道:“让路。”
云闫拔剑相向。
陆遂的话总是那样刺耳,轻而易举揭露出被可以忽略的事实,真实得可怕。
“算了。”
许执抬手捂住眼睛,阻止道:“……云闫,让他们走吧。”
“是我错了。”曾经,他看不起她。
后来,他以为她无所不能。
会拖延时间,会逃出险境,会以一己之力捉住恶徒,再不济,也一定会等到他们营救。
可他忘了她其实也只是和他一样的人类。
哪怕他再多努力一些,骑马再快一些,都不会晚那么一步。
就那么一步啊。
陆遂说的对,就算她不会死,却也不是他脱罪的借口。
“我不会放过你的,许执钦。”
陆遂留下一句话,抱着人与江无错大步离开。
许执在一众下人的目光里,缓缓蹲下,按住闷痛的额头。
他一直以来,到底在干什么?云闫有些听不懂这些对话,不明白为什么陆遂看上去对老夫人情根深种,看到将军恍惚的样子后,担心得不再多想,连忙走过去。
“将军,无论如何,那也是老夫人,怎么能让外人随便带走……”
许执推开他的手,站起来自己走了,留下一行侍卫面面相觑。
…
男人大半个身体泡在池塘里奄奄一息,身上割破的伤口被小鱼啃食啄弄得血肉模糊。
陆遂命人把他捞了起来。
他站在亭子下,抱着怀里冰冷的人,胸前一大片衣服都被融化的冰霜打湿了,伴着秋日冷风,让人打颤。
江无错走出亭子,接过妻子手里两件的披风,又走过来,一件披在了陆遂肩上,一件盖在他怀里的女人身上,好像女人是一位活生生的会感觉到冷的人。
陆遂默许了江无错的动作。
男人被打捞上来,丢在地上,蜷缩着颤抖,极深的恐惧随着鲜红锦鲤的啃食,刻在骨髓里。
可那恐惧的战栗在抬头看到他怀里的女人时,带上了癫狂的兴奋。
男人爬行着拽住陆遂的衣摆:“就是她,小世子,就是她。”
陆遂静静地看着他涣散的眼睛:“人,能死而复生吗?”
江无错心一跳:“您不要被他蒙骗啊!”
男人呵呵地笑着:“一定可以的,她偷走了属于我们的神力,只要掏出她的心脏重新献祭一次,神将降下无上神力……”
“方法,告诉我。”
“新鲜的血液浸泡,血肉得以滋长。”“殿下,不要听他胡说!”
他根本无视了江无错的制止,用脚尖挑起男人的下巴,弯眸一笑,黑眸清亮干净:“我把你泡在池塘里半日,就是为了考验你的忠诚,你通过了我的考验,我很满意。”
“今晚我会复活这个女人,明天一大早,把你的人都带来这里,我们重新开始祭祀,好不好?”
男人像被蛊惑了一样,面红耳赤,呵呵地笑着:“好,小世子,我们果然没看错您。”
不再被压制,男人带上满是眼睛暗纹的白金帽兜,兴奋地随人离府。
眼看陆遂要去切身实行那个一听就离谱的方法,江无错追上去:“那一听就不可能呀,您清醒一点……我们还是早日让她安息为好,她已经……”
“可我不想再安葬她一次了。”陆遂没有歇斯底里,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低声说着,却轻而易举止住了江无错的声音。
再离奇的方法,他也想试一试。
江无错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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