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内忧之国,内乱之兆上(1 / 2)
这对幼小的姐弟眼中的世界十分的枯燥。
他们的身边经常伴随着死亡。
不论是谁对自己张牙舞爪都不奇怪。
对自己还在活着积累着年岁会感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也就是说“人类是马上就会死去之物”这样的认识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们心灵的深处。
他们所住居的这个萨安托罗夫共和国中,白皮肤的那克巴族和黑色的鲁达族长期对立。
他们自身是那克巴族,面对支配此地的鲁达族处于被压榨的地位。
由于鲁达族单方面的独自尊大,那克巴族近年来持续受到压制,一部分反抗的同族转变为反政府组织。
由于反政府组织的活动,越来越多的鲁达族受到了那克巴族的袭击,将其视为问题的鲁达族也更开始了更加严酷的压制。
这样的负面链锁,毫不留情的将这对尚且年幼的姐弟卷入其中。
现在。
他们坐在微暗的房间一角,母亲沾满鲜血的尸体横躺在面前,上面被随意的刻了许多字。
鲁达族的男人们站在周围,所有人手中都拿着柴刀或是棍棒,一边擦去反溅回来的血液一边检查钱包里的财物。
“这家伙肯定是告密的犯人。这里还有从反政府组织处得到的钱财。”
“真是不能对那克巴族的家伙们掉以轻心,稍微同情一下就会马上背叛。”
“这俩小鬼怎么办,要杀掉吗?”
“当然。他们会把咱们的事情告诉同伴,总有一天会回来复仇。没有让他们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顺便买给尸体爱好者吧?要是杀得干净一点,说不定还能赚点小钱。”
幼小的姐妹呆呆的听着他们淡然的对话。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而且比起他们的谈话内容,倒在眼前的母亲尸体更能吸引姐弟的注意力。
姐姐抱住弟弟,弟弟也搂住姐姐,两个人的都只是目
转眼的盯着尸体。
他们没有父亲。
为了让尸体不被发现,自己马上就会被杀掉吧,大人们刚刚说了。
这样的事件并不罕见。那克巴族的尸体会被收集起来拿去喂家畜。
今天母亲也被杀了。
母亲不是很温柔。由于贫困也有无可奈何之处,偶尔会用严肃的态度对待姐弟,但没有完全放弃身为母亲的责任,感到讨厌的同时仍然在照顾他们。
面对这样的母亲突然死亡,幼小的姐妹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僵在原地。
母亲了得到薄弱的收入,帮助了反政府组织从过来杀人的家伙嘴里听说,应该是这个原因。
但是由这对姐弟来看,这完全是栽赃陷害。
恐怕是同族的某人为了拿到这笔微薄的金钱,用这种无实之罪陷害了母亲。
在没有父亲的如今,他们不知道母亲是如何挣钱。不过,被鲁达族怀疑是“敌人”然后杀害已经几乎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在这种意义上,感觉就像是“按照顺序”一样。
自己也会同样被杀害,尚且幼小的姐弟也能理解。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不合道理的死亡突然降临,然后终结一生。
即使大声悲鸣,也没有任何人会前来相救。
或是听到某人发出悲鸣,他们也不会插手。
死亡很可怕,所以混身颤抖。
男人们的视线看向了姐弟。
他们举起武器,向姐弟的方向缓缓走来。
幼小的姐弟闭上眼睛,祈祷疼痛能在一瞬间结束,死死的相拥。
但是他们的愿望没能实现。
男人们的刀剑在姐弟的头上一闪,但某人却撞入了中间。
随着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响声了男人的悲鸣。
「这个女人是谁?」
「突然出来要……!」
惊慌的声音还未说完就断绝了。
姐弟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睛,女性的后背出现在眼前,露出了黑色光润的肌肤。
光滑的皮肤却处处隐约可见刀伤的痕迹。
身穿舞娘风格的暴露衣装,双手拿着细身的剑,她梳理了一下闪耀似的银色。
她站在了本应是同族的男人们面前,将姐弟保护在身后,轻轻砸了下舌头。
「这个国家……真的什么都没改变。」
压低的声音中流露出了哀伤的感情。
在她的身边,三个男人已经变成尸体倒在了地上。全都是脑袋和心脏被贯穿,瞬间死亡。
女性的面前还有另外三个鲁达族男人。
「……你要做什么,女人!你和我们同样是鲁族吧!为什么会想要保护这些那克巴族?」
一个男人大声喊道。
女人仍然保持迎敌的架势,瞪着男人。
「民族不是问题。大男人居然想要对女人和孩子出手,太不知廉耻了」
「他们是帮助反政府组织的动乱分子!」
另一个男人叫道。
女人均称的鼻子歪了起来。
「你们总是这样呢。擅自冤枉无辜,打着审判的名号随意杀人。连这种不到年纪的小孩子都要出手,太说不过去了。你们,还有这个国家中的同伙!」
女人回过头来。
她突然从姐弟的眼前消失,下个瞬间突然出现在了男人们的身后。
丢失目标的男人们连惊慌都还不及,就从背后被女人的剑贯穿。
毫不犹豫杀掉六名同族的女人,用十分憔悴的眼睛看向了姐弟。
「……你们也很不走运呢。」
她把剑收回鞘中,确认了母亲的尸体后,转过头去。
看到局势的突然变化,姐弟迷茫起来,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得救了”的感觉。
以后,失去监护人母亲的年幼姐妹还能生存下去,这个国家不是这样的天堂。
由于鲁达族的男人们死在了这个房间里,这对姐弟只要还在这个城市就会被当成“动乱分子”,等待他们的命运只有被其他的鲁达族杀害。
只是死期稍微推后几天。
准备离开的女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在原地按住了额头,思考了片刻。
而后她回过头来,向姐弟问道。
「你们的父亲呢?」
姐弟无法回答。
仅仅看到他们的这幅样子,女人似乎已经推测出了一切。
「那么,近处有可以依靠的亲戚吗还是说,去求助的话所有人都会被杀?」
她用苦闷的声音如此说道,但实际上姐弟想不到任何的亲戚。
不久后,她缓缓的走回到了姐弟的身边。
果然还是要被杀吧,两个人凑到了一起。
「……你们的名字?」
听到问题后,姐弟都没有报出名字。
面对鲁达族不能报上名字对那克巴族来说,这是保护自己的手段之一。
可以识别身份就容易受到怀疑。仅仅受到怀疑就会因此引来杀人之祸。
在“没有取名的某人”这样的状态下,低声下气的生活
这是他们学习到的正确的生存方式。
在即将死去的眼下,他们仍然下意识的遵守了这条准则。
看到姐弟没有回答,黑皮肤的女人叹了口气。
她从挂在腰间的道具袋中拿出了小块的蓝色石头。
「……缪尔斯通。能听到吗?不忙的话请回话。」
蓝色石头发出了光芒。坐在地下的姐弟看不清楚,但从石头上延伸出来的光线中浮现出了人脸似的映像。
『拉达娜大人,有何吩咐?』
从石头中传来了不认识的女性声音。
「缪尔斯通,报歉。我这边发生了预定之外的事情那克巴族的两个孩子,我想让你帮忙保护起来。能拜托你吗?」
『孩子……吗?是什么重要的人质吗……?』
「不是,只是普通的孩子。」
女人向下俯视姐弟,露出了困惑似的笑容。
鲁达族的女人想要对自己做什么?姐弟为此感到迷茫。
难道是来“救自己”的吗,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
『拉达娜大人。我不太清楚你那边的事态,难道你的坏毛病又发作了?』
「拜托了,缪尔斯通。我会向鲁法斯大人取得许可。现在我还要在这边继续收集报」
『……克利穆德和巴尔玛兹似乎现在无事可做,我会让其中的一人去接他们,之后请那边协商。还有,我会通知鲁法斯大人。』
「多谢。以会我会报答你的。」
被称作拉达娜的女人收起了石头,向姐弟伸出了纤细的手。
「一起来吧。在这里肯定活不下去虽然和我一起去不知是否安全,但我会尽自己所能的。」
姐弟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只是沉默的仰视着她。
女人强行拉起了两个的手,让他们站了起来。
「没法帮你们埋葬母亲,报歉了。要是被其他的鲁达族发现就麻烦了,最好快一点。」
姐弟在女人的牵引下,离开了此地。
他们还没有理解状况。
只是,眼前的这位鲁达族女人,似乎不知为何救了自己。
幼小的姐弟对此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在牵引下跟在了女人的后面。
◎
大国萨安托罗夫被分割成十五个区域,分别独立统治。
国家的方针由统治各自区域的十五名领主集体讨论决定,担任议长的“国王”由这十五个区域的领主轮流担任。
国王的在位时间是十年简单来讲,就是一百五十年轮回一次,各自的区域的领主轮流担任国王。
如果遇到国王在位期间驾崩,他的儿子会在剩余的任期内继续担任国王,所以一百五十年的周围不会发生变化。假如其他区域的领主为了王位,使用暗杀之类的手段杀害了现任国王,只要没有轮到他仍然不能踏上王位。
萨安托罗夫的国王只是充当议长的职责,虽然由于国内的特殊情况,和其他国家的王权相比有所差异,但国王仍然有若干权限。大部分是和贸易相关的权利,所以许多领主在任期的十年内积蓄了大量财产。
这个轮回的周期比人的寿命还要长,所以有些领主在一生当中都没有机会登上王位。
比如,统治萨安托罗夫西方的十五领主之一,尼斯罗夫里贡。
三十岁上下的他自出生开始就与王位无缘。
双亲因流行病早逝,他二十过半就成为了领主,既称不上是名君,也不能说是昏君,在周围家臣们的支持下持续着无灾无难的统治。
由于他的父亲曾登上王位,所以当时积累了丰富的财产。
领土内民族纷争偶有发生,但与其他领地相比只是小打小闹,感觉不到特别的危机。
人种问题在这个国家中历史悠久。
黑色皮肤的鲁达族。
白色皮肤的那克巴族。
主要人口属于这两个互相对立的人种,现在鲁达族处于优势地位,压榨其他的民族。
回溯以往的时代,这个关系正好相比。
虽说历史会不断重演,面对只是立场逆转、但却还在发生同样灾难的现状,大多数人只能发出叹息。
不过,失去亲兄弟或友人,也就是被压制的经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产生憎恶的情绪也是理所当然。
尼斯罗夫是在萨安托罗夫处于弱势的那克巴族的贵族。
白色皮肤,粗壮的骨骼,紧实的身躯散发出威严之感。
在十五个贵族当中有十一人都是黑色皮肤的鲁达族,因此那克族的尼斯罗夫处于弱势的立场。
虽然与其他的贵族见面时不曾被差别对待,但在自己背口被说了什么,他大概上也有所了解。
萨安托罗夫的大部分的土地上鲁达族都处于优势地位,这已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首先是对待罪犯的差别。
只要是鲁达族的犯人就很容易得到减刑,而侵犯鲁达族的其他民族则会被施以酷刑。
就职时也是同样,鲁达族可以优先得到职业,所以其他民族只能从事苦力劳动或是就职于不适合自己的部门。
生活上的补贴以及税制上的优待基本上只有鲁达族才能享受,不公平的感受已经在此地根深蒂固。
而最让其他民族感到恼火的是,大部分的鲁达族已经将这种特权当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虐待其他的民族。
近年来,一些不堪忍受鲁达族压制的人民决起,为了打破这种支配体制在各地引发动乱。
但是,在领主尼斯罗夫自身即是那克巴族的领土内,鲁达族也没有得到特权,所以与其他民族的对立并不明显。
尼斯罗夫的领土内从古至今都是那克巴族的居住地。
本地的鲁达族不断向待遇更好的其他领地迁移,新迁来此地的人口也很少。由于没有激化对立局势的基础,所以这片领土得以过上安稳的生活。
如果鲁达族的人数增加,他们开始在此地要求与其他领地相同的待遇,恐怕这个领地也会激发出民族对立问题。但由于如今这片领土内鲁达族人数不多,好不容易才维持住了平衡的态势。
证据就是,只要稍微走出尼斯罗夫的领地,就会受到内乱的波及。
虽然也有利用对立当作政治手段的做法,但在萨安托罗夫,这种差别意识已经超越了可以利用政治来制作的阶段,甚至形成了扭曲病态的社会。
内乱就是无法避免的憎恶感的暴发,后世的史学家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吧。在尼斯罗夫的眼中也是如此看待其他领地。
所以他至少希望可以让力所能及的自己的领地保持稳定。
他的这个愿望如今大体上是成功的。
但是,尼斯罗夫如此安稳的领主生活从这一天开始迎来了巨大的变化。
导致这个变化的人如今就在尼斯罗夫面前。
倒在书房地板上、膝盖着地的尼斯罗夫仅能发愣的抬头看着“他”。
这个男人身穿习祭的长衣。
黑色的皮肤是鲁达族吗,至少是和鲁达族血统相近之人。
白色的头发和白色的胡须使他看起来年老,但实际的年轻只在三十到四十之间,眼光也相应的强势。
身高大概平均程度,十分魁梧,在尼斯罗夫眼中他的身形比实际的还要高大。
他仅凭单人闯入了这座城市,短时间内就让包围过来的警备人员全部昏倒,追击领主尼斯罗夫来到了这个书房。
尼罗斯夫的领地与其他区域相比相对安稳,因此士兵们多多少少会有些疏忽大意,这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但即使有这方面的考虑,单身闯入城中却毫发无伤的这个男人明显不是寻常的魔导师。
入侵的敌人只有一人
在这个男人面前,如今的尼斯罗夫颤抖不已。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话。
司祭打扮的黑色皮肤男人用不像袭击者的冷静声音回答道。
「突然来访,失礼了。我的名字是德尔菲埃雷伊斯哥尔罗迪尔海德姑且算是圣教会所属的司祭。」
从他的声音听不出面对败者的嘲讽以及身为胜利者的优越感,只是淡然的叙述。
「……司祭?圣教会的司祭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尼斯罗夫有些困惑。
萨安托罗夫的国内也有许多圣教会的信徒。
尼斯罗夫自身虽说不上虔诚,但算也是信徒,他对这次袭击的原因一头雾水。
「我不曾记得和圣教会为敌。」
听到尼斯罗夫的话后,名叫德尔菲埃的司祭用粗鲁的声音回答道。
「应该是那样吧。我也不是按照圣教会的指示行动。今天我只是按照个人意愿,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才来到这里。」
膝盖着地的尼斯罗夫无法站起。
不是由于害怕,而是腰和手足处有种被看不见的手绑住的感觉,为了不让自己活动而控制了关节。
恐怕家臣们也被这种看不见的力量所封锁了行动吧。
「想得到我的帮助……?你们这是向人求助的态度吗?」
「这一点毋须担心。你马上就会想要协助我了。」
德尔菲埃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本子。
本子的外面是金属制成的封面,相当厚实,散发出的强大魔力不禁让人毛骨悚然。尼斯罗夫感到皮肤起了鸡皮疙瘩,咬紧了牙齿。
「……你要做什么?那个本子」
「你没有知道的必要。我不想让你感到心情不畅。」
淡淡的话完后,德尔菲埃用双手打开了本子。
用手指抚摸着打开页面的一角,他像是祈祷般的自语起来。
「寄宿于书中的英灵,觉醒吧」
从德尔菲埃的手指抚摸的地方出现了白色的云气。
双眼圆睁的尼斯罗夫面前,云气化作一团流淌起来。
团块宛如人脸一般。
云气变形而成的眼窝凹陷下去,裂开的嘴歪成了嘲笑的样子。
一股腐朽的味道漂进了鼻孔,这个“幽灵”张开大口吞进了尼斯罗夫的脑袋。
「啊……!」
尼斯罗夫下意识的缩成了一团。
冷气舔面覆盖住到了脖子,进而浸入到了鼻子和眼睛的深处。
脑袋和心脏感觉到了冰冷的痛感后,尼斯罗夫的意识发生了变化。
「啊……哇……」
自然漏出来的呻吟声听起来就像是别人发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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