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笨蛋(1 / 2)

加入书签

施伯卿一回来,徐一雄他们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脸上的愁云惨雾消了大半。

来到顶楼公共区域的贵宾接待室,他们伺立在一旁,施伯卿端坐在一张小牛皮的单人沙发上,开始询问工作进展,对他们汇报的情况,他是不太满意的,他觉得他们其实可以做的更好。

面对他的斥责,即便是徐一雄也开始找借口。“这次的情况特殊,骆羽那事是真的,辩无可辩。而且您父亲也参与了进来,与业内一些头部公司捆绑在一起,做了全方位的准备,实在无处下手啊!”

“是真的就让你束手无策了?娱乐圈多的是把黑的洗成白的的例子,骆羽这算什么,是他做错什么了吗?”

骆羽确实没做错什么,错的是他那个出轨生子的身份,是原罪,触动了大众的逆鳞,让他成了全民公敌,想要干倒数十亿人谈何容易。

徐一雄心里如是想着,没有宣之于口,他们这老板脑路清奇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别人觉得难的事,放在他这里可能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决,说出来只是讨得挨骂。

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帮人只是帮为利益暂时结盟的乌合之众,有什么好怕的!把出头的单拎出来往死里整,他们很快就会树倒猢狲散。”施伯卿语气轻松的说。

徐一雄往旁边的人眨眨眼睛,“瞧吧!咱老板连他爹都不怕,也就他了!”大家心领神会,努了努嘴表示赞同。

施伯卿在低着头翻手机,没发现他们在搞小动作,等他翻到了想要的东西,举起手机给他们看,他们便个个笑逐颜开,纷纷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未免也太劲爆了吧!老板,真有你的!有了这个,应该就没人再盯着骆羽了,大施总又要空欢喜一场,一箭双雕啊!”

“你这个出现的也太及时了,是怎么弄来的?”

施伯卿轻笑道:“是派出去盯贺阗的狗仔偶然所得,这次搞骆羽,就是他带的头。”

接着说:“立刻去找个信得过、有路子的人发出去。”

“实时发吗?让人们看现场直播?”

“就是要实时发,还要大面积的发,最好能让全国的人看到。”

“会在国内引发一场观念上的地震吧?”

“不震一震,怎么能震得住这些魑魅魍魉?”施伯卿恶狠狠的说:“看以后谁还敢跳出来挑事!”

他脑子转的快,做事又大胆,对非常之事不怕采用非常手段,一般人比不了,更做不来。徐一雄他们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同时,不禁为贺阗他们捏一把汗。

法务部主管却没这么乐观。他从自己专业的角度出发,对此事表示出了担忧,譬如什么人可以做到,有没有人愿意做,做的不好可能会给公司惹上麻烦,要怎么避雷。

“只要出得起钱就有人愿意做。”资源部的经理拍拍胸脯把这事包揽在了自己身上,施伯卿对他是很放心的。

徐一雄他们伸长脖子,头挨着头,在手机前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严惜真人矮又胖,挤不进去,一直没看着,在旁边干着急。

“贺阗又搞什么幺蛾子啦?我也要看!我也要看!给我看一下嘛!”,他边囔道边使出相扑选手的招式,眼见他挤走了几个人,徐一雄果断的把手机抢过去,举得老高。

“小孩子不适合看!”徐一雄说。

“我都跟你那个了。我若是小孩子,你是什么?变态吗?你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严惜真嘟嘴生气,徐一雄任他生气,就是不给他看。不给他看是为了他好,勾起他的伤心事,还要徐一雄哄,

冯俊也很好奇,手机上的究竟是什么。他站到了沙发上去看,看到手机上的内容那一刻,脸倏的脸红了,亏的徐一雄他们看了那么久,还能没事人一样的讨论。

有了这个,确实不用再为骆羽担心,冯俊倒是能松一口气。

“小羽呢?在办公室里吗?”施伯卿问道。

严惜真与徐一雄还在闹腾,法务部主管在提醒宣传部经理需要注意的事项,其他人都在忙各自的事,他们都沉浸在难题得解的喜悦之中,没一个人听到施伯卿问的话。

施伯卿很想见骆羽,便没管他们,直接骆羽的办公室找,若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提醒他最好不要进去为妙。

若不是被冯俊及时制止,骆羽与徐一雄差点打了起来,骆羽冷静下来后,有些后悔,因而更加的颓丧。

毫不夸张的说,他的内心世界完全失控了,就像是毁灭性灾难爆发的城市,大地在颤抖,地面陡然裂开,高楼大厦相继倾塌,掀起的尘埃遮天蔽日,人们四处逃窜竭尽所能仍然无法逃避被毁灭。

身世被揭开,对他的影响,比这件事本身的影响大太多,也远超于任何人的估计。如果让贺阗知道,他差点彻底摧毁骆羽,他也会很惊讶。

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想必结果都差不多,没有任何能接受得了自己原来一直生活在欺骗之中、能接受得了在欺骗下所思所想和所作所为都被反转,没有人能。

骆羽已经无法思考了。

施伯卿推开门,在一片狼藉的办公室里,看到骆羽蜷曲着双腿坐在阴暗的角落里,低垂着头,把自己缩成一团。

他的心情,施伯卿是能理解的,如果说谁最能理解,也就是他了。

他那个不惜一切也要打败和控制他的父亲,曾经可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做叛逆者都不易,需要强大内心到近乎无情。

施伯卿随手关上门,隔绝掉外面的喧闹,才向骆羽走去。

从窗户上投进来的阳光,成暗橘色落在窗前的地面上,在他眼前摇晃,他坚定的跨过去,在骆羽身前蹲下,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说:“我回来了,小羽!”

他回来了又怎么样?

骆羽瞅了他一眼,没说话,然后捂住了耳朵。

施伯卿很有耐心。他也蜷曲双腿坐了下来,与骆羽侧对面,两双同样傲人的长腿紧挨着,两人这样亲密,让他心旷神怡。

“小羽,你的事很快就不会有人再提了,至于其它,我们可以慢慢解决。”施伯卿叹了口气,“秘密被揭开其实是好事,总比一直被欺骗下去要好,这样你才能做真正的自己。”

他知道骆羽听得到,而且有在听,可骆羽现在最不想听人说教。

他分不出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抑或都不好,而且施伯卿的声音到了他的耳朵里是嘤嘤嗡嗡的。

他在颤抖,施伯卿透过与他挨着的腿能感觉得到。

“没事的,我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施伯卿倾身过去抱住骆羽,拍拍他的背安慰道。

“你回来了,一切真的就会好起来吗?”骆羽终于说话了。

施伯卿一愣,过了好一会才说:“我想表达的是一种美好的期望,你不会觉得我很自恋吧?”他希望骆羽能多开口跟他说说话,用期冀的眼神注视着骆羽。

骆羽却叫他走,“你走吧!我不想跟你吵架。”

“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就要跟我吵架?”

骆羽冷漠的摇摇头,“你去找王志,找任何人都可以,总之别来烦我!”

施伯卿又是一愣。

“我跟别人在一起,你生气啦?”如果是,施伯卿能高兴得飞起。在这种时候,想想都不可能。

骆羽冷冷的推开他,站起来摆了个请的手势。“这是我的办公室,我现在谁也不想见,请你出去!”

“什么事都可以解决,更何况我都快帮你解决完了,你不要这样封闭自己。”施伯卿也站了起来,“关于我的事,时间会给你一个答案,没什么可辩解的,我只想说我爱你,我一直爱的都只有你。”

这种话换在之前的任何时候说,骆羽听了都会有所触动,说到底骆羽对他不是没有感情,可现在,外界的纷纷扰扰令他感到窒息。

“请你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一遍!”骆羽态度强硬的说道。

“为什么?”施伯卿摇摇头,“为什么你要这样?”

他付出了那么多,去爱他、保护他,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

“我知道我做的那些事会造成误解,我可以解释的。”施伯卿说:“我不爱王志,我跟他在一起是与林国豪联手抓他。我为了抓他和捣毁赛天堂会所昨天忙活了一个通宵,跳进了臭气熏天的下水道,到现在都还有味。你不信,还可以去问林国豪,新闻应该会有会所的相关报道,你也是可以看到的。”

施伯卿耐心的解释,以为骆羽多少能听进去一点。他豁出去一条命,不期待他有多感动,至少该同情他一下。

“不小心被王志逃了,林国豪他们还在到处搜捕,等把王志抓住,摧毁掉他背后的利益链,整个娱乐圈就没有谁能真正伤害得了你,也再没有人能逼迫你做不想做的事。”

“我之前太心急了,以后,我不会再逼着你回应我对你的爱。我们慢慢来,就当是刚认识,先从谈恋爱开始。”施伯卿缓缓的说着,伸过手去搂住骆羽。

城市的天边只剩一抹血色的残阳,在大楼的缝隙间显现出一角。骆羽扭开施伯卿的搭在他肩上的手,去到窗边,撑着窗台,远眺那一抹残阳,心底涌起无边的哀伤。

他的身体在颤抖,一颗心像热锅上的蚂蚁,跳着脚奔走,急切的,小心翼翼的,却无处可逃。

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被记者们困在这栋大楼里,这间办公室里,哪都去不了,被迫听了徐一雄说教,听严惜真及其他人说教,又听他说。

耳朵里塞进去太多话了。

他之前有调转注意力去听施伯卿说话,但是听完之后,他只觉得哀伤。

“你太自以为是了。”他冷冷的说:“从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就是这样,好像你是这个世界的王,不管给我什么,我都要千恩万谢的接受。”

“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也有我自己的需求,我不是你的奴隶。”

虽然这是实话,但不是他了解的施伯卿的全部,可在这时候就是全部。

是压垮他的稻草。

也成了压垮施伯卿的稻草。

“你到现在还这么看我?”施伯卿不敢置信,“我们认识这么些年,你都没发现我有所改变,都没有对我有新的认识?”

骆羽有些心虚,“如果你有改变,那么现在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下?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

施伯卿龇牙,“你这不是为了推开我?”

骆羽无奈的叹气,“如果我说不是,你信不信?”没等施伯卿回答,他嗤笑一声说:“你不会信,因为你就是这么自以为是,一直没变。”

“骆羽!”施伯卿斥道:“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我从锦华市千里迢迢赶回来,就是为了跟你一起分担的。”

他深吸一口气,将冒出的怒气压下去,也来到窗边,搂着骆羽的脖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语气十分暧昧的说:“而且,我们分开好几个月了,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嗯?”

骆羽从他扑闪扑闪的眼睛里看到了旖旎的春色,桃花、梨花、杏花开了一片。人在精神十分困顿的情况下,不要妄想他会有心情跟人上床。四分五裂的内心世界,只有满目的血色。

“你跟别人也说过这种话吧?”骆羽怀疑的问道,但这不是他真正想说的,“我现在很烦,你能不能不要来烦我?”

“我跟谁说过这种话?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别污蔑我!”施伯卿说:“而且,你在烦什么?你的事在外界掀起的风浪很快就会平息,秘密被揭开,你跟你父亲的关系应该还能得到缓和吧?你还有什么可烦恼的?”

骆羽反问道:“你说的是我哪个父亲?”

施伯卿口中的他父亲是骆羽的养父骆家昌。骆羽烦恼的其中之一恰恰是他与骆家昌的关系,他不知道以后该怎样面对他。

施伯卿意识到自己忽略了骆羽生父也对他造成了伤害,语气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为那些不在乎我们的人烦恼不值得啊!骆羽!”

骆羽说:“那个人抛弃我母亲,还抛弃我,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你觉得该,那就去惩罚他,我会帮你一起惩罚,但你不必跟我置气。”

“那骆家昌呢?”骆羽说:“是他导致我母亲病死,他收养了我却没有好好对待我,难道我应该放过他?”

“可他至少没有抛弃你,而且为了帮你,他已经做了很多了。”

“所以你也觉得我是个私生子就低人一等?”骆羽问道。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