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庭对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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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的人这次学聪明了,他们不敢直接喷熙宁帝,却把火力全部对准了谢规。

他们先**谢规肆意妄为,胆大包天,欺上瞒下,是为欺君。接着**他假借祥瑞之名,实则谋夺圣宠,是为媚上。最后他们**谢规私下收取扶桑国的财物,是为坐赃。

欺君、媚上、坐赃,不管哪一条都是大罪,重则杀头,轻则流放。

御史台的人嘴上没有留情,他们又都是文人出身,骂人也不带脏字。可瞧着他们在殿中慷慨陈词的样子,倒像是把不敢喷熙宁帝的憋屈全发泄在了谢规身上。

熙宁帝在上头坐着,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把御史台的**听进去。反正御史台的人喷完了谢规,激动地喊了一句“圣上眼明心亮,自然不会让奸佞小人哄骗了过去”,熙宁帝却没有理他们。

御史台的人有点尴尬,秃噜着有些干燥的嘴皮子试探着喊了声圣上,熙宁帝才如梦初醒般回了一句:“何事?”

御史台的人一愣,只觉得有些心梗。合着他们在下面说了半天,圣上根本就没听?

于是御史台的人更气了,他们本就是有血性有气性的人。之前谢规未经科考便被点为鸿胪少卿,他们洋洋洒洒痛斥熙宁帝带头乱了朝纲,之后就被熙宁帝赏了一百碗苦茶。

这次他们吸取教训,本想着少说点皇帝的不好,免得皇帝心里不高兴再赐一百碗苦茶。谁知道他们给了皇帝面子,皇帝却压根没把他们说的话听进去。

御史台的人自觉丢了面子,又痛心熙宁帝忠言逆耳,便不管不顾地在朝堂上指责起了熙宁帝。那架势,那言辞,就差指着熙宁帝的鼻子说他失德了。

被人指着鼻子骂自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尤其还是当着一堆朝臣的面被指着鼻子骂。再加上天上刚降下了祥瑞,熙宁帝才被**了一番,拍他马屁的帖子他还没看完呢,这就被骂上了。

所以,皇帝他心里委实有些不高兴。

不过御史台的老头子已经气的脸红脖子粗,胡子都一抖一抖的。熙宁帝生怕把人气出个好歹,到时候再背上昏君的罪名,便缓了声音道:“你说谢规欺君媚上,有何证据?”

御史台的人就等着这一出呢,听熙宁帝问了,立刻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说辞无非是有人看到谢规和先广通寺的明净大师来往频繁,而这个明净大师有法子让寺里的千年大鼋现身。扶桑国的驿馆又是在废弃的广通寺上建成的,明净大师既然之前让千年大鼋现过身,那他自然知道大鼋藏身何处,自然也能助谢规一臂之力了。

御史台的人说的头头是道,甚至还指出了何时何地,看到谢规和明净大师见面的人又是谁。

熙宁帝不言,只拿目光扫了谢规一眼,谢规便上前几步,对着熙宁帝道:“刘大夫所言非虚,臣的确与明净大师相熟。”

殿中诸位大臣一惊,纷纷看向谢规。却听他继续说道:“确切来说,谢家与明净大师十年前就有来往。十年前臣生过一场怪病,爹娘寻遍上京名医都治不好,后来求到了广通寺,是明净大师把臣治好的。明净大师更断言,谢家还会出一位将军。承蒙陛下垂青,臣曾有幸忝列怀化中郎将一职。”

说到此处,谢规的眼神暗了几分,声音也低落了下去:“只是天有不测风云,爹娘纷纷战死疆场,只留臣和祖母二人支撑起诺大的谢府。每每回想起爹娘浴血而死的场景,臣就寝食难安。为消臣心中业障,臣才求到明净大师处。只可惜广通寺已无,明净大师也踪迹不定。好在上天垂怜,竟让臣这个无父无母之人找到了他。”

他提到了谢将军夫妇,殿中大臣便想到了谢家为国战死疆场的事。众人又想到他小小年纪没了爹娘,今日被御史台的人指摘,一时心中颇有些怜惜。

倒也有人站出来,说不独谢规一人,自家家里人也见过明净大师。

熙宁帝依然不言,御史台的人却道:“明净大师从前的确让大鼋现过身,先广通寺的旧人都知道。”

谢规却如青松般站着,开口依然不慌不忙:“旧人可有亲眼见过?再者,明净大师让大鼋现过身,为何民间竟然一丝消息都没有?刘大夫又是从何得知的?”

刘御史却并不理会谢规,只是对着熙宁帝道:“臣自然不会信口开河,广通寺的旧人都在殿外候着,陛下一问便知。”

熙宁帝便宣了广通寺的旧人上殿。

那两人自称曾在广通寺里洒扫,曾见过明净大师站在池塘边唤出大鼋。

他们说的很详细,时间、地点、天气,甚至连大鼋长什么样都说的清清楚楚。

众人哗然,先前为谢规说过话的大臣一时有些后悔。

虽然明净大师能唤出大鼋并不能证明熙宁帝看到的大鼋就是谢规使了手段唤出来的,但他既然能唤出大鼋,就说明熙宁帝看到的大鼋并非天降的祥瑞。

大臣们议论纷纷,谢规却道自己有话要说。

熙宁帝准了,他又请熙宁帝发话先把其中一个广通寺旧人请了出去。

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疑惑间,却听他问留在殿里的那一个:“你既然亲眼见到明净大师唤出大鼋,那我倒要问问你,明净大师那日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那人一脸茫然,摇头道:“都这么多年了,我哪里记得。”

谢规却淡淡一笑,道:“僧袍通常只有灰、黄二色,广通寺又有寺规,上旬穿灰,下旬穿黄,你既然记得明净大师何时唤出了大鼋,自然也该知道明净大师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那人恍然,一拍脑袋,似乎想起来了,“是黄色的,我想起来了。”

谢规不言,又请熙宁帝把最先请出去的那人唤入殿中,问了同样的问题。

那人却回答的极快,道明净大师穿的是灰色的衣服。

场上又是一片哗然,三皇子俞筑直接大骂了一句岂有此理,更道二人欺君。

后头进来的人忙又改了口,说自己一时记错了,其实明净大师穿的是黄色的衣服。

时间久远,一时记串了也是正常的,因此众人也无法判定广通寺旧人说的是真还是假。

谢规却看着那两个所谓的广通寺旧人,微扬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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