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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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旋即,她猛地面色一白,难耐不适的身体仿佛从半空跌落,整个人霎时清醒。神情中带着猝不及防以及惊愕慌乱,心跳亦快得像要跳出胸膛,背对站着的身子更是紧绷得似一碰就要断开一般。

抚握着她后颈的大手还是那般温热,可她却仿佛是被冰冷的冷血动物缠绕住猛地打了个寒颤,亦仓惶间欲要挣脱。

可还未来得及起身便眼前一花,下一瞬,人已如待宰的羔羊般被制住了手脚仰躺在床上。

“妤儿想躲到哪儿去。”

缪靳几乎未在她面前真正用此种冰冷带着残忍的语气与她说过话,他虽曾言语威吓,可他自己知道那不过都是为了逼她就范扯的幌子,他从未曾真正用冷酷的手段对她做什么。

可现下,他几欲被焚天的怒火冲毁理智。浓浓的帝王威势头一次不在她面前收敛,带着震怒的质问如海啸般将床榻上的女子围在其中。殿中候立的宫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却被他凌厉煞气的威压逼得瑟缩跪地,抖如筛糠。

“妤儿还没回答朕,催吐的目的何在,你想要做什么?”

只需一眼便令得人从心底感到恐惧,这便是帝王的威势吗?

纪妤童直到此刻方知从前他再是严厉冷酷对待自己时,都是有所保留的。缓过突发的慌乱后她已经冷静下来,可对上他看过来时赤红中带着残暴恨意的眼神时,后背却蓦地升起一股寒意,那冷意寒彻骨髓,又毛骨悚然。

可旋即她又释然了。

“我能躲到哪儿去,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孕吐罢了,我能有何目的?”

可她脸上敷衍嘲讽的神情却无一不在告诉他,她在说谎。

她的真正目的为何,缪靳已然心知肚明。可却仍是明知故问,自虐般要听她亲口说。

“好,那妤儿,你来告诉朕,今日你险些摔倒,当真是,不小心的吗?”

纪妤童看着他极力压抑怒焰的黑眸,倏地笑了:“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真无心?假有意?那我来告诉你,我确实是无意的。”

纪妤童没有说谎,她今日确实是无心之举。便是她真打算要做什么也不会当着他的面,给他窥破她目的从而阻挠的机会,亦不会牵连无辜。

可她脸上那无所谓的表情却叫缪靳如何都无法相信她是无心奔着那架角摔去的,再联想她初闻有孕时极其强烈的排斥厌恶,他便再难克制胸中暴怒。

可恨她此刻竟还能如此平静,平静地仿佛今日险些小产的人不是她,平静到看不出她有丝毫的后怕,更看不出她对腹中孩儿的半点不舍!

“都-给-朕,退下!”

殿内宫人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起身无声而迅速的退下。

至此,偌大的天子寝殿内,只余下一躺一俯的男女二人。

“纪!妤!童!”

缪靳蓦地抬手扣住她的脖颈,怒红的眸一眼不错的对上她平静的清眸,坚实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间尽是怒意。

“你当真胆敢伤害朕的孩子,亦当真狠的下心,杀死自己的孩子?”

纪妤童本以为自己经历那么多,她已经练就了金刚铁骨,可她到底是高看了自己,他的质问指责竟如此轻易令她破了功。她是不想要“她”,因为是因为“她”,她才会被禁锢在这个世界,被迫着承受这一切。更是因为“她”,让她与这个男人继续纠葛,继续承受着他施加在她身上的一切!

可她更无法接受来自于他的指责,所有人都可以因为她想要将腹中胎儿停止而指责她,唾骂她,可唯独他没有,只有他没有任何资格!

“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你又凭什么以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态来质问我?我从未想过要怀她,更从未想过要与你有孩子!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是你强取豪夺,是你横加阻拦,是你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便是她真出了事,那也是因你之过!”

何谓刨心挖肝之语,何谓以言语为刀刃轻易便使人重伤鲜血淋漓,而当下,概莫如是。

她的语气那般掷地有声,她不悔反扑的话是那般刺透人心,她眼中充斥着的痛恨火焰是那般的灼人!

若此刻被反责质问的是旁的男子,只怕此刻都已被她的气势所压而阵脚自乱慌了方寸。

可缪靳不是这世上寻常男子,他听完她的谴责挑衅只觉自己的心肠到底是不够硬,才给她机会任她能伤得他心头滴血,痛彻心扉。

他知道她恨他绝了她的天路,折了她的翅膀,禁了她的自由,也知道她确如她曾说的那样,于他没有丝毫情爱之意。

可那又如何,他本以为只要将她留在身边他便就心中圆满,便是她心中有怨有恨,待得天长日久终会淡去。更罔论,她还有了他与她的孩子,不论是为了自己亦或为了孩子,她终将会从心底改变想法,亦改变对他这个丈夫,她孩子父亲的态度。

而他更知道她虽看起来清冷与人疏离不好接近,可心肠却是再柔软善良不过。连那下人外人的性命都能令她就范,更何况是对自己腹中骨肉?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她竟恨他恨到连自己的孩子都如此厌憎,恨不得立时除之。

诚如她所说,不论是她被迫留下,亦或是怀上身孕,她都是不愿的,被迫的,便是那孩子当真出了事,造成一切的果的因,也是他。

可他不愿意承认他做错了,他不能接受他仅有的柔情心动会得到如此结果!

眸中一闪而逝的动摇很快便被坚定偏执覆盖,不管怎么样,他只知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仍会不顾一切得到她!

将欲破胸而出的痛与怒压入心底,他捏着她的后颈用了力将她微提高了些,与她近乎贴着面,不怒反笑道:“妤儿所言不错,是朕强取豪夺了你,是朕利用权势霸占了你,是朕令你回不得天上,亦是朕令你怀上朕之子。既你知自己无力反抗,那么就更应该知道朕知道后的手段。”

他的平静太过诡异,话中的深意更是令人不寒而栗。可纪妤童已经自觉再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便已是行事无忌再无后顾之忧。遂对他话中究竟是否别有动机,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我自是领教过你的手段,那你现下预备如何?将我重新关起来,或是将我打入大牢,亦或是杀之泄愤我都已无所畏惧。至于那些你用来掣肘于我的无关紧要之人的生死性命,就更与我无关。是杀是惩,自全都在你这个皇帝的一念之间。我尚且自身难保,如何兼顾得了旁人,都随你便是。”

若她果真能做到她口中那样心硬,那么她便不会受制至此。

缪靳近距离目不转睛看着她一片冷静无情的清眸,意味不明的勾唇笑了下,旋即松开对她的钳制,就当着她的面信步来到殿内殿中梳妆台处,自旁侧桌上屉中取出一朱红色木盒,径自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又大步返回,将她撑在床上的身子强势的锢在自己怀中。

又将那镶金边的黑白之物举到她面前,在她不知其意的目光中,他拇指用力,那一直未有反应的黑白宝物便倏地一亮。

纪妤童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手机,下意识便抬手去够,却顿时又因那上面显露的东西而怔愣住,不过须臾,她漆黑无畏的清眸便蒙上水气。

“若朕所猜不错,这里面应就是妤儿与你之父母。而你那次初见纪家夫妻一度昏厥,应就是认错了人,也没想到会在此间蓦然见到与你天界父母同等样之人。你可以忍受不借面思人,却可能忍受得了与父母同貌之人出事吗,嗯妤儿?”

他如一个好整以暇的猎人随意抛出诱饵后,再将其慢慢收回,不动声色的等着猎物历经一番自我挣扎而后不得不踏入他的圈套主动落网。

“妤儿可知,与你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互通锦书的周洺修,现下又如何了?”

纪妤童觉得她可能是经历了太多,以至于此刻她竟还能没有发疯亦没有崩溃。脑中嗡嗡叫嚣着,心中因再见到父母的面容而喜痛交织着,可在迟缓的抬起头看他的时候,她甚至还能笑出来。

“你可知为何我要千方百计的逃脱你,始终不曾放弃要离开你回到属于我的世界?”

缪靳呼吸滞了瞬,她眼下异常的冷静出乎了他的意料,也让他料她终会再次屈服于他的笃定莫名失控。

更因为他此刻胸中如遭冰火两重备受煎熬着,冷得是他知道她将要说出的话定然会让他心痛折磨,热得是他终于可以知道她为何不能安心留在他身边,也终于将要了解她的世界,进而更了解她。

纪妤童仿佛并不在意他是否会回答,在他透着紧绷略微放大的瞳眸中,她没费什么大力便推开他的桎梏翻身下床,却是回身立在踏脚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仍坐在床上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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