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下)、三藏收沙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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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早,三藏道:“悟空,今日怎生区处?”行者道:“你先歇着,我去化些早饭来再说。”说着纵云向直北飞去,不一会,饭至。师徒们吃了,又挑担牵马,来在流沙河岸边。大圣道:“贤弟还要辛苦一趟。”八戒道:“哥哥,你要图干净,只作成我下水。”行者道:“兄弟,这番再不急性了。只让你引他上来,我拦住河沿,不让他回去,务要将他擒了。”八戒道:“你再不能站在岸上,要变个小鸟什么的,在岸边等着,他看不到你,或许就上岸了。”大圣笑道:“好!好!你去,我变鸟儿在岸边拦他。”好八戒,抹抹脸,抖擞精神,双手拿钯到河沿,分开水路,依然又下至窝巢。那怪方才睡醒,忽听推得水响,急回头睁睛看看,见八戒执钯下至。他跳出来,当头阻住,喝道:“慢来!慢来!看杖!”八戒举钯架住道:“你是个什么哭丧杖,叫我老猪看杖。”那怪道:“你这厮甚不晓得哩!我这

宝杖原来名誉大,本是月里梭罗派。

吴刚伐下一枝来,鲁班制造工夫盖。

里边一条金趁心,外边万道珠丝玠。

名称宝杖善降妖,永镇灵霄能伏怪。

只因官拜大将军,玉皇赐我随身带。

或长或短任吾心,要细要粗凭意态。

也曾护驾宴蟠桃,也曾随朝居上界。

值殿曾经众圣参,卷帘曾见诸仙拜。

着成灵性一神兵,不是人间凡器械。

自从遭贬下天门,任意纵横游海外。

不当大胆自称夸,天下枪刀难比赛。

看你那个绣钉钯,只好锄田与筑菜。”

八戒笑道:“我把你少打的泼物,且莫管什么筑菜,只怕荡了一下儿,教你没处贴膏药。九个眼子一齐流血,纵然不死,也是个到老的破伤风。”那怪丟开架子,在那水底下,与八戒依然打出水面。这一番斗,比前果不同,你看他:

宝杖轮,钉钯筑,言语不通非眷属。只因木母克刀圭,致令两下相

战触。没输赢,无反复,翻波淘浪不和睦。这个怒气怎含容?那个伤心

难忍辱。钯来杖架逞英雄,水滚流沙能恶毒。气昂昂,劳碌碌,多因三

藏往西都。钉钯老大凶,宝杖十分熟。这个揪住要往岸上拖,那个抓来

就将水里擩。声如霹雳动鱼龙,云暗天昏神鬼伏。

这一场,来来往往,斗经三十回合,不见强弱。八戒又使个佯输计,拖了钯走,那怪随后赶来,拥波捉浪,赶至岸边。八戒骂道:“我把你这个泼怪!你上来,这高处,脚踏实地好打。”那怪见他的帮手不在岸上,便胆大道:“上来就上来,谁怕谁。”说着便赶往高处去的八戒。二人来在离岸十丈远近的高地上,又战了七八个回合。冷不丁,一只翠鸟用尖嘴啄了那怪的耳根两下。那怪骂道:“你们这帮化缘的和尚,竟然带了鸟儿行凶。”八戒笑道:“鸟儿不曾行凶,他是我师兄哩!”那怪道:“你师兄在哪?”八戒指了指又站在岸边石上的鸟儿道:“他不是!”那怪道:“去你的!把鸟儿认作师兄,想是想师兄想疯了。”说着,躲过八戒的钯,抡杖去打那鸟儿。八戒怕那怪再钻入水中,急忙叫道:“师兄快拦住他!”那怪还没到大石边,鸟儿朴棱棱变作一个大活人,手拿金箍棒,立在那里。那怪认得是帮手,急忙收住道:“你们两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八戒道:“师兄只立在那里,又没打你,怎说二打一?好!咱两个在那高阜再战五十回合,看谁输谁赢。”那怪道:“只要那雷公脸不帮手,我与你战一天就行。”说着二人退到高处,又战将起来。

三藏看着八戒和妖怪相战,只没个输赢,便高声对行者道:“悟空,他两个战到何时是了?你不如帮帮八戒,逮住那水怪,叫他想办法送咱过这流沙河。”悟空道:“八戒,你闪闪,我来给这怪过两招。”八戒真的闪在一边道:“我师兄要跟你过两招呢,不知你敢不敢?”那怪道:“谁怕谁,过就过。”大圣藏了金箍棒,空手来在高阜上;八戒慌忙退回岸边,唯恐水怪逃往水府。那怪道:“拿兵器来,我与你大战三十回合。”大圣笑道:“我不用兵器,照与你大战三十回合。”水怪道:“别说我欺负你。”大圣道:“咱两个打个赌如何?”那怪道:“打什么赌?”大圣道:“三十回之内,我若胜不了你,我算输。我每天送你一只野狼享用;三十合之内,我若胜了你,你便弄船送我师父过河。”那怪笑道:“此话当真?”大圣道:“有假包换。”那怪向着八戒道:“大耳朵,你来作个证。他要送我吃狼肉哩!”八戒笑道:“我给你两个作保。只是他的狼肉不中吃。”他两个便在那高阜上,一来一往,就燃起了战火:

流沙水浪急,高阜恶风乱。水怪抡宝杖,行者空手还。宝杖比铁硬,

双手似钢坚。杖去刺大圣,拳来砸怪脸。来来又往往,精神不敢散。曾

是天庭将,苦战在人间。一个要摘三藏头,一个要保僧过关。大圣越战

越精神,水怪来往粗气喘。

那水怪与大圣战有二十个回合,已被大圣的腾、闪、跳、挪弄得晕头转向,不分东西南北,晚一点,就挨了大圣的拳头。战不得,就往水边躲,大圣却卖个破绽,低头猛追。水怪看是机会,转身抬杖便砸,大圣蹲闪一边,水怪往前砸了个空。被大圣拽着他的后腿一抬,站立不住,就要用宝杖撑地,却又被大圣顺手夺了过来,眼看就要倒下,大圣的另一只手扶住了他。那怪满面通红,惭愧道:“我输给了你,情愿送你师父过河。”八戒跑来道:“红毛怪,你不要光许愿不上供,你的船呢?”水怪便把项上的骷髅项链取下,又从腰上解下几圈皮索,在骷髅与骷髅之间,皮索盘绕皮索,结作九宫,托着把他放在了水里。回转道:“请你的师父上我的九宫船,我推他过河。”八戒道:“这人头船能坐吗?”水怪道:“不信你试试。”那八戒真的下了岸,跳上了骷髅船,用钉钯点了点水,那船便稳稳的离了岸。八戒大喜道:“师父快来看,这船能过河。”三藏坐在那里只是不动。大圣道:“师父何不站起,看看这船,若行,你就能坐上过河了。”三藏道:“这水怪可恶。问着他,为何非把取经人的头骨串在一起作耍?我也是取经人,能坐在前辈取经人的头骨上吗?就是坐在上边,行到河当中,保不准把我拉下水去,吃了我的皮肉,不几天,九个头骨就变成了十个。这妖怪可恨!”说罢,便低头念经去了。

八戒拢船上岸,径直来到三藏跟前,道:“那九个人头又不是师父的,何必认这个真!”三藏骂道:“你这个傻呆子,师父能有十个头?”八戒笑道:“师父保定那九个取经人是取如来的经?说不定是取天毒经呢!”三藏道:“不管取谁的经,这些取经人都是有一颗坚定的心,都是可敬的人。”八戒道:“若取了不能度鬼的假经,这些取经人不就好心干坏事了。”三藏犹未答言,那怪扑通一声跪在了唐僧面前,道:“长老说的对,这些人都是历了艰辛才走到这里的。我往后不但不吃取经人,连和尚、道士也不吃了。”三藏道:“为何把取经人的头骨串在一起,挂在脖子上?”那怪道:“不是我特意串上骷髅的。因是其他头骨都沉了下去,只有这取经人的头骨不沉入水,我便把他串在了一起,常作便船运送东西。”大圣道:“师父,这怪已向你认了错,何不坐上他的骨船过河?”三藏道:“没有其他船只能过河?”那怪道:“因都怕我,无有船只过河。”三藏道:“若应了我两件事,便坐你的船。”那怪道:“四件事我都应!”三藏道:“从今后,不准再吃人。”那怪道:“我应,只不吃人便了。”三藏道:“用这船送我过了河,就要把这九个头骨埋葬了,作九个坟茔。使后人念想他们的坚毅。”那怪道:“这个也听长老的。只是我少了一件家当。”八戒道:“你云里来,雾里去,哪用着这个家当?”大圣道:“师父请罢。”三藏道:“你也起来罢。”说着二人站起,都来到水边。三藏道:“悟空呀!我见这头骨,就浑身打寒颤,若坐在上面,还不寒颤死。”大圣道:“佛家最不忌悔的是死。难道师父还怕死吗?”三藏扶着八戒,壮了胆坐了上去,试了试道:“稳是稳,只是头骨不平,坐不稳。”大圣道:“这好办,把铺盖垫上一条。”说着从包袱里,拿了一条薄被和一块油布递给八戒。八戒把薄被折了四折,用油布包了,垫在一边骷髅上,三藏方才坐在上面。那怪和八戒都把兵器藏了,下了水。那怪后边推送,八戒一边扶持,船儿便离了水岸。大圣从马上卸下鞍鞯,绑到担上,叫白龙马还了本相,腾云前边引路,自已挑了担,半云半雾的相随。一行人,就这样过起河来。

行走间,那怪好奇道:“那驮长老的马怎么先变了一条白龙,又变做了一位白衣秀士?”三藏便说了原由。因水上行走无聊,长老就把为何取经,如何收了悟空和悟能,给水怪叙述了一通。那水怪听后,却暗自垂起泪来。八戒道:“师父,他哭了。”三藏不解道:“为何哭泣?是否推船推的辛苦,肚中饥了。”那怪道:“你们师徒四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就如至亲的一家子。想我一人在这流沙界苦度时光,孤孤单单,好不凄凉。因此落泪。”八戒道:“你羡慕我们?”那怪道:“当然羡慕!”八戒道:“你拜了师,这一大家子不就添丁增口了。”那怪道:“长老能要我吗?”三藏只不言语,八戒急道:“师父,水怪要拜你为师哩,你说句话也。”三藏道:“我不能收他为徒?”八戒道:“哪有拒愿入佛门的人?”三藏道:“若佛祖知道我收了一个吃取经人的妖怪为徒,那佛祖能原谅我?我们能取到真经?”八戒道:“师父也太小心眼了。那如来收的好多弟子不都是杀人犯?依着官法,这如来也有大罪哩!若将来如来怪罪了师父,给了假经,我一钉钯,给他添九个**。”三藏大骂道:“你这个呆子混吣,佛祖也是你说得的?”水怪道:“罢!罢!你们师徒别吵。我就是住流沙河的命,过一天少一日罢。”说罢,只自落泪。八戒仰头道:“猴哥,你也说句话呀!”大圣笑道:“师父莫怪呆子。呆子的话虽不中听,却也有道理。这水怪既然敬你,你两个也同样有师徒之缘。不如收下他罢。”三藏道:“我并不是不想收他,只是气他杀那么多取经人。”那怪道:“请长老放心,我必将功渎罪。”三藏道:“好罢!那你就是我的第四个徒弟。”水怪大叫道:“先停下!先停下!”他便转到骷髅船的前边,在水上给三藏行起大礼来。拜了师父,又分别拜了三个师兄。三藏道:“可有名姓?”水怪道:“没有。”三藏道:“你曾在这流沙河居住多年,就以河为姓罢!姓沙如何?”那怪道:“好!好!我也有了姓。”三藏道:“我与你起个法名,叫悟净。”那怪道:“我叫沙悟净。从此有了名字。”悟净又向三藏拜了两拜,便转到船后,又开始推船前行。

三藏道:“见悟净行礼,真像个和尚家风,再给你起个名号,叫沙和尚罢。”八戒笑道:“师父没成算,我们谁不是和尚,唯他叫沙僧、沙和尚。不如大哥叫孙和尚,二哥叫敖和尚,我叫猪和尚。”大圣笑道:“呆子也学会了顺嘴子念。你自当了和尚,忌过荤吗?早些时为何还回高老庄?这悟净将来或许一块肉也不吃,你能办到吗?”八戒道:“怪不得师父给他起个‘悟净’的法号:干干净净。光干净,肚子里就是没油水。”大圣笑道:“师父给你起的法号叫八戒,你戒了哪一条?”八戒笑道:“师父给我起的法号不好听。”小白龙道:“师父!我想了一首诗,能不能念出来?”三藏笑道:“悟诚,快念给大家听。”八戒道:“这二哥也学得文绉绉的,会作诗了。”大圣道:“你二哥本来就会作诗。他是我们弟兄四个当中最有学问的,他受的是正规教育。”小白龙道:“大哥又高夸我了。”大圣道:“快念!快念!”小白龙念道:

师父生大唐,从小念文章。

皇帝选俊才,师父独上榜。

登坛说何经?菩萨却显象!

御弟唐王赐,西行意坚强。

行至两界山,匣前现慈祥。

默念散咒经,大哥还本相。

路行鹰愁涧,大浪助我狂。

吃了驮师马,相战猴哥强。

从此变白驹,驮师西行忙。

来到高老庄,奇事遇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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