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权豪寿筵一台戏 正邪泾渭两分明(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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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秀给关汉卿示了个眼色,又对叶和甫说:“噢,原来是为阿合马大人的寿诞演唱,既然是教坊司提调,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遵旨唱戏便是。”

“教坊司也只是跑跑腿,传达传达旨意罢了。这次是中书省左丞郝大人亲自督办的,叶某也不敢怠慢。办好了披红戴花大家都有份,办砸了……谁也逃不了,都要遭殃。”叶和甫咂咂嘴加重语气,“大家都掂量掂量吧。”

关汉卿说:“叶先生这话可就言重了,你现在是吃皇上的俸禄,头上顶着乌纱帽;像我们这些穷儒生可就不同了,这阿合马大人是不会把我们放在心上的。我们也没有想抱着那个权豪势要的大腿往上爬的意思;所以只是平平常常的唱杂剧的人,给皇上唱也好,给平民百姓唱也好,都是一样的曲调。根据人的不同来唱那就乱了曲调了,这唱戏最怕的就是乱了曲调。”

叶和甫说:“关先生,你的意思我也能听出个十之八九,不要兜圈子了,咱就把话说到明处,这戏你是能唱不能唱,给个明话我也好回去给郝大人有个交待。”

关汉卿刚要开口,王和卿就把话拦过去了:“听听你们两个人,一个讲生日庆典,一个论杂剧演唱,风马牛不相及,风马牛不相及。”

珠帘秀忙说:“叶先生不是来提调戏班子唱戏吗?官府提调哪一个戏班子能拒绝,汉卿真是戏痴啊,钻到戏眼里去了。”

杨显之也不耐烦了:“叶先生把话已经说清楚了,不就是为生日庆典演唱嘛;安排唱什么不就行了嘛!”

叶和甫立即转变了脸色,强作微笑说:“和甫有些话说得欠妥,请多包涵。关先生请谅解,我们总归还是老熟人嘛,谅解谅解。告辞,告辞了!”

“叶先生慢走。”珠帘秀说。

“叶先生慢走,关忠,代我送叶先生!”关汉卿的脸阴沉沉地。

“好的。”关忠应声而来。

送出院门,关忠刚把大门关上,叶和甫一歪头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死硬的铜豌豆!”

书房里,关汉卿气呼呼地对王和卿说:“和卿,你就是知道拍马屁。”

王和卿也不生气,慢悠悠地说:“拍马屁,拍谁呀?叶和甫?瘦包骨的干柴马屁经得住我拍呀?”

珠帘秀批评关汉卿:“汉卿,你今天是怎么了?对和卿发什么火?”

王和卿替关汉卿解释:“他一听为阿合马这个奸贼唱生日庆典,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没看他那个脸色。”

杨显之说:“和卿是对的,汉卿你火来得太快,应该想想这个生日庆典该怎么唱法。”

关汉卿气愤地说:“霸占人家的妻女,随意草菅人命,巧立名目,盘剥百姓,敲骨吸髓。要我去为这样十恶不赦的权奸庆祝生日演出,我怎么能痛快啊?”

“他是皇上宠臣,权倾朝野。”王和卿叹口气说。

关汉卿说:“尤其是叶和甫,那副奴才相实在可恶。”

杨显之说:“汉卿,这个生日庆典……?”

“我不能为这个万民痛恨的奸贼去庆贺寿诞!”关汉卿说得很干脆。

“你不想唱了?”杨显之问。

“不唱不行啊,你要考虑考虑玉京书会和宜春院的戏班子。”王和卿说。

“怎么能不唱呢?我在考虑怎样唱法,唱什么。我要把他的庆典变成我讨伐阿合马和整个权豪势要阶层罪恶的战场。”关汉卿拍着书案站起来。

大家知道关汉卿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

关汉卿说:“我看阿合马的生日庆典是个大好的机会,可以借这个机会演唱《蝴蝶梦》和《鲁斋郎》,这一定比平常的演唱效果好。”

杨显之说:“你写这两个剧本就有一定的风险,就是一般演唱我都有点担心。”

王和卿说:“是啊,很多人就会由葛彪和鲁斋郞联想到阿合马父子。生日庆典演唱那会更加引人深思。如果他说你妄撰词曲、恶言犯上,是可以治死罪的。”

“这一点我早就想过了,只要是能把阿合马这群奸臣贼子的罪恶昭示于天下,让皇上和天下百姓都认清他们的罪行,即使是死又何所惧也。‘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关汉卿将最后句诗用台词风调念出来,因而格外高亢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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